第二章 沉不下去
三炮在水裏一個勁兒的撲騰，還喊着救命，看樣子也不是會水的，三炮娘嚇得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腿都軟了，只剩下哭嚎了。
岸邊的小孩都嚇得不輕，有機靈的趕緊去地頭叫大人，但是三炮沒什麼勁兒，撲騰了幾下子就沒有了人影。
“我的兒啊！救、救命啊！”三炮娘這節骨眼就只知道呼救了。
沈石榴一看，現在只有自己能救人了，她是會游泳，不過她現在這身材，不知道進去能不能直接沉底兒。可是現在也不能見死不救，只能脫了鞋，一個猛子扎進去。
“啪咚”的一聲，水面被拍的挺響，沈石榴也被這一下拍的身上有點疼。好在游泳沒忘，趕緊找孩子。
河水清澈，找人也容易，但是她忽略了一個問題，就是自己這身材，想潛水根本潛不下去，阻力太大！好在三炮又撲騰了一下，她趕緊一把摟住三炮的小身板，趕緊往岸上來。
周圍的老百姓都來了，父老鄉親們一看水面沒有動靜，就估摸着凶多吉少，等看到沈石榴冒出頭來，還把孩子也帶上來的時候，全都搭把手，把三炮先接過來，之後才拉沈石榴上岸。拉孩子沒有費多大勁兒，拉沈石榴的時候把幾個壯漢都給累得呼哧帶喘的。
“三炮啊，你快醒醒啊，娘可不能沒有你啊！”三炮娘一共三個孩子，上頭都是倆丫頭片子，就這麼一個兒子，要是死了，他們家可就算是絕戶了。
郎中在縣城有，他們這朝霞村窮的叮噹響，壓根沒有郎中，現在孩子是撈上來了，但是已經臉都憋紅了，就算等來郎中也是於事無補。
“我來！”沈石榴也累得不輕，這一身的肥膘動一動她都覺得肺都快要爆炸了。
沈石榴站起身，拉着三炮的兩隻腳就把人倒立起來，膝蓋就頂着三炮的胸。
“哎呀，你快放了我兒子，你要害死我兒子啊！”三炮娘一看都要嚇死了，兒子要是死了都死得這麼遭罪，她就和沈石榴拼命。
“噗嗤”三炮一口水吐出來了，順着嘴丫子和鼻孔都在淌水，不過呼吸也因此恢復了。
沈石榴這才把人放下來，之後又重新坐回地上喘粗氣。
“這丫頭有兩下子，要不這三炮就真的沒有氣兒了！”圍觀的人開始說着，沈石榴知道自己這次算是做了好事了。
三炮吐了水人就醒了，嚇得哇哇哭，三炮娘趕緊對沈石榴道謝。
“沒事……”沈石榴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這肥胖之軀實在是不堪重負。
人羣外沈樹也趕來了，一看沈石榴做在地上還一身溼，以爲妹妹上吊不成又要投河，連忙去揪着沈石榴一頓臭罵：“你怎麼這麼狠心，你要是死了，爹孃多傷心？爲了韓書良那個王八犢子你就不管爹孃了嗎？”
沈石榴張着嘴剛要解釋，沈樹又罵：“你就這麼不想活？”
“我沒要尋短見……”沈石榴終於找個空檔說了一句，旁邊三炮娘又上來解釋兩句，沈樹才明白。
沈樹鬆了一口氣，把自己妹妹扶起來：“不是就好。”沈家的家風就是穩，所以沈家的孩子也都比較穩當，尤其沈樹，話少得可憐，但是對這個妹妹還是很照顧的。
沈石榴一身的溼，沈樹就先送沈石榴回家，之後纔回地頭。沈父一開始還嚇一跳，後來知道不是自家閨女尋短見也就放心了。
鄭氏讓沈石榴先擦擦身上的水珠，溼了的衣服就拿去晾曬，沈石榴在房裏找衣服，才發現沒有合適自己的衣服，以前的貌似不能穿了。
“明天我去縣城扯布給你再做一身吧，這幾件就改了給你哥……”鄭氏說道，衣服胖改瘦能改，瘦沒法改成胖的。
沈石榴搖頭，找了件還算能把自己塞進去的裏衣先套上。
“別做了，過些日子我一瘦就又白做了，先對付穿着吧，下午我在家搓玉米，也不用出院子，這樣就行了。”沈石榴說道，布和棉花在這地方也不便宜，這家都窮這樣了，能省則省最好。
鄭氏一聽：“這……”
“娘，聽我的吧，過些日子我就瘦了！”她剛纔那一下水更堅定了自己減肥的決心了，動作蠢笨實在是不方便，現在這身材，讓她去地頭插秧估計都彎不下腰去。
鄭氏只能先這樣，就拿着破鑼去補衣服，爲了補貼家用，鄭氏在縣城了接了不少成衣的活，幫人做衣裳，打補丁，但是賺的也還是不夠。
沈石榴坐在院子裏，抱着兩筐玉米棒子搓着籽粒，一邊搓一邊想，這日子不能就這麼窮，人是胖是醜還是次要的，但是日子得管溫飽，就算她減少了飯量，這家裏也頂多算是將巴夠喫，但是要是誰有個病有個災，就連賣藥的錢都沒有，而且沈樹的婚事直接吹了，像樣的彩禮也沒有，以後想說上好媳婦，沒點家底兒可不行。
“石榴，咋啦？是有啥心事？”鄭氏看沈石榴半天沒動靜，眼睛還直着，就問了一句，她是怕女兒胡思亂想。
沈石榴一回神，然後就問：“娘，山上是不是能割豬草啊？”
鄭氏一愣：“有是有，不過咱家也沒有豬，你問這幹啥？”
“那咱家咋不養豬呢？我還想養點小雞鴨子！”沈石榴說道。
“啊？養豬使啥喂啊？糧食不夠！”鄭氏說道，別說他家，村裏的人都想養豬，到了年底一殺，不光自家能喫上肉榨葷油，還能拿到縣城去買，只是家家都是緊緊巴巴夠溫飽，沒有東西用來養豬，也就養些雞鴨鵝就算不錯了。
沈石榴一想，就說：“用豬草和豆餅熬豬食應該夠了，以後我上山上去割豬草，再弄點小鴨子，放到河裏去養，連喂都省了！”
“這個，咱先和你爹商量一下吧，要是真要養豬養鴨，院子裏就得先蓋豬圈和鴨舍呢！”鄭氏說道，抓豬羔買鴨仔兒需要一些成本，她是個傳統婦女，家裏有大事得和自家爺們兒先商量。
“行！”沈石榴說道，雖說她現在減肥，但是現在資源積累是首要目標，現在喫不到，以後可不代表不能喫，先讓日子好起來纔是正事兒。
中午的時候鄭氏和沈石榴母女倆就一塊去地頭送飯，把沈石榴的話一說，沈父就先琢磨着。
“我覺得行。”沈樹倒是第一個持贊成態度，沈石榴看過去，臉上是笑着的。
沈父琢磨了一下，覺得沈石榴說的有道理，窮家富路，現在辛苦點，以後日子就好過了，養了豬可以賣錢，鴨子能下蛋，不管是自己留着喫還是賣了都不虧。最主要的是沈石榴能有點事兒做，不用天天胡思亂想就成，萬一有什麼髒活累活，就讓家裏的男人幫着幹，倒也挺好的。
“那成，下午讓你娘和你哥去縣城先買豬羔，我在家搭豬圈！”沈父直接同意了，一家人都其樂融融的，尤其沈石榴臉上還帶着興奮。
下午鄭氏和沈樹借了一輛手推車就去了縣城，沈石榴就去村外山上挖土，來回幾趟以後，沈父就在屋後挑了個寬敞地方蓋豬圈，離得屋前不算近，免得豬糞燻人。
豬圈不算大，放兩頭豬是夠了，沈石榴還提醒沈父在豬圈旁邊挖個大坑。
“以後豬的屎尿存下，還能往莊稼裏灑一灑！”沈石榴說道，肥水不流外人田，連豬糞她也要用上！
沈父笑：“還是閨女心細！”然後就動手挖坑。
趁這個功夫，沈石榴就拿着繩子先去了山上，她得趕緊割豬草了，要不然下午豬就沒得吃了。
晚上鄭氏和沈樹從縣城回來的時候，板車上兩個籮筐裏裝着小豬羔，沈石榴一看，小豬羔一個個粉粉嫩嫩的還哼哼唧唧的，笑了。
“豬圈搭好了，先弄進去吧！”沈父過來提留着豬羔的兩個前腿就把豬羔都放圈裏了。
沈石榴趕緊去把豬草切了，摻着豆餅熬了就給給豬喂下去，兩頭小豬羔也不怕生，有喫的就哼哧哼哧的喫着，在沈石榴眼裏，這倆豬就是錢！
晚上一家人坐下來喫飯，沈父說道：“明天開始，沈樹有時間就陪着妹妹去割豬草。”
“嗯。”沈樹話不多，但是啃聲了就是知道了。
鄭氏想了想說：“剛纔村口兒遇到三炮娘，說是要去趟孃家那些雞蛋，算是謝謝咱家石榴救她家三炮了！”
沈父一聽：“這不好吧。”
“一個村兒住着，我也不能看着她家孩子淹死，告訴她別拿了！”沈石榴說道，這話讓一家人都笑了。
沈父沈母心裏美，她家石榴就是這樣的好姑娘，施恩不圖報。
“該要就要，他家的小子沒少捉弄你！”沈樹出了奇的說了句長一點的話。
沈石榴嘿嘿笑：“雞蛋也不是那麼容易弄來的……”臨近的幾個村兒經濟條件也差不多，一籃子雞蛋都很寶貝了。
鄭氏琢磨了一下，然後說：“她要真想送，就讓她換成鴨蛋，到時候我拿到婆婆那給孵出來，咱家就能省一筆開銷了！“
沈石榴一聽，倒也是這個理兒，村裏的人都很坦蕩，要是不收三炮孃的東西，可能人家心裏還會總覺得欠了她的。
“那你少要點。”沈父說道。
鄭氏笑着點頭，同村住着，她也不是獅子大開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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