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又一年
一家人坐下來喫飯的時候，沈石榴就說：“喫過飯你們就先回縣城，我留在這把身下的碗碟都刷好了再走。”
鄭氏點頭：“我留下來一起刷。”
洪秀花也說：“那我也一塊留下吧。”
沈石榴搖頭：“不用，我自己就能刷完，讓爹留下來吧，刷完的碗筷先弄回縣城，等開業之前再來把這些桌子板凳拉回去。娘和嫂子先回去，店雖然還沒開，但是總得有人看着點纔好。”
“成。”沈父點頭。
洪秀花知道沈家的規矩，多數情況下都是沈石榴安排，大家一起合作，也就答應和沈樹一塊回去了。
大家一走，沈石榴就趕緊燒水，井水冰涼，好在他們這冬天白日裏還算有些好陽光，動作快一點天黑之前就能全乾完了。
沈樹也沒幹坐着等，幫着沈石榴打水倒水，最後拿了刷子坐下來和沈石榴一起刷。
“石榴啊，以後到了婆家勤快些雖然好，也別萬事太好強了。”沈父語重心長的和沈石榴說道。
沈石榴乖乖的聽着，女人一輩子對自己第一個重要的男人就是親爹，親爹的教誨她是要好好的聆聽的。
“我知道的爹，不會讓婆家覺得我強勢的。”沈石榴笑着回答。
沈父笑，沈石榴就是通透，啥話一說她就明白。
“不過也別弱勢了，受氣可不行。”沈父說道。
“受氣？不能，杜伯母如今看我都目光閃躲，更別提以後給我氣受了！”沈石榴哈哈笑出來。
沈父也跟着笑出來：“這丫頭，你還笑！那杜娘子以後就是你婆婆，孝敬還是要孝敬的，不然杜軒墨也會心裏犯嘀咕的，那畢竟是他娘。”世道就是這樣，很多人都把媳婦當作外人，所以纔會有那麼多婆媳紛爭。
沈石榴覺得無論到哪裏這婆媳關係都是個大課題，裏面涉及心理學，倫理學等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哲學，千百年來也沒有人能把這種複雜的關係分析明白。
“我會小心對待的。”沈石榴說完就說沈父：“爹，我哥剛成婚，你就這樣着急我了啊？就那麼希望我早點嫁人啊？”
沈父哭笑不得：“我這哪是着急你嫁人，我這是給你多講講，以後嫁人了日子也好過一些。”說到這沈父還感慨：“你還這麼小，爹還真有點捨不得你就這麼嫁人了的。”說道後面越發的心酸。
娶媳婦和嫁閨女還不是一回事，杜軒墨雖說是當了官，可是以後沈石榴就算是遠嫁，他們以後再想見閨女可就難了。
“爹……”沈石榴的心情一下子複雜了很多，上輩子她也沒結過婚，也從來沒考慮嫁人之後的想法，此時看沈父這樣，鼻子也酸了。
沈父趕緊換了個心情，說道：“瞧你爹我，就是歲數大了，越發的碎叨了呢！閨女大了總得嫁人，留來留去留成愁！”
沈石榴笑了，父女倆之後就一邊閒聊一遍刷完，下午的身後爺倆兒個就幹完了活，用板車拉着一車的碗碟就回了縣城。
大年三十一大早上就有不少人家噼裏啪啦的放着鞭炮，沈石榴第一次在縣城裏過年，感覺還挺新鮮的。
洪秀花在屋裏和鄭氏一起捏着餃子，沈石榴和沈樹就在外面忙活。
沈樹用紅紙寫了春聯，飯館的大門和後院的後門都得貼，沈石榴就給看看貼歪了沒有。
“好了嗎？”沈樹最後問了一句，沈石榴應了聲才貼好，從梯子上下來，沈石榴就湊到沈樹跟前說：“我是發現嫂子越發溫柔了啊！”
沈樹笑，直接擡頭就給沈石榴彈了個腦瓜崩，彈得沈石榴又想哭又想笑。
沈石榴揉着腦門，看着家家戶戶都熱熱鬧鬧的，有點惦記杜軒墨了，也不知道他在鳳陽縣的年過得好不好。
沈樹看沈石榴又發呆了，就問：“杜軒墨這些日子有給你回信了嗎？”
“有，年前的時候有一封。”先前她還寫信問杜軒墨能不能直接收村民的糧食，杜軒墨回信給了肯定。沈石榴琢磨等過完了年，衙門也開始正常上值了就讓韓書良自己去鳳陽縣衙門找杜軒墨詳談。
“秀花說你想在鳳陽縣開店？”沈樹問道。
沈石榴點頭：“在哪開都是開，鳳陽縣也挺好，有杜軒墨在，也算是有人罩着呢！”
“好是好，不過杜軒墨在鳳陽縣也留不長吧，你去了鳳陽縣萬一他又走了呢？”沈樹問道。
“那就他去哪我分店開到哪！”沈石榴哈哈笑着，這話自然也是隨口開玩笑的，真這樣她也折騰不起的。
沈樹也跟着笑，兄妹倆回了屋，沈石榴就去後廚了，年夜飯她得張羅。
沈石榴爲了過年喫點新鮮的，特意研究了新的菜單，過年大魚大肉不少，喫多了也是嫌膩歪，她索性研究新菜單，等飯館年後開業了就直接上新。
竈上油鍋一起，七成熱的時候沈石榴就把提前焯好的排骨下了鍋，等排骨炒到表面金黃的時候加花雕，悶入味了加水，準備好的蔥薑蒜和調料全都扔裏，等排骨熟得差不多了放入切好的藕片繼續燉着，冬日裏既暖胃又降火。
一道菜出鍋了，沈石榴就放到旁邊大竈裏煨着，緊接着就做下一道菜。
核桃用棗夾着，然後外面裹上一層糯米，下油鍋炸，等再出鍋的時候外酥裏嫩，咬一口滿口都香，沈石榴也沒放竈裏保溫，直接就端到大屋讓大家當個零嘴。
天色漸漸黯淡下來，沈石榴這邊一桌飯菜也張羅的差不多了，擺了一大桌子，各色的菜式都有，一桌菜色都是新的。
“石榴到底是咋琢磨的呢，每次都能琢磨出這麼好的菜式！”洪秀花讚歎，她誰都不服，就服沈石榴。
沈石榴笑：“我本身也是愛喫新鮮的！”她就是個美食愛好者，所以對喫有研究。不過最痛苦的就是她的體質還是愛胖體質，稍微多喫點臉就容易圓，鄭氏也怕沈石榴又胖回去，所以也看着沈石榴的嘴，弄得沈石榴這個愛喫美食的每次也只能喫幾口，喫多了鄭氏都過來搶筷子。
沈樹去外面放鞭炮，噼裏啪啦響了之後，一家人就正式開始喫年夜飯。
“去年還在老房子裏過年，今年就住上了大房，咱家這好日子來得就跟做夢一樣！”鄭氏感慨，他們一家子算是借了女兒的光了。
“都是大家的功勞，才能攢下這些家底兒，離了誰都不成！”沈石榴說道，去年就弄得像表彰大會，她實在聽着坐立不安。
洪秀花實誠人一個，就說：“要是沒有石榴，咱們這一身板的力氣也是使不出花來的！”
“喫菜吧，一會兒該涼了！”沈石榴眼看着又要表彰大會，就趕緊打斷，她這個人從來不信奉個人英雄主義，團結纔是力量！
大年初一沈家比較安靜，三十晚上熬到早上大家才睡，上午大家就都睡過去了。沈家原本也不是什麼大家族，所以拜年就全都集中到初二初三去。
初二一早沈樹就帶着洪秀花回村裏，初二洪秀花也得回門，沈樹拿了準備好的酒肉禮品就先出了門，沈石榴則依舊在家優哉遊哉。
“明天去外婆那帶些啥好呢？”沈石榴問道，燒雞和糕點她外婆梁氏也都喫過了，她想帶些新鮮的回去。
“雞鴨魚我這都預備了，別的你就看着來吧。”鄭氏說道。
沈石榴想了想，就說：“給外婆拿一罈子鹽水蝦吧。”這東西就是喫個新鮮。
鄭氏點頭：“成。”
沈石榴去廚房挑，當時醃下的鹽水蝦也是挑好的，沈石榴找了一罈子個頭大的，留着明天送人。
“你舅家的表哥還沒說上媳婦，這次去，你舅媽肯定要發牢騷了。”鄭氏說道。
沈石榴腦海裏已經想到了鄭大舅媽許玉芝的臉，就說：“舅媽就是心眼小，要不然倆表哥也不能那麼難說親，都是窮家富路，兩個表哥又都是大小夥子，不至於說媳婦都不好說。”
鄭氏嘆氣：“也勸了好些回了，你大舅媽是改不了那脾氣了，也是原來過苦日子鬧得，有點啥都捨不得，對啥都小心翼翼的。”她也能理解許玉芝的想法，也沒辦法說人家許玉芝就不好。
沈石榴想着總歸自家人，也不能真的看着大舅家就這樣下去，就說：“要不然讓舅媽賣些糕點賺些錢，以後有了錢，在村裏也就能蓋房了，有了房就好說了吧！”
“行倒是也行，不過這都是你的祕方，你不是不想把祕方給人嗎？”鄭氏看向沈石榴。
沈石榴倒也不摳門：“給別人是不行，不過大舅家也不是別人，再說一個祕方也賣不了多少錢，還不如給大舅了！”
鄭氏覺得這事兒可行，許玉芝小心眼是小心眼，但是還是很能幹的，到時候家裏支起個賣糕點的攤子，這日子也就更加好過了。
沈石榴笑，生存就是有舍有得，一味的不捨，日子也過不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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