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风雨欲来
叶明泽愤愤地盯着她:“你還不承认?不是你還会是谁!?你分明早就对我娘怀恨在心,今日就趁机出手,毁了她的脸!”
叶初棠脸上非但沒有半分怒色,反而轻轻摇了摇头。
“明泽,你担心二婶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但這件事当真与我无关。你說我对二婶怀恨在心,我不過才回京几日,何来恨意?”
“還不是因为你——”叶明泽话說到一半,這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沈延川,剩下的话生生卡住。
他本来想說叶初棠肯定是想为小五出气才动的手,可這话当着外人的面,却是万万不能說的!
他咬了咬牙:“反正、反正最有可能的人就是你!”
叶初棠反问:“哦?既然你這么笃定,那——证据呢?”
叶明泽一噎。
他不過是猜测罢了,哪裡来的证据?
叶初棠想了想,道:“如果你還是這么觉得,那不如我們直接报官,請人来查個水落石出。正好世子也在,做個见证,若最后查出来這事儿真是我做的,那任何处理结果我都接受。但如果不是……”
叶初棠說到這,神色淡了几分,眸色清冽。
“那就烦請你当众向我道歉,承认之前所言都是污蔑。”
像是兜头一盆冷水浇下,叶明泽打了個寒噤,终于清醒過来。
“不行!”
刚才他也看到了娘亲的脸,红疹遍布,抓痕道道,十分可怖。
要是传出去,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
毕竟现在他爹刚升任大理寺少卿……
“明泽!”
一声厉喝传来,却是叶恒听到這边的动静匆匆赶来,
“你在胡說些什么!”
他连忙抱拳冲着沈延川拱手:“世子见笑,犬子太過担心他娘,一时冲动說的胡话,您别介意。”
不管這事儿是不是和叶初棠有关,在什么证据都沒有的情况下,当着沈延川的面对她激烈指责,這把沈延川的面子往哪儿搁!
毕竟他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說自己承了叶初棠的情!
沈延川淡淡笑了笑:“贵公子心有忧虑本也正常,但事关名誉,总不能无缘无故凭空指认。尤其叶大人如今身处高位,更要谨言慎行才是,您說呢?”
叶恒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连声道:“是是!您說的对!”
沈延川掸了掸衣衫。
“不必相送。”
……
這一晚上的叶府注定不会平静。
叶明泽被叶恒揪着耳朵扯回了屋裡,勒令他不准再出去胡言乱语。
而高氏则是待在自己的房间,发疯一样将所有的镜子都砸了個粉碎,哭得双眼红肿。
叶诗娴陪了她一会儿,就去了小厨房帮她煎药。
叶恒脑子裡乱糟糟的,不想理会這些事,就干脆去了书房。
“去查!看看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想起高氏那可怖的模样,叶恒就脊背发寒,让于洪去查了。
但這事儿說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极难。
因为——他们甚至不知道高氏变成這样,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张太医给了個模棱两可的答案,叶恒想再去請人来看看,又怕张扬出去丢叶家的脸,思来想去,還是让高氏先按照张太医留下的方子吃药了。
为了今天的這场宴請,他付出了不知多少時間和精力,谁知道竟然就這样被毁了!
他心裡其实也怀疑叶初棠,但叶初棠和定北侯世子相识,肯定不能再像之前一样随意对待了。
最后,他想了個办法——請叶初棠去帮高氏看诊。
要真是她干的,她必定心虚!
……
這厢,叶初棠把小五领回屋,又给她端了一碟雪梨酥。
這顿饭只吃了一半,孩子都還饿着呢。
“先垫垫,等会儿让你四哥再去给你加两個菜。”
叶雲风领命麻溜去了。
他们回到叶府之后,除了第一天,之后就一直是单独开灶。
一开始高氏還装模作样說给他们分配专门伺候的小厮和丫鬟,被叶初棠婉拒了。
高氏自然乐得省事儿。
小五却沒立刻去吃雪梨酥,反而从怀中掏出了沈延川送的那個荷包,兴冲冲地跑到抽屉前,把旧荷包裡面的东西都翻出来,一样样清点好,整整齐齐放入了新荷包裡。
看到這一幕,叶初棠目光微转,看了一眼回来后就被她随手搁置在桌上的雕花楠木盒。
定北侯世子底蕴深厚,连這送礼的盒子都十分讲究。
单单是這一個盒子,都价值不菲,不知道裡面——
叶初棠走過去,盒子并未上锁,她指尖轻轻一拨就打开了。
裡面竟放着一幅卷轴。
“阿姐,他送的什么?”叶璟言也看了過来。
叶初棠将东西取出,一点点打开。
“画。”
准确地說,這是一副山水画。
山岳巍峨,江水奔流,浓墨淡墨相宜,宁静悠远而辽阔。
叶璟言看到落款,惊讶:“這是……陈松石陈大学士的真迹?!”
陈松石是当朝内阁大学士,学富五车,尤擅丹青,一画难求。
這幅画,怕是重逾千金。
叶初棠偏头看他:“喜歡?”
叶璟言的视线在那幅画上流连片刻,這才不好意思地点头。
寻常人可能连看一眼陈松石真迹的机会都沒有,然而眼下他们手裡竟然就有一幅!
恐怕也只有定北侯世子,才能一出手就送出如此厚礼了。
叶初棠把画递给了叶璟言:“你若喜歡拿去就是。”
叶璟言一愣:“可是阿姐——”
“总归這画是不能转卖的,留在我那也是藏灰,不如给你。”
叶璟言实在是喜歡那幅画,最终還是收下了。
“谢谢阿姐。”
叶初棠上下打量了叶璟言几眼,忽然问道:“阿言,你好像又长高了?”
前两個月的时候,阿言才高出她一点,现在居然要抬头看他了。
叶璟言伸展了一下胳膊:“好像是。”
這衣服都有些小了。
“等会儿给你和阿风买几身新衣服去。”叶初棠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灰青色的云层渐渐堆叠,带着几分压抑潮闷的气息,“晚上许是有雨,去把院子裡的东西都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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