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我來吧。”
在門口碰見拿着棉籤和碘伏的小張,沈鶴時伸手接過他手裏的東西,躬身上了車。
後座上的人睡得頭都快撇歪了,沈鶴時動作輕柔的移動到了座位上面,“唐觀?”
唐觀睡得迷迷糊糊的,覺得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喊他,他腦袋還木着,眼睛睜開一條縫,入目是沈鶴時昏黃燈光之下漂亮的眉眼。
“沈哥?”
他差點以爲自己還在哪場夢裏。
直到沈鶴時溫暖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蘸着清水的毛巾覆上了傷口才恍覺此刻非夢。
“嘶。”
一下午沒人管的傷口驟然被溫熱的毛巾碰上,敏感的痛覺神經讓他下意識發出了一聲痛呼。
沈鶴時放輕了手裏的動作,撅着毛巾一角替他細心的擦掉傷口上沾着的灰塵與細小的沙礫,車內的燈光昏昏又沉沉,唐觀居高臨下的看着沈鶴時低垂着的眉目。
看見唐觀手臂上一大片傷口,沈鶴時清秀的眉毛此刻隨着主人淡淡朝下鎖着。
唐觀沒忍住,空着的一隻手揚起來,觸碰上了沈鶴時鎖起來的眉頭,眉毛很軟,唐觀雙指替他撫平眉心的川字。
沈鶴時替他消毒的手猝不及防地抖了一下,他猛地擡了頭,退開半寸的位置,放冷了聲音對着唐觀道:“別亂動。”
“哦。”
察覺到他突然的冷淡,唐觀呼吸滯了一瞬,揚在空中的手垂落而下,落在身下的真皮座椅上。
“唐觀,我一直把你當弟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上完藥,沈鶴時冷不丁出了聲,他半張臉藏在陰影中。
唐觀垂在座椅上的手用力一扣,他遏制住想要辯解爭論的語言,望着沈鶴時,直到看見他撇過頭去,唐觀才緩緩道:“嗯,我知道。”
沈鶴時鬆了口氣,他拿起一邊的東西想要說話,卻聽見唐觀說:“可我不想當你弟弟。”
昏暗之中,沈鶴時看着唐觀真誠又勇敢的眼睛,像被扼住心臟,他愣了愣,眼睛一酸,抿了抿脣,沈鶴時無奈的笑了一聲。
身體退開,沒說話,拿着碘伏轉身下了車。
車門被輕輕關上,唐觀後知後覺的察覺到氣溫驟降的冷意,下意識攏緊了身上的外套,透過窗戶看着沈鶴時離去的背影,半晌沒做任何反應。
“唐教?”
唐觀猛然回了神,手指隨之而來一陣灼痛感,原來是指尖的煙已燃至盡頭,擦去指尖的灰燼,他把菸頭用力按在菸灰缸裏旋了一圈,擡頭看向阿凱道:“寧書來了嗎?”
“來了,都到了,現在就等你下來了。”
“走吧。”
唐觀收起了翹着的二郎腿,起身跟着阿凱下了樓。
“都來了,找個位置坐下吧。”
“唐教,聽說小九要來我們隊了?”
唐觀皺了皺眉,“你們怎麼知道?”
“我說的。”
寧書點了點頭,黃生的身體狀況出了點問題,二隊的輔助位技術雖然好,但心態一直不穩定,大賽前容易崩,恰好a組有個知名輔助位成了自由人,戰隊和他接觸了兩個月,準備簽下他做隊內替補。
“小九技術挺好的,就是體系還差點意思,來aka練段時間應該能頂幾場。”
小九的技術雖然還沒到達頂尖戰隊的水平,但勝在年齡小,參賽經歷不多,潛力很大,提升空間還有很多。
簽下他是唐觀做的決定,他觀察小九有段時間了,意識和技術都很出色,就是a組的隊友和對手都不太行,打不出真正的水平,這次把他簽過來,雖然說是做替補,但都知道黃生這兩年身體狀況不太穩定,他來aka只要表現出色,上場機會不會少。
“既然都知道了,也免得我下次再交代了,我過兩天得出國談一下籤約的事,如果順利的話,一隊明年年初就能迎來新隊員。”
“好耶!”
黃生揮了揮手,他倒是沒什麼不好的情緒,身體有狀況已成事實,今年的全國賽如果贏了,明年的大賽只會更緊張,小九的加入對他而言其實算是減負了。
“這事我們事先問過黃生意見了,大家也別擔心,好好練,把今年年底的那場比賽打好就行。”
唐觀走上前去,調出大屏幕的一場比賽道:“今天讓你們寧教好好給你們覆盤,阿凱作爲隊長跟我去訓練室,研究一下新戰術。”
“凱子哥加油。”
衆人投以同情的眼光,接受過唐教單獨訓練的隊友誰不知道,這位脾氣又暴又愛罵人,心態不好的隊員總是越被罵越打不好,訓練一下午出來整個人都跟失了魂似的。
還好他們不是指揮位。
“別貧嘴哈,幫我做個覆盤記錄吧,我晚上回來聽。”
“好的凱哥。”
和隊友說完話,阿凱跟在唐觀後面,“唐教,你覺得sumer今年會用什麼體系?”
“你覺得呢?”
唐觀反問了他一句。
“我聽說他們換了教練,可能會換打法吧。”
唐觀點了點頭,sumer的教練徐端他認識,昔日老對手了,和他完全是兩個極端,他喜歡高歌猛進的打法,而徐端更偏愛穩紮穩打。
他剛開始打季賽的時候就在徐端手上栽過幾次。
兩人埋頭在基地討論了一下午,晚上的時候寧書帶着隊員也加了進來,一羣人在訓練室匆忙吃了晚飯拿着視頻資料研究到了深夜。
“框架出來了剩下的就好弄了,今天先到此爲止吧,都回去休息。”
唐觀靠在二樓的窗口上抽菸,寧書收了資料解散了隊伍,他散落着被打理得很好的及肩碎髮,“還不回去,在這做什麼?”
“去喝一杯?”
唐觀掐滅了煙,拿起外套甩在肩膀上。
寧書沒猶豫,“喝多了去你家住?”
寧書不像唐觀,一個人離開父母瀟灑得很,他父親前兩年中了風,腿腳不好,爲了方便照顧老人,他平時和父母住一起,總不好喝多了回去讓他媽照顧。
寧書和唐觀認識這麼多年,借住也不是一次兩次,唐觀拿起手機,“走,房間都給你留着,想住哪間住哪間。”
寧書以爲唐觀會把他往街邊小酒吧帶,誰知道這人帶着他去了樓下都燒烤攤。
“不是說喝兩杯麼?”
“怎麼,燒烤攤不能喝?”
唐觀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他也不是想借酒消愁,就是難得心裏有事,不借着酒意好像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似的。
寧書沒反駁他,站在攤前點了一堆喫的,又開了幾瓶啤酒,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碰着杯,等到唐觀酒精上臉了,他纔好整以暇地問道:“說吧,怎麼回事。”
唐觀拿着瓶子對着杯口繞圈圈,他眼睛有些迷離,搖了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我喜歡他,他不喜歡我吧。”
寧書挑了挑眉,他看着臉色通紅的唐觀,像看猴似的,“我說呢,原來是被拒絕了,你還會爲這種事情傷心?”
“呵呵。”
唐觀笑了笑,他知道寧書爲什麼這副反應,因爲他當初在寧書失戀的時候深深表示了自一番自己的不理解。
那時候他說什麼來着,好像是什麼就一個男人而已的話吧,現在想來,還是他太年輕了。
“真有那麼喜歡啊?”
“嗯。”
唐觀向來很坦誠,此刻也沒藏着掖着,紅着一張臉點了點頭。
“那就追唄,平時沒見你怕過什麼,這時候反倒不敢上了?”
“怕連朋友都做不成。”
唐觀也不是沒想過死纏爛打的追求,可回想起沈鶴時那天的離開的背影,他又怕兩人最後連朋友都做不了。
那道蕭瑟的背影被灰暗車窗隔絕,在兩人中間劃分出一條黑白明確的分割線來,唐觀看不清沈鶴時神色,更不懂他內心所想,但沈鶴時下車前冷然的神色還是刺傷了他。
“難道被拒絕了就可以做回朋友了?”
寧書一陣見血的指出了問題的源頭。
唐觀垂着腦袋想了半晌,最後端起酒杯碰了一下寧書的杯子,“謝了。”
他一直在猶豫糾結,怕沈鶴時真的厭倦了他,怕最後兩個人朋友都做不了,可距離上次海邊的錄製已經結束半個月了,他和沈鶴時一點聯繫都沒有,兩個人之間冷淡的就好像沒有認識過一樣。
其實無論他怎麼選擇,兩個人都不可能回到當初的關係了。
還不如努努力爭取一下。
畢竟遇見一個讓你感覺到心臟在跳動的人不容易,兩個人能相遇是緣分,反正沈鶴時還單身,唐觀不想把他讓給別人。
反正結果最壞也不過是現在這樣了,唐觀想起那七天裏看見沈鶴時和陳梓洋靠在一起說話的腦袋,想起他們談到過去時眼裏的懷念與笑意就嫉妒得快要爆炸。
“我試一試。”
杯已見底,唐觀起身結了帳,兩人離開燒烤攤的時候他做了決定。
寧書笑了,扶着他的胳膊贊同的點了點頭,“對了嘛,這纔像你。”
他認識的唐觀,做什麼都是信心滿滿,從來不會還沒行動就去想失敗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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