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快看，那個戴口罩的是不是唐觀？”
一羣記者在機場守了整整一天，聽到沈鶴時回a市的消息更是激動，全都呆在機場門口堵着，他們捕風捉影了一早上，終於等到正主的時候全扛着攝像頭一擁而上了。
沈鶴時戴着口罩，嘈雜的詢問聲像有千萬只蒼蠅嗡嗡成了一塊，他皺了皺眉，周姐和助理擋在前面捂住了想要伸過來的攝像頭，沈鶴時被唐觀護着上了車。
車窗沒來得及收攏，有幾個記者趴在窗前大聲詢問道：“沈老師，請問你對網上那些針對你的爆料有什麼迴應嗎？”
沈鶴時按下車窗上升的按鈕，那人卻仍然不死心，臉幾乎貼上玻璃，“你能談一下你對自己生母知三當三的行爲有什麼看法嗎？”
“你什麼都不說難道是因爲心虛默認嗎？”
娛記最喜歡這樣問話，無論你回答什麼，反正他們只會根據自己想要的答案來編寫，最後就是斷章取義，無中生有，把白的給你潑成黑的。
沈鶴時關上窗不想說話，誰料耳邊傳來一陣風聲，他放在車窗按鈕上的手被唐觀一把摁住，原本已經閉合的玻璃迅速降下半扇，唐觀半邊身子壓住沈鶴時，沒給車內人一點反應的時間。
“談談談我給你談你媽啊，你媽沒教你做人要懂得尊重嗎？”
“什麼叫不回答就是默認了，今天非得讓老子給你在這寫一本傳記你才滿意？這位大哥，你到底算老幾啊？”
唐觀出聲罵人的瞬間，車內車外都沉默了，車外拿着相機的幾個娛記小哥有些怯怯地收了收自己手裏的設備，堵在玻璃前問話那一個也愣了，他做記者這麼多年，什麼刁鑽磨人的問題沒問過，這還是第一次遇到有藝人敢在公開場合發火的。
原本已經伸進玻璃窗的幾個話筒默默收了回去，唐觀滿不在乎的關上了車窗。
車子發動，前面的周姐還有兩個助理全部向唐觀投以矚目的視線，只有小張坐在最前面樂呵呵地和司機大哥在聊路況，顯然已經習慣了唐觀滿口髒話還動不動愛發火的性子。
沈鶴時扯了扯嘴角，接收到周姐的眼神，他打着商量的語氣對着唐觀道：“我給你商量個事兒？”
唐大少爺還在給自家男朋友找保溫杯倒水喝，聽見沈鶴時發話一下就從一堆雜物裏擡起了頭，“你說。”
“下次能不能稍微克制一點？”
“？”
“比如，下次少說兩個髒字。”
先是在微博發酵的“唐觀爲沈鶴時和網友互懟”詞條，再是這裏的當衆對罵，沈鶴時摸了摸自己心臟，害怕自己還沒等到召開發佈會就被全網抵制了。
但他也不強制要求唐觀悶着，畢竟這人都是爲了他好，沈鶴時就一個要求，懟人可以，別說髒話就行。
“你說髒話的樣子怪兇的。”
沈鶴時柔和了一下自己的說話方式，不知道爲什麼，他每次看見唐觀虎着臉說話就覺得這人一副要和人打架的架勢，也不是怕他被人打了，是怕哪天真鬧出個什麼進了局子就不好整了。
“下次不當你面說了。”
唐觀終於在後面的揹包裏找到了沈鶴時的保溫杯，他取下蓋子倒了一杯溫水遞過去。
沈鶴時笑着對前面的周姐搖了搖頭，算了，以後他這方面多管管就是了。
“唐觀脾氣一直這麼兇啊？”
周姐還是第一次和唐觀這麼近距離的相處，之前錄製節目見過幾次，但是她忙着其他的工作，錄製現場去得少，對於唐觀的脾氣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吶。
至少他從業二十幾年，第一次見到這麼勇的公衆人物，恐怕世紀頂樓坐着的那位老總面對這些喜歡戳人痛處和隱私的記者都沒唐觀兇。
唐觀沒聽見周姐說話，他揹着沈鶴時的包走在最前面，臨進世紀公司大門時停下步子回過頭看着他，面色有些疑惑，好像是在說他們怎麼還沒跟上來。
沈鶴時加快了步子，在快要追趕上唐觀的時候對着周姐說了一句，“其實他在我面前挺乖的。”
說乖這個字眼可能有些誇張，但這確實是沈鶴時心中所想，唐觀真的很在乎他的想法和感受，有些事情如果他覺得不好，只要他主動說了，唐觀就不會再做或者再說。
兩個人沒確定關係前唐觀還會時刻注意兩個人親密的距離和尺度，確定後就完全成爲了沈鶴時的第三個助理，候機遞毯子拿杯子揹包全是唐觀在做，一點不耐煩都沒有，反而還樂在其中似的。
“舅，這個是沈鶴時”
唐觀還想再做兩句介紹，許方山一腳踹開了他，他和沈鶴時握了握手道：“鶴時，好久不見，沒想到再見面就是一家人了。”
許方山這句話說的可是一點都不見外，唐觀在來之前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此行的目的交代地差不多了，沈鶴時畢竟在他手下呆了那麼多年，他早先對沈鶴時的底細也瞭解過一二，這會兩人談起工作安排來可謂是一點都不含糊。
“你們後續的工作安排是什麼樣的？”
“我準備休息幾一段時間，至於片約還有代言的就之後再說吧。”
沈鶴時在圈裏呆了這麼多年，要說是一開始是爲了錢，現在他錢也掙得差不多了，其實他的性格從一開始就不適合娛樂圈，這麼多年來跟着公司安排，工作室安排時刻帶着人設去表演迎合大衆，沈鶴時雖然從來沒說過什麼，但時間一久他自己也覺得有些疲憊了。
懸在頭頂的一把刀終於落了下來，人人爲他的事業惋惜的時候只有沈鶴時悄悄鬆了一口氣。
“馬上快過年了，休息一段時間也好，接下來的事情還有什麼需要隨時聯繫我助理，他會安排到位的。”
“麻煩沈董了，謝謝您。”
沈鶴時是真心實意的在道謝，如果沒有世紀娛樂的幫助，在這樣一個四面無援的情況下，無論沈鶴時做再多的澄清與解釋，只要光影是真的想整他，發出去的通告會被刪除，召開的發佈會可能邀請不到媒體，爲他說話的聲音會湮沒在水軍的聲討之中。
“爲什麼要休息一段時間？”
唐觀有些不理解，他知道兩個人口中的休息一段時間是什麼意思，意思就是沈鶴時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將會暫時隱退娛樂圈，他們手上有這麼多年來沈鶴時給沈家的轉賬明細還有沈良的威脅信息作爲證據，況且，沈鶴時今年雖然沒有給他生父沈國平轉賬，但沈國平家裏的保姆工資和花費全是沈鶴時報銷的。
他雖然拒絕了給沈國平轉賬的要求，但這一年來沈國平喫穿住行所有物質上的花費都是沈鶴時出的錢，說沈鶴時棄養這罪名未免也安得太沉重了些。
周姐帶着助理去下面的部門安排工作了，只剩沈鶴時和唐觀站在世紀頂層的走廊上，沈鶴時牽着唐觀的手慢悠悠地朝前面走着，“路人不像粉絲，只要你說他們就願意相信，他們也不像你，會因爲喜歡我而心疼那些不堪地過往。”
“可能有一小部分會就事論事吧，可是大多數人更愛與弱者共情，在他們眼中，沈良躺在病牀上的患癌母親是弱者，家中老無所依的沈國平也是弱者，就連社會地位比我低比我窮苦的沈良也可以是弱者。”
“我做出澄清，表明自己救過沈良母親，表明自己一直在贍養沈國平，也指明沈良只是一個誤入歧途喪心病狂的賭鬼，許多理智清明的人可能會知道我沒有錯，不會抵制我辱罵我。”
“但是我還有對家，他們比任何人都想我倒下，無論我做出再多的澄清說再多的話，我以後都會被扣上\小三之子\的名號，這次事情鬧得很大，許多人對我已經有了很難摘掉的壞印象，就算他們知道事實並非如此，可還是不由自主的會產生牴觸心理”
“網絡時代嘛，說話的聲音全靠資本操縱，一個小三的兒子這樣一個名號就夠做我一生的黑點了。”沈鶴時挽住唐觀的手臂，“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說對面有資本操控，我們也可以對不對？畢竟我們有世紀的支持。”
唐觀點了點頭，“反正只要有我在，你就從來不是孤立無援的。”
“傻子，我知道你會幫我，我也知道你舅舅會幫我，可是我不是很早就告訴你了嗎？這麼多年了，其實我對演繹事業一直算不上熱衷，這個圈子太大了，人太多了，也太亂了，我經常會想，這個圈子真的適合我嗎？”
“每一次獲獎的時候我都會想，我真的喜歡演戲這件事嗎？但我一直被那些過去逼着向前，我不敢停下來，就算明知許多粉絲只喜歡我的人設，可我還是難以避免的心生留戀，被人看着愛着的感覺真的太好了，我害怕自己稍有停歇又要回到從前那樣孤身一人，被人厭惡的時候。”
“其實我今天用你的手機登微博了，謾罵聲有好多，可支持者也有，我的粉絲都是很成熟的個體，她們沒有在這樣的風口浪尖爲我辯駁爲我出聲，她們只是在安靜的等着，等我的一份公告證明這些流言蜚語到底是真是假。”
沈鶴時手指下意識動了動，其實他想說，真正讓他勇敢面對這一切的還是唐觀的到來，他給的信任，被他熾熱目光注視，被他堅定的選擇是沈鶴時敢直面那些過往那些罵聲的支柱。
“一份澄清，是給大衆一個交代，也是給粉絲一個交代，更是給我自己一個交代。”
他想要隱退一段日子，不僅僅是因爲那些難以扭轉的罵名和抵制，更重要的是，他也想借着這樣一個時機去好好思考自己對於這份事業到底懷揣着什麼樣的心態。
到底是不是熱愛，到底是不是喜歡？
沈鶴時還牽着唐觀的手，他們十指相扣，沈鶴時第一次體會到相愛原來是這般幸福，原來愛情會給人勇氣，讓他敢於去做那些從前不敢做的事，去走那些從前不敢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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