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逃離瘋人院（二十三）
“哈？”丁壹無法理解這莫名其妙的心慌和恐懼，摸着肚子的手不自覺顫抖。
“誰死了？”
“秦願啊，你忘了？”
秦願
秦願是誰？
這個名字好熟。
好熟，可是想不起來，光是念出這個名字就讓她的心臟疼得難以忍受。
“外公家的小黑狗，”秦孝儀看着她空白的表情，疑惑地皺起眉頭，“真忘了？還是你給人家起的名字。”
丁壹將涌到嘴邊的名字反覆呢喃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秦願？”
“哦，我也想起來了。”丁海成說：“丁小壹五歲還是六歲來着？六歲，我想起來了，你六歲那年，我們一起回的外婆家。”
“隔壁鄰居知道你生日，特意把那天剛出生的小黑狗送了一條過來。”
“然後你說外公外婆在家會孤獨，要把小黑狗留給他們，還給小狗取了有名有姓的名字。”
“當時都把我們給笑壞了。”
“真不記得了？你到八九歲的時候還經常嚷嚷說自己最喜歡秦願呢。”
玻璃破碎的聲音在震耳欲聾，巴爾德給她看過的，那顆套了兩層玻璃的水晶球在她心裏砸了個稀巴爛，濺起的碎片將她的心劃得疼痛難忍。
但被剝奪走的記憶卻如決堤的洪水般沖刷着她的靈魂。
‘丁小壹，爸爸媽媽很愛你，無論你做什麼我們都會支持你。’
‘乖寶，你來啦。快進來，讓外公外婆看看你，呦，真好，又長高了。真好，真好，乖寶慢慢長大，知不知道。’
‘丁壹，快點，出來玩啦！新開的蛋糕店上新了，快點，咱去是新品！’
‘丁壹，我完了，我又考砸了，我媽一定會徒手撕了我的！求你了，收留我一晚嗚嗚嗚嗚.....’
‘丁壹，你爸還沒回來？沒事，你生日那天姐們都給你安排好了，五百大洋的煙花秀，保證讓你今年的生日永生難忘。’
‘丁壹，看着我的眼睛告訴我，你最愛誰。’
‘丁壹，再說一次好不好，我是你的誰。’
‘嗯？丁壹，秦願是你的誰。’
“爸，我記起來了。”
“怎麼突然叫起爸來了，”丁海成對於這聲爸有點受寵若驚，但很快又笑了起來，“記起什麼來了？”
“都記起來了。”丁壹哽咽着，最後幾個甚至都說出了氣音。
“秦願不只是小狗。”
“不是小狗？”丁海成和秦孝儀對視了一眼，都因爲笑着哭起來的丁壹慌了神。
“那秦願是誰。”秦孝儀輕聲問。
“我的愛人，”丁壹笑得燦爛，眼神卻無比悲傷，“媽媽，他是我的愛人。”
“愛人啊。”
夫妻倆再次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裏的茫然和着急。
“乖乖，”秦孝儀放輕了聲音，唯恐會驚到她，“這個秦願，是你男朋友哈，最近是跟他吵架了嗎。”
丁壹搖着頭，眼淚不斷砸在手背上。
“沒有，我們沒有吵架。”
“媽媽，他的名字也是我給他取的。當時被他知道這個名字最初是我給小狗起的名字時，還陰陽怪氣地鬧了好久別扭。”
“你給起的名字？”
“嗯，我起的名字。”丁壹咬着下脣，穩着情緒：“媽媽，我想把他帶回來讓你們也認識一下。”
“他人很好。”
“爸，媽，我很愛他。”
夫妻倆再次對視一眼，點點頭，丁海成小心發表意見：“好啊，好事啊，人這輩子能碰到一個能互相喜歡的，那跟中彩票的機率不相上下。”
“那個，你看那位秦願什麼時候方便，可以把他帶回來，想喫什麼爸給做。”
“好真啊。”丁壹帶着點委屈地看着丁海成：“真像你會說的話。”
“你這話說的，乖乖，你別嚇我，你到底怎麼了？”
“我算是知道爲什麼會變不回來了，”丁壹搖着頭，閉上眼痛苦地垂下頭道：“沒什麼，我只是想你們了。”
“什麼意思，我們不就在這兒嗎。”
“喫蛋糕吧，”丁壹笑了笑，長舒一口氣，“媽，我想喫蛋糕。”
“喫，”秦孝儀立即指揮着丁海成，“老公，把蛋糕拿出來。我們在客廳喫啊，這桌子要收拾還得一陣。”
星星煙花蠟燭刷足存在感，蛋糕一拿出來，伴奏一響起，丁海成立即自信開麥。
“祝你生日快樂——”
丁海成唱着歌，秦孝儀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相機記錄下她的寶貝新的一歲。
在真摯的祝福中，丁壹虔誠許願，直至蠟燭完全燃盡。
“好喫吧，好喫明天咱再買，我去拿蛋糕的時候看見了這麼大點的，很精緻的切件。我們到店裏一塊一塊試。”
丁壹笑着嚥下最後一口蛋糕，平靜地看着他們說道：“爸，媽，我要走了。”
“去哪兒？”
“去面對現實。”
“這孩子今天怎麼一直在說胡話呢。”丁海成擔憂地放下手裏的紙碟：“乖乖，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不然我——”
“要走了，不然就來不及了。”
話音剛落，丁海成和秦孝儀原本還無比生動的表情瞬間消失，冷着一張臉看着她。
“你怎麼會知道這裏不是現實。”
“留在這裏不好嗎，永遠幸福下去不好嗎。”
“你不害怕嗎，現實總是虛僞又殘忍，爲什麼要讓自己痛苦。”
“還是說，你要爲那個秦願，拋棄爸爸媽媽。”
丁壹悲傷地笑着，眼淚再一次不受控的涌了出來。
“不是的，我很害怕。我現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可是如果我因爲害怕就不去面對的話，我就兩頭都保不住了。”
丁海成和秦孝儀冷笑一聲：“說到底，你還是要爲了那個秦願，拋棄爸爸媽媽。”
“不，我從這裏離開，纔是選擇了你們，拋棄了他。”丁壹用一種近乎絕望的眼神看着笑：“他出不去，我留不下。”
“我們啊，一次又一次重新認識，又重新愛上，再必須分開。”
“這麼算起來，我跟他也算是命中註定吧。”
“嗯，有命中註定的緣分，沒有白頭偕老的運氣。你們說，這是命運的慈悲，還是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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