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朝局 作者：未知 “妍玉，你是個懂事的孩子。紫玉身子弱，你和她早些休息吧，爹坐這兒等着就行。”上官硯聞拍拍女兒的肩膀，眼神比平日多了幾分溫情。 妍玉曉得自己的話起作用了，她要他愧，要他後悔，這些年被虧欠的東西她要一樣一樣拿回來，爲了祭奠母親的在天之靈，爲了紫玉今後能過得安樂自在！ 現在三夫人的地位尚且不是很穩，王顰又年輕氣盛，若今天生的是個男孩，三夫人在產房裏就會給她點顏色，讓她曉得自己以後該怎麼做。 “爲手足祈福是我們這些小輩兒該做的，紫玉近來身子好了些，爹爹不必太過介懷。院子裏太冷，爹爹到當房間裏等着吧，有什麼消息女兒會前來通知的。” 妍玉說話做事沒有一樣不妥帖，句句話說的他這個當爹的心中無限愧疚。不想女兒擔心，上官硯聞到偏房裏坐着，靜靜地等孩子出生。 妍玉讓人生上火盆，親自給上官硯聞沏了杯茶。 不多時，四夫人也過來了，這麼大動靜她不能裝作聽不見。 一盆盆熱水端進去，一盆盆血水端出來，妍玉守在門口，心裏多少有些害怕。她一個尚未出閣的姑娘，這次算是曉得了生產的可怕，心裏對五夫人的那點防備一時變成了憐惜，指甲紮在手掌心，鈍鈍的疼。 自己在五夫人性命攸關的當口還各種計較，實在是不應該。五夫人說到底也只是個二十歲的人，即便是當了家也不一定對自己不利……妍玉不斷找着理由，在產房門口轉來轉去。 五夫人一直叫到半夜，聲音都啞了。三紅湯一碗一碗端進去，整個尚書府燈火通明。 妍玉於心不忍，心下默默祈禱，請讓五夫人趕緊生吧，是男是女都好，大不了以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再想別的辦法就是，她聽不得這種叫聲。 不多時，裏面的叫聲停了，緊接着房門打開，三夫人報了個小小的包裹出來了。 “恭喜老爺，咱們家又添了個千金。” 妍玉鬆了一口氣，女兒最好，省了諸多麻煩，三夫人的位子能保住了。 產房血腥味太重，妍玉被薰得頭昏腦漲，上官硯聞見女兒面色不佳，打發她去歇息，妍玉沒有推辭。她回到房間，紫玉正在藉着燭光念經，她向來聽姐姐的話，大半夜了還撐着。 見到妍玉進門，紫玉迎上來握住她的手，被涼的嚇了一跳。 “姐姐？” “沒事，外面風大，過一會兒就好了。我們歇了吧，明天開始有件不得不做的事情了。” 是的，這個孩子出生算是上官硯聞入京以來第一件喜事，必然會大辦一場。這是妍玉的機會，她要在京城達官貴人面前露個臉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上官硯聞便把一家老小都叫到一起。上官家在初到京城，必須得站得住腳。 婷玉昨晚睡得早，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小丫鬟春蓮告訴她她多了個妹妹，婷玉瞪圓了眼睛。 上官硯聞得了女兒，五夫人雖然體虛但保住了性命，還是比較高興的。一家人圍着桌子坐成一圈，沒有擺飯。 “我今天就給京城能請得動的人家送上帖子，十日之後給洛玉送喜。洛玉，就是你們五娘昨晚生的女孩兒。” “恭喜爹爹。”雪玉離開了二夫人，現在禮儀由三夫人教導，周全了許多。 妍玉也高興，道：“爹爹仕途坦蕩，又逢弄瓦之喜，可是要大辦？” 衡陽國的規矩是隻要生了孩子，女孩九天的時候，男孩十三天的時候就要送喜。除了各家備的禮之外，還要送一筐米一筐蛋，主人家會把雞蛋煮熟，染上紅色包在紅布包裏給各家帶回去，讓他們也沾沾喜氣。 “沒錯。我自不得已離京至今已有十年光陰，今日便是打定了主意要讓別人看看，這京城我們上官家還是說得上話的！”上官硯聞當年被迫離京，如今再度迴歸，已經上了當今皇帝的船。 當今皇帝與攝政王之間的矛盾近來愈發尖銳，事態一觸即發，上官硯聞當年敗走幽州，如今回來，不是富貴潑天便是一敗塗地。 妍玉自幼養在深閨，卻對朝堂上的利害關係瞭如指掌。當今皇上穆麟淵年少繼位，而攝政王穆康雍獨掌大權多年，若非當今太后手段非常，怕是這個皇帝坐不到成年。 如今皇帝羽翼漸豐，今後怕是少不得一場腥風血雨了。 不過這些和妍玉沒關係，她現在需要的是在京城留下一個好的名聲，以便今後能夠保護自己和妹妹。 每一個降生在上官家的孩子，都與這個宗族血脈相連，他們會拼命的爭奪，彼此明槍暗箭，但是面對高強之外的人，每一個上官氏都會盡全力去維護這個家族的尊嚴。就算是妍玉，也不得不這樣做。 …… 上官硯聞年初進京的時候已經在京城佈置好了田地莊子，變賣了幽州的產業之後，手中有些積蓄。 京城臥虎藏龍，他們初來乍到沒有根基，要想迅速融入這個圈子，給洛玉送喜是最好的契機，要大辦，辦的人盡皆知。 朝廷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員，京城內外有名無名的宗族，妍玉寫成冊子，和三夫人逐個商量，要不要送帖子，送了之後人家會不會來，箇中門道，勢力糾葛，叫人頭昏腦漲。 妍玉疲憊而興奮，分析每一家的與上官家的利害關係，計劃送喜那天該怎麼做。三夫人看着妍玉認真的模樣，道：“你真是，和你娘一樣是個機靈鬼，一肚子主意。” 妍玉只是笑，笑的高深莫測。她不僅要聰明，還要心狠纔行，不能走了孃親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