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問罪 作者：未知 柳楊氏走後，柳思涵一把將她剛剛用過的杯子掃落在地上：“混賬！” 一旁伺候的宮女靜靜的跪在地上不敢出聲勸慰，這種母女之間的事情，不是她們下人能勸得了的。 柳思涵心中怨恨，眼神也是毒辣。既然母親比偏心柳如煙，那她偏要柳如煙去受罪，以解心頭只恨。 朝鳳宮的事很快傳到了尋芳齋，妍玉正和紫玉對着頭下棋，秋然在一旁給二人講了嬌蘭殿中的事情，妍玉一枚白子在手中轉了兩圈，落下。 “姐姐棋藝精湛，妹妹這盤棋氣數將盡了。” 棋盤上白子隱隱成臥龍之勢，而黑子零零星星，已經不成氣候了。 妍玉笑笑：“姐姐喜歡鑽營，而紫玉心地單純，自然下不過。這只是個小遊戲，紫玉莫要生氣纔對。” 紫玉搖搖頭：“姐姐這般聰明機敏妹妹尊敬還來不及，又怎會生氣？” 看着紫玉黑漆漆亮晶晶的雙眸，妍玉卻沒有如平常一般轉移話題：“雖然只是下棋，若換成嬌蘭殿那位，事情就不會這般容易解決了。皇后娘娘和柳美人雖是一奶同胞，卻因爲丞相夫人偏愛而嫌隙不淺。在這深宮之中爲了爭取皇上的寵幸，什麼樣的事情都可能發生，旁人我不管，只盼我們姐妹能永遠同心，無論發生什麼都能相知相隨，永不分散。” “姐姐，”紫玉拉住妍玉的衣袖，眼睛裏滿是真摯，“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妍玉的眼睛裏瞬間亮起了神采，她疼愛紫玉，絕不是僅僅因爲紫玉是她的妹妹，而是紫玉值得。她握住紫玉的手，暗暗下定決心，現在不是她迷茫的時候，爲了紫玉，儘快爬上去纔是真。 “紫玉……” “喵嗚~” 臥雪從一旁跑過來，跳上了紫玉的膝頭，它在尋芳齋養了些日子，肥了不少。妍玉看着臥雪和紫玉嬉鬧，面上露出溫柔的笑容。 這時候太監奸細的嗓音響起：“皇上駕到。” 妍玉和紫玉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是不可置信。尋芳齋位置偏僻，宮裏住的都是些品階低微的妃嬪，皇帝幾乎沒在這一片出現過。 “想來是因爲今早上投毒的事，紫玉，記住，你什麼都不知道。” 紫玉點點頭，站在妍玉身前，她是寶林，從品級上來說比妍玉更說得上話。 穆麟淵大步走進妍玉的寢殿，這是稀罕事，尋芳齋的各位小主都瞪大了眼睛遠遠盯着妍玉的房門，希望能一睹天顏。若是能正好被皇上看中，說不定以後就能飛黃騰達了。 “皇上萬福金安。”衆人一起給皇帝行禮。 “起來吧。” “謝皇上。” 穆麟淵坐在椅子上，周福一揮手，所有丫鬟太監都跟着他出去了，房間裏只剩下妍玉紫玉二人。沒辦法，妍玉只得親自給皇帝沏茶倒水。 穆麟淵一言不發，他的右手因爲燒傷包了厚厚一層紗布，妍玉不免多看了一眼。 “上官御女。”穆麟淵無視站在一旁的紫玉，直接從妍玉開始。 “賤妾在。” “今日之事，你怎麼看？” “賤妾愚鈍，不知皇上指的是哪一件？” 穆麟淵從進門就一直沉重的嘴角突然揚起一邊，扯出一個略帶嘲諷的冷笑，他一雙深邃迷人的眼睛總是叫人猜不透，這回倒是盡職盡責的表達出主子的薄怒來了：“你倒是會裝傻。” “賤妾不敢。” “哼，朕今天來只是爲了一件事。你往朝鳳宮送東西之前，可曾知道這果子被人動了手腳？” 妍玉當即跪倒在地：“皇上誅心之論，賤妾不敢承認！”紫玉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哼，誅心之論？”穆麟淵伸出沒有受傷的左手，直接捏着妍玉的下巴，強怕她擡起臉與自己對視。二人的目光一個充滿質疑，一個滿是倔強。 “上官寶林。”穆麟淵看着妍玉，卻叫起了紫玉，“今日之事，你知道多少？” “賤妾惶恐，今日賤妾與麗景宮的諸位姐姐一起繡花，對今日之事一無所知。” 聽到紫玉的回答，穆麟淵沒再繼續追問，他看着妍玉清秀如玉的面龐，眉間的皺褶卻越來越深：“若是昨日嵐兒有個三長兩短，不管你本意如何，你都會交代在朝鳳宮裏！” 妍玉眼中泛起淚光，秀眉微蹙，一口雪亮貝齒咬住下脣，當真是我見猶憐，片刻後，淚珠滾落，妍玉緩緩開口：“皇上何出此言？皇上是在懷疑賤妾有意爲之？大皇子千金玉體，就是給妍玉十個膽子也萬不敢把歪心思動到大皇子身上啊！” 沒有男人受得了這種滿是委屈的控訴，就算是天子也一樣，當初他還是梅棠的時候就被這雙飽含淚意的眼睛拿下過，今天，也是一樣。穆麟淵鬆開了鉗制妍玉下巴的手，妍玉雪白的皮膚已經被捏紅了一塊。 “最好如你所言。” 妍玉低着頭不做聲，她雖然自信自己幾個手下的口風，卻不想在皇帝心中留下懷疑的種子。 “這件事朕會命人去調查清楚，你最好老實一點，在這後宮之中，出頭太快，只會被聞香而至的蜜蜂活活蟄死。” “皇上這是在擔心臣妾嗎？”妍玉有些驚奇。 “哼，你倒是很會自覺多情。”穆麟淵難得一絲心慌，他想端起茶几上的茶碗掩蓋自己的心虛，卻忘了自己的右手受了傷，劇痛之下倒抽一口冷氣。 “……是賤妾妄言了，還望皇上恕罪。皇上手上的傷痛得厲害嗎？” 想到昨日穆麟淵爲了救她被燙傷的事，妍玉不禁有些擔心起皇帝來了。她生性如此，旁人若是害她，必當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旁人對她稍微好那麼一點，她就會默默記在心上，想方設法也要還上這份恩情。 “痛又能如何？是朕自己不小心，與御女無關。”穆麟淵又恢復了冷冰冰的模樣。妍玉這般委屈，倒叫他忘記了自己是來興師問罪的。 他知道妍玉的手段，所以纔會有所懷疑，怕她真的有一天做了無法挽回的事。 “皇上教訓的是。”妍玉被白了一頓，乖乖閉嘴。 “好了，今日之事到此爲止，御女好好自爲之。” 說罷，穆麟淵離開了尋芳齋，那些一直守在不遠處的采女，一個個抻長了脖子去看皇帝離開的背影。直到穆麟淵走遠，她們纔回過頭想去巴結下妍玉，卻都被拒之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