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秦王的挑撥
可是,龍非夜和韓芸汐卻都沒有動,一個低着頭,看不清楚表情,一個面無表情,看
向窗外。
最後還是韓芸汐先出來,正要跳下車,百里茗香連忙攔住,“王妃娘娘,茗香攙你。
”
韓芸汐沒說話,直接避開從一旁跳下。她不是什麼柔柔弱弱的嬌花,更不是病秧子,
下個車還需要人攙了?
車伕看得都無奈,之前王妃娘娘上馬車下馬車,哪一次不是殿下攙的呀?
這時,一直在發呆的龍非夜才緩過神來,靜默下車,他瞥了韓芸汐一眼便往御書房方
向走去,韓芸汐自是跟上。
百里茗香並沒有跟過去,和車伕一道守着在馬車這邊了。
韓芸汐明顯心神不定,也沒注意到百里茗香沒跟上,她走着走着,她都有些跟不上龍
非夜,這傢伙腿長,他走一步她能走兩步呢。不得不說,她這才發現他之前每次牽着
她走都是故意放慢步子的。
思及此,她也不追,還是照平常的速度走,可誰知道龍非夜非但沒有放慢速度,反倒
越走越快,於是兩人的距離就這樣越拉越大。
看着漸行漸遠的龍非夜,韓芸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差一點點就轉身走了,就他那
態度,估計她突然消失,他也不知道吧。
該死的天徽皇帝,召見龍非夜就夠了,召見她來做什麼?
生悶氣的韓芸汐一路在心裏把天徽皇帝罵了無數遍,當她走到御書房門口時,龍非夜
已經繃着那張冷臉等她很久了。
剩下幾步路,她還是走快了。可是,她纔到他身旁,他直接就進門去,又留給她一個
背影。
龍非夜!
韓芸汐氣得拿眼瞪他,可惜沒用,人家背後不長眼睛看不到。
她大步進去,一副生人勿近,熟人勿擾的樣子,臉色真真比龍非夜還要難看一倍。
天徽皇帝本就非常不喜歡龍非夜的冷臉,再見到韓芸汐此時的表情,以爲這對夫妻不
給他好臉色,立馬就鬱悶了。
這次行刺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這二人是什麼態度?
“都過來坐吧。芸汐呀,這一回被嚇着了吧?”
天徽皇帝一邊關切地問,一邊往茶座上去,他召見秦王夫婦二人來並不是想質問什麼
,只想閒聊聊而已。
“沒有。”韓芸汐答得很乾脆。
她能說她真的嚇到了嗎?能說如果沒有顧七少,她早被亂箭射死了嗎?能說她看到顧
七少整個後背千瘡百孔,體無完膚的樣子,也真的嚇到了嗎?
她又不是來訴苦讓天徽皇帝聽笑話的!
這一回如果不是龍天墨和穆清武把事態升級到“危及帝都”的高度,天徽皇帝指不定
還會暗暗感謝那幫弩箭手呢!
“傷着了嗎啊?”天徽皇帝又問。
“沒有!”韓芸汐淡淡回答。
天徽皇帝還打算關心詢問一番,韓芸汐如此乾脆的回答,讓天徽皇帝突然就繼續不下
去。
他坐下之後,打了個手勢,龍非夜纔在他對面坐下來。
御書房裏這茶座就兩個位置,韓芸汐沒地方坐,天徽皇帝本該賜坐的,可是他遲遲不
出聲,親自慢悠悠地泡起功夫茶。
龍非夜也不言不語的,韓芸汐就像個婢女一樣站在他身後。她低着頭,垂着眼,可是
背還是筆直的。
天徽皇帝正要給龍非夜倒茶,龍非夜卻攔住,“不敢,臣弟來。”
他倒茶的動作比天徽皇帝要優雅一百倍,“皇兄不是專程找臣弟喝茶的吧?”
他打開了話題,沒理睬站在一旁的韓芸汐。
天徽皇帝倒是瞥了韓芸汐一眼,心下詫異,難不成秦王對這個女人膩味了?之前不還
寵着?今日就任憑這麼杵着,不管不問了?
“呵呵,朕還真是專程找你喝茶的。從黑市火藥爆炸至今,朕這耳根子就沒清靜過。
”天徽皇帝感慨道。
“皇兄爲國事操勞,辛苦了。”龍非夜敷衍了一句。
天徽皇帝長嘆不已,隨口問了句,“那幫弩箭手可有線索了?”
“這得問禁軍才清楚,臣弟也在等消息。”龍非夜推得一乾二淨。
天徽皇帝突然發怒,“禁軍那幫飯桶,甕中捉鱉都還找不出人來!朕給穆清武三天的
時間,再沒把人揪出來,朕就廢了他!”
龍非夜沉默了片刻,淡淡道,“這也怪不得少將軍,臣弟親自找了一整日,也沒找着
人。”
這話一出,天徽皇帝就詫異了。
除了太后壽宴哪一回,秦王權傾朝野,卻從來都不會在他面前偏倚哪一方勢力。而今
日他竟替穆清武說好話了?
這幾日他明明一直待在秦王府裏沒什麼動靜,哪來的找了一整日?再者,穆清武手下
的人倒戈,險些要了韓芸汐的命,這傢伙不記仇嗎?
“不怪他?禁軍中竟出現倒戈的叛徒,這是多嚴重的事,朕能不怪他?”天徽皇帝憤
怒的拍桌子。
龍非夜倒是不痛不癢,“手裏的兵那麼多,豈能面面俱到,每個人都顧及到,難免的
。皇兄要辦他,也得等這波事過了,如今,正是用人之際。”
天徽皇帝眼底閃爍着絲絲複雜,秦王看似置身事外,態度中立,可話裏分明是一直在
維護穆清武。
難不成秦王府和穆將軍府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
天徽皇帝喝了幾杯茶,才又開口,“昨兒夜裏兵械庫那邊的事,你知道了吧?”
“火藥豈是那麼容易能得的?依臣弟看,這事情和黑市那一回……相差無幾。”
天徽皇帝最關心的莫過於這件事了,他急急問,“你什麼意思?”
“能拿到火藥的也就兩國軍方,穆將軍不會愚蠢到在自家門口點火藥吧?”龍非夜輕
笑道。
這話外之音,無疑是懷疑上了楚家。
天徽皇帝冷笑起來,“如果是私藏,不慎引爆的呢?”
“這……”
龍非夜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倒也不在偏倚穆家,“這就不好說了。臣弟也只是隨
口猜測罷了,真相如何,還得皇兄裁斷。”
可是,他之前的幾句話卻已經在天徽皇帝心中播下了懷疑的種子。
穆將軍府手握天寧三大兵權之一,又統領了帝都十萬禁軍,忠於天寧是必然的,可是
,到底忠於天寧何人,一直都是一個變數。
尤其是當秦王殿下的勢力漸漸可以和天徽皇帝抗衡之後,這變數就更大了。
看似中立,實則最讓人不省心。
直到天徽皇帝重新啓用太子,父子團結對付秦王府,穆琉月嫁入東宮,穆將軍的立場
才明確。
在秦王面前,天徽皇帝自然暫時不會提防自己的兒子,也將穆將軍府納入自己的勢力
範圍。
可如今,禁軍倒戈,太子一而再含沙射影,擠兌楚貴妃,兵械庫爆炸,再加上秦王今
日的態度……多疑的天徽皇帝豈能安心?
而龍非夜要的,就是天徽皇帝對穆家和太子起疑心!
太子被重新啓用之後,早就有謀反篡位之心,只是一直缺少一個契機,這一回倒是一
個好機會!
當然,太子終究還是稚嫩了些,以一己之力成不了大事,但如果穆家也有了謀反之心
,事情就不一樣了。只要穆家能狠下心助太子謀反,楚家再怎麼折騰也撈不到好處。
龍非夜一直不動,實則一直掌控着事情的發展態勢。
話說到這份上,天徽皇帝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扯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閒聊起來,
龍非夜惜字如金地回答着,甚至好幾次就只點了個頭,隻字不答。
這邊聊邊喝茶,一個時辰就過去了。
韓芸汐站得腿好酸好酸,忍不住地看了龍非夜好幾次,可惜,龍非夜像是忘了她的存
在,完全將她晾在一旁。
天徽皇帝當然記得她的存在,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讓洛公公擺上棋盤,“秦
王,你好久沒跟朕切磋切磋了,今日要是沒輸,你不放你走。”
跟皇帝對弈,誰敢贏?
偏偏龍非夜敢,自小到大對弈無數次,就沒輸過。
龍非夜沒說話,白子黑子很快對決起來,龍非夜那架勢,還真沒打算輸。不打算輸,
是不是不打算走了?
韓芸汐低垂着眼瞼,看着棋局,一個人安靜了一個世界。
這一局棋,對決了整整兩個時辰,天都黑了還沒分出勝負,加上剛剛的一個時辰,韓
芸汐足足站了六小時,她的小腿都麻掉了。
最後有急奏送過來,天徽皇帝才主動終止棋局,“呵呵,看樣子朕今日還不得不放你
走。”
“臣弟也該告退了。”龍非夜慵懶懶起身。
他走得輕鬆,可韓芸汐邁開步子的那剎那險些因腿軟而跌倒,她還是穩住了。每踩一
步,小腿都要麻痹一次,她卻偏偏挺直腰板,昂首挺胸跟出去。
天徽皇帝望着遠去的背影,狐疑不已。
他琢磨着龍非夜和韓芸汐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只是,如今帝都的形勢讓他也沒心思
多管了。
一如來時,龍非夜走在前面,韓芸汐跟在後頭,只是,她已經不看他的背影了,只低
頭看路。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到宮門口的時候才擡頭。其實,她很不喜歡看他的背影,
會有陌生感。
可誰知道,這一回她連龍非夜的背影都沒得看了,因爲,龍非夜已經上馬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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