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安靜
本來標準間的牀就不寬敞，兩個人睡在一起早就顯得擁擠。
在沒了自己這個障礙之後，楊密又抱住了枕頭，睡的很香。
唐燕已經失去了睡意，她嘆了口氣，坐在了牀沿邊。
不住地，她的視線朝另一張牀上望去。
卻正好和黑暗中的那雙眼睛撞上。
這次她沒有繞開，反而饒有興致的託着下巴，靜靜地望着。
成爍看走了眼，唐燕臉上全然沒有醉意。
唐燕回身看了一眼楊密，見她睡得披頭散髮，輕手輕腳地幫她掩上被角。
再看向成爍，她顯得欲言又止。
猶豫半晌，還是率先張開了口：“那天我喝多了。”
成爍知道她說的是哪一天，但是也沒有順着她的節奏。
反而道：“但是今天你可沒喝多。”
她依舊清醒，但是還沒有自行回到房間，這種話本不該戳破，可他依舊如此說了。
氣氛一時間有些微妙，唐燕卻驀地笑了出來。
幽暗的環境之中，成爍能看到潔白的牙齒。
“但是那天的你也沒喝多。”
她緩緩站起身，剛剛拘謹的坐姿讓她有些不舒服，慢慢踱步到成爍的牀前。
“你一個大男人，我還能拗得過你？”
“你不是可以推開我？”
“你伸舌頭幹什麼呢？”
“你還伸手？”
她美目一挑，絲毫不給成爍反駁的時間，“佔便宜啊？”
成爍嘆了口氣，“我以爲喝多的人記憶力的都不是太好的，且我這個人一向不喜歡被動。”
“呵，你還想幹嗎？”
牀面凹陷了下去，牀腿也因之發出吱呀之聲。
成爍確實不能再被動了。
“總不至於被人打斷兩次。”
他的話剛剛落下，房間中突然傳來一陣怪異的聲音。
“嗶。”
這聲響十分熟悉，是空調啓動的聲音。
還沒反應過來，一瞬間房間走廊衛生間所有的燈光都亮了起來，電視聲震耳欲聾，驚得一橫一豎兩人僵在原地。
來電了。
唐燕半截衣服歪歪斜斜的掛在身上，此時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模樣，腦中竟回想起敲門那女人的裝束。
空調的冷風結結實實地吹在她光潔的小腹上，被熱氣折磨了一晚的她，本想着能有些涼氣，卻陡然被這陣風吹的遍體生寒。
一瞬之間，她的視線連忙轉到另一張牀的楊密身上。
果不其然，楊密的睫毛聳動，一副將要轉醒的模樣。
唐燕已經屏住呼吸，身體彷彿被空調的冷風凍在原地，只有腦子依舊在高速的運轉着。
腦海中不斷涌出的，則是等會的託辭。
爲什麼會在另一張牀上，爲什麼是這副模樣。
在她緊張的目光下，楊密整個人浮現出一陣不耐煩，腦袋直接鑽入到枕頭底下，聲音從枕頭中傳出顯得有些發悶，“小點聲。”
成爍關上電視機，按下牀頭的開關，整個房間再次迴歸靜謐。ŴŴŴ
聽着楊密的呼吸再度變得均勻，唐燕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可着陡然的變故卻也讓她一時涌起的心思消弭無蹤。
“額，我還是回去吧。”
“既來之，休走之。”
“她還在呢。”
“她剛纔說了，小點聲就行。”
“還是算了吧。可能是相性不合吧，總有意外來打岔。世上不如意事十居八九，既然如此，也是勉強不來了。”
“我偏要勉強。”
成爍用行動證明了他的態度，他從來不是一個被動的人。
正如北宋著名文學家蘇軾所說：
夜半真有力。
雨下的更大了，澆落在牀沿上，發出啪嗒的聲音。
剛剛規律的如同安魂曲，現在雨點卻紛亂的擾人清夢。
成爍不由得埋怨道：“小點聲，還有人睡覺呢。”
對，雨聲變小了。
成爍起的有些晚。
當他醒來時，屋內已經煥然一新。
桌上凌亂的喫食被收拾乾淨，地上的嘔吐物也已清理一新。
且屋裏少了兩個人。
拉開窗簾，外面仍舊烏雲遍佈，卻是沒有半分雨點。
街邊的井蓋已經罷工，整條街都被泡成了護城河。
這雨很持久，淅淅瀝瀝地下了一夜，成爍實在是陪不起。
腹中空空，成爍還感覺有些涼。
洗了個澡，身上也有了些熱氣，吹乾了頭髮，吹風機也沒離手，順帶着把衣服也吹一吹。
雖然功率不太夠，但是也聊勝於無。
“叩叩叩。”
敲門聲起，成爍放下吹風機，轉身開門。
“是你？”
門口，煥然一新的楊密正俏生生地站在門前，本來臉上還掛着笑容，但一聽到成爍以問句開頭，當即拉長了臉。
當看到成爍裸露的上身上掛着幾道清晰地劃痕，她努起嘴道：“看着我不滿意？你以爲是誰來找你？”
左手右手前後往成爍身上一塞，轉着圈就進了屋，一點也不嫌生分。
她左手提的是早餐，茶葉蛋熱的滾燙。
成爍沒有穿上衣，冷不防被燙了一下。
右手遞過來的是個幾個包裝袋，看着蓬鬆，但入手卻十分沉重。
“你這大包小裹的都是什麼啊？”
“早餐啊，沒看到麼？喫剩的，你將就着吧。”
楊密坐了下來，從包裏翻出化妝鏡，旁若無人地補起妝來。
“我說這個，什麼東西這麼沉。”
“哦，我買早餐路過垃圾堆，看到有人把衣服扔了，順道撿回來的，你要就給你了吧。”
成爍展開袋子，首先闖入視線的是一個標籤。
個十百千萬
楊密沒有回頭，但是透着鏡子反射，還是能看到成爍那眯着眼睛數零的動作，一時間又露出標誌性的狐狸笑。
“你是愧疚吧。”
“你愛要不要。”楊密將小鏡子重重地合上，心頭升起一陣煩躁之感。
她一大早出去買東西，鞋子都被浸溼，可這人連一句感謝都沒有，真是好心讓狗吃了。
成爍翻開最重的袋子，皺着眉頭從中拿出一個熨斗。
“你用吹風機得吹到什麼時候，腦子真是不開竅。”
終於找到了反駁的時機，楊密賣力地嘲諷着。
手上動作也不停，直接拿起吹風機，打開開關，對着自己溼透的腳丫吹了起來。
見成爍目光被吸引過來，她又炫耀般的律動着腳趾。
“好看麼？”
見她動作，成爍一言不發，默默地關掉了空調。
楊密聽着空調嘀地一聲之後默默關閉，愣了半晌，終於炸毛，“你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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