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上上強度
若算起來，劉施施這個女主纔是拖後腿的。
《怪俠一枝梅》前期劉施施的角色沒什麼突出，只是一副颯爽的形象。
在漫天的動作戲之中，她文戲的表現也被遮掩過去。
劇組的進度也如李國利所願，第一單元完結的十分迅速，預期要一個月的磨合時間不到兩週就已經完成。
成爍表現的還是老樣子，一副不爭不搶的狀態。
哪怕是劉施施在表演之中頻頻針對，他也依舊一派輕鬆。
這種表現讓李國利十分滿意，本來他的狀態就十分契合離歌笑這個角色的性格。
而且他們兩人對戲時，還能反襯出燕三娘初期的刁蠻和離歌笑的包容。
兩相對比之下，劉施施的表演也漸入佳境。
李國利看着監視器中的畫面，又開始揪起下巴上的胡茬，這是他思索時的習慣動作。
他是真不知道成爍這種表演狀態是如何打磨出來的，總是能恰如其分。
影視劇的表演通常不是讓觀衆看出演技如何好，而是讓觀衆發現不了如何不好。
自然，順理成章的表演，不搶其他人的風頭，貼合角色纔是他們這些導演所追求的。
因爲導演不會偏心，每一個角色都是出自他的手中。一旦某個角色因爲其他人的表現而奪去光芒，那他所傾注的心血都會告吹。
而成爍，就把握着這個度。
李國利滿意，卻又隱隱有些擔憂。
作爲和糖人長期綁定的導演，他一方面是作品產出的主導，卻又不能對公司的發展計劃置之不理。
公司是要捧成爍的。
上部戲裏成爍是個配角，但是到了這部戲，他不得不探探他的底。
他可能是在藏拙，或者說可能是本身的水平風格就這樣？
趁着午休的空檔，李國利找到了廖起志。
廖起志，香江電影中的經典綠葉，兩次獲得金像獎最佳男配。
如果不是外在條件的制約，憑他的資歷演技早就主角不斷。
他現在也就五十歲，正處於文戲演員的巔峯年紀，可他兩鬢的頭髮已經花白。
本來他飾演的鄭東流這個角色比之他自身的年紀還要偏大，化妝師又不得不將他的頭髮染黑少許，呈現出一種斑白的狀態。
此時他腦上扣着隨身聽的耳機，視線一眨不眨地望着手中的劇本。
李國利搭話時往劇本上看了一眼，密密麻麻地標註讓劇本上幾乎沒有空白。
繁體字虯結在一起，如同連成一片墨水匯成的洪流，就算是端在手中，廖起志也要伸手在文字上一一劃過比對才能看清。
上面紀錄的不只是劇情走向和人物心路，甚至還有普通話口型和讀音的標註。
“這裏天氣還習慣吧？”
李國利給他遞上一根菸，寒暄道。
“有什麼不習慣的，又不是第一次拍。”
廖起志放下耳機，吸了一口煙，“什麼事啊？”
他可是知道李國利是個大忙人，平日裏調配劇組忙前忙後，也就自己剛剛進組時寒暄過一陣。這次特意來找他搭話，肯定是有所請求。
李國利沒有正面回答，反問了他一句，“這些後生仔你看着怎麼樣？”
“還不錯啊，很有靈性。”
廖起志吐出一口菸圈，“那個成爍很不錯。”
雖說很多人誇過成爍，他自己也看得出來，但是這句話從廖起志嘴裏說出來，他還是忍不住驚詫半分。
廖起志平時面對的都是什麼演員？個頂個的影帝級別，他眼界之高，卻還認爲成爍鶴立雞羣。
李國利視線望向一旁，成爍正和主角團打成一片。
自從知道他酒壺裏放的是冰鎮可樂，每次下工都會引起其他人的哄搶。
釋興雨身高力壯正面搶奪，馬天雨掐着成爍的癢癢肉，劉施施在一旁暗戳戳指揮兩人下狠手，時不時地踩成爍的腳出惡氣。
此時衆人鬨鬧在一起，完全沒有鏡頭之下一派大俠的風範。
“糖人要捧他。”
廖起志悠悠點頭，“很明智，形象也好，像古添樂。”
李國利眉頭一挑，“他一直都是這幅模樣，你幫我探探底。”
“你們這些人就是多心，他喜歡怎樣演就怎樣演好了，內地演藝學校不總說解放天性麼，順着天性來。”
李國利搖搖頭，“給他上上強度。”
廖起志笑了一聲：“打擊打擊他？”
“收着點，別太過了，打擊自信心不好。”
“行。”
廖起志升起饒有興致的神色，視線不住地在成爍身上打量着。他也不知道成爍是怎麼得罪到了導演，不過導演怎麼說他就怎麼幹，這也是演員的自我修養。
得到肯定的回答，李國利當即拍了拍手，拿起大喇叭吸引衆人的視線。
“成爍過來，補拍一條鏡頭。”
喧鬧的衆人頓時停了下來，成爍沒好氣地在馬天雨肋下捅了一下，“導演叫我了，把我的酒壺還我。”
“不用帶酒壺。”李國利那邊回話，“你去換錦衣衛的衣服，咱們拍支線那一段。”
此言一出，衆人都升起疑惑的神色。
離歌笑錦衣衛的故事在另一條支線裏，和現在的拍攝進度差了十萬八千里。
懷着好奇的心情，衆人也都湊到攝影機前，想看看導演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準備半晌，成爍穿上了那身暗綠色的錦衣衛飛魚服。
衣服的顏色有些不太貼合史實，但是帥就完事了。
尤其是有之前那堪稱乞丐裝的搭配，這一身雕紋繡蟒的服裝無疑讓他整個人的氣勢都挺拔起來。
成爍的狀態跟着衣服走，之前的頹唐一掃而空，手按着腰間刀柄，風采斐然。
李國利上下打量着，嘴裏不由得嘖嘖出聲。
如果說成爍之前的重樓造型讓他眼前一亮，但心中難免還保有不真實之感，但現在這飛魚服換上，真就應了人靠衣裝那句話。
將廖起志和成爍叫到身前，三人站位有些微妙。
兩人一左一右，而他站在中間。
嘴上唸叨着劇情，心中又不免暗暗發笑。
他們三人此刻就像是站在拳擊擂臺上，而自己就像是兩人對決的裁判。
“準備好了麼？我再講一遍劇情。”
他面向成爍，期望在他臉上找到一絲表情，以探出他的成色。
但他滿眼只看到成爍不但沒有不安，反而是升騰起一陣躍躍欲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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