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八歲的顧城
鋪展開碩大的橫幅，易拉寶也陸續落地。
宣傳背景上書寫橫排大字：《聽我胡說》線下籤售會。
頂着晴朗的日頭，一衆學生排成兩列隊伍，從路口延伸到道路盡頭。
一個個手中或是捧着書籍，或是捧着畫片，目光齊齊望向路口。
成爍一行人姍姍來遲。
麪包車上，胡戈百無聊賴的擺弄着手機。
坐在副駕駛，順着車內後視鏡一看，劉施施腦袋已經倚在成爍的肩頭上。
她睡得恬靜，而成爍依舊不解風情的看着那該死的劇本。
成爍的肩寬，胡戈有點羨慕。
他羨慕的是成爍的肩寬，顯得頭身比更加勻稱。
“你去香江半天就回來了？拍的這麼快？”
“二十分鐘就完事了。”成爍將劇本放在雙腿上，動作控制的比較小，沒有驚擾到肩頭上的睡美人。“總共一幕的戲份，如果不是出去逛了一圈，昨天晚上就回來了。”
胡戈哦了一聲，“去哪玩了？”
“杜莎夫人蠟像館，給自己挑了個位置。”
胡戈一句話噎在嗓子眼，“不知道你是自信還是狂妄。”
“不狂還叫年輕人麼？”
端詳着成爍這扮相，胡戈收回視線，默默吐槽了一句：“穿西裝打太，過得跟個老幹部似的，做事不急不慢，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年輕人。”
一腳剎車，車子被按在原地。
慣性讓劉施施的身子搖晃了一下，成爍一託，劉施施還是醒了過來。
揉着睡眼惺忪的雙眼，扒拉開成爍的手，“到了？”
“嗯，擦擦口水，要見人了。”
劉施施下意識的擦了擦嘴角，動作做到一半才發覺自己又被成爍給耍了。
正準備反擊，車門已被成爍拉開。
一陣熱浪伴着聲浪從窄小的口子灌入，劉施施立馬收起動作，獻上了職業性的假笑臉。
本來籤售會她是不用到場的，但她還擔了個MV女主角的名頭。
這也是個託辭而已，明眼人都看得出，糖人的宣傳資源實在有限。
再加上蔡亦農把劉施施當閨女養，但凡有個露臉的鏡頭都得捎帶上她，否則同爲MV女主的郭小亭爲什麼沒來呢。
“注意腳下。”
聽着成爍的提醒，劉施施喜滋滋地伸出手，在成爍身上支了一下，才款款下車。
迎着人羣的簇擁，三人走到事先搭好的舞臺之上。
糖人這次的宣傳下了些本錢，不僅地段選的不錯，挨着幾個學校，就連現場佈置也十分規整。
衆多記者聞風而動，期待着能佔個好位置。
只是這些學生的熱情實在難擋，成爍放眼望去，一片青春靚麗的形象映入眼簾。
和胡戈合作這個決定真是做對了，如果沒有他，線下宣傳絕對不會這麼熱烈。
酒香也怕巷子深，陶吉的《黑色柳丁》質量優良，也倒在了宣傳上。
如果不是有胡戈鎮場，這專輯的預售成績絕對會大打折扣。
畢竟毗鄰糖人的主戰場，這一場的規模搞得很大。
除了籤售之外，還多了採訪和表演環節。
臺上的三人笑的有些僵硬，仍舊樂此不疲的回答着問題。
“請問一下成爍，這些歌你的創作動機是什麼？”
問題落在了成爍頭上，他舉起麥克風，乾脆利落道：“想火。”
聽得出他言語中的隨意，衆人也不吝嗇笑聲。
“之前放出的幾首歌中不乏有《煙花易冷》這樣的作品，請問你是由什麼樣的經歷背景激發下，才創作出這樣的歌曲。”
這個問題稍顯尖銳，畢竟大家都知道成爍現在年歲尚輕，哪有什麼值得稱道的背景。
如果沒有答好，肯定要被扣上個疑似抄襲的帽子。
視線落到提問者身上，他塗抹了髮膠，顯得髮型一絲不苟，和身邊一衆穿着休閒的學生相比要成熟許多。
“首先，我覺得創作和經歷是相輔相成的，但不是絕對的。”
成爍臉上一派輕鬆，顯然早已對這個答案有過腹稿：“我比較喜歡一首詩，名叫《楊樹》。這首詩只有一句話：我失去了一隻臂膀，就睜開了一隻眼睛。”
他說的緩慢，多了些朗讀的頓挫感。
這種慢條斯理的語氣給了衆人充足的思考時間。
白楊樹主幹粗厚，枝條堅硬，如同人類的臂膀一樣，而將“臂膀”折斷，露出的傷疤就如同一隻睜開的眼睛。
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句，但從神韻上描寫出了傷痛轉化爲動力的豁達，也從形象上符合了詩意，給人豁然開朗的感覺。
見臺下衆人已經明白了意思，成爍才慢悠悠道：“這是顧城八歲時創作的。”
“八歲？”
“這特麼八歲？”
“顧城不愧是天才啊。”
成爍莞爾一笑，“你們不信，我也不信，但這就是事實。八歲時的顧城沒有遭逢人生大變，也沒有多麼慘痛的經歷，但是他能寫出這樣的詩。”
成爍自決定寫歌之時，就已經想好了退路，剛剛的發言已經能打消很多人的顧慮，但他仍沒有停下。
“現在很多人歌頌苦難，都說不經歷困難怎麼纔能有新的人生領悟。我覺得，河蚌不會感謝珍珠，鯨魚嫌棄龍涎香。感悟這種東西是潛移默化的，心中有一個種子，和日常中的每件事相互印證，然後只要靜靜等待它開花結果。
這，就是我的創作背景。”
成爍雙手平伸，抓住話筒，默默放到身前，微微眯上雙眼，靜等掌聲。
“啪啪啪啪。”掌聲如約而至。
這段話可能與臺下衆人的價值觀衝突，但不可否認的是他說的很漂亮。
胡戈也鼓着掌，不說他自始至終都相信成爍的才華，只聽他剛剛這段發言，心中就沒有了一絲顧慮。
這逼讓他給裝圓了。
眼看着劉施施眼神又開始拉絲，胡戈無奈苦笑，暗歎有文化就是好。
撩妹不帶主語，全憑對方自我感動。
提問環節告一段落，成爍和胡戈兩人又演唱了專輯上的歌曲。
音響效果並不算太好，但架不住現場的熱情，一番大合唱之下生生壓過了兩人的聲音。
劉施施也沒閒着，上臺給兩人伴舞。
這真真的戳到了她的老本行，若說表演上她是個小學生，那舞蹈上真沒有什麼毛病可以挑出。
一連唱了五六首，兩人終於停了下來。
換了身輕便的衣服，開始了正式的籤售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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