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真慘
薩伊伸出的右手很快就在第一排從左至右依次點過，速度非常快的又劃過第二、三、四排，到第五排時陡然慢了下來。
這一刻，衆人的心被薩伊那纖細白嫩的玉手緊緊抓住不得喘息，好似自己吐出口中的氣就會使她手臂停止。
前四排被掠過的精英此刻也都站起來在往後看去，第五排的所有人他們都瞭如指掌，根本沒能力接過這個偉大的使命，除了一個穿着鄒巴巴衣服的男人，沒人認識他，他真的有資格坐在那個位置？
羅輯見伊薩的手劃過前四排指向第五排變慢時，他立刻左右打望身邊的人猜測究竟是誰將會成爲第四位面壁者，急切的想找出誰即將站上萬衆矚目的演講臺，接受他該獲得的榮譽與歡呼。
“第四位面壁者是，羅輯！”
“噢~我的神啊！”第一排的老年白人男性一巴掌排上自己光滑的額頭，那響聲清脆而又響亮，在寂靜的會議大廳格外突兀，隨後又被巨大的聲浪覆蓋。
所有人都在大聲議論，羅輯究竟是誰。他是怎麼進入會場的，有沒有人知道他做出過什麼傑出的事蹟，是否也像比爾·希恩斯一樣是一位科學家
隨後羅輯又聽見有人大聲高呼，“是誰關鍵嗎？現在我們有面壁者了，他們將會打敗三體人，拯救全人類。”這個聲音壓全場。
“認不認識羅輯又有什麼關係，他現在就是哈利波特，現在他就是我們的救世主，他將會像哈利波特擊敗伏地魔一樣打敗三體人。”
一個歡快的聲音在寂靜的大廳響起，“嘿，什麼時候開香檳，三體人的好日子完了，或許我們勝利後可以留下一些三體人圈養起來，當做保護動物，增加地球的生物多樣性。”
許多人點頭附議，表示認可。
羅輯看着薩伊指着自己的手指，他左右搖頭下巴前伸示意薩伊指向其他人，完全不敢相信她竟然會指着自己。
羅輯看見薩伊的手指還是沒有變動位置，他不可置信的伸手指向自己，嘴脣開合發顫。
薩伊微笑着對他點了點頭。
羅輯放下手，木然的走向演講臺，因爲緊張過度甚至開始同手同腳，只有兔子纔會同手同腳，它們只會跳。
但是這個面壁者大會以後總是要播放出去，更有可能是直播，以通知全人類面壁者獲得了無上的權利與職責，羅輯社死的順拐行爲將會讓李林笑着多喫2碗飯，他可不知道羅輯在會上是這表現，書裏好像沒寫，一筆帶過，不知道有沒有特寫鏡頭，他這會上惡搞視頻吧？
羅輯左右搖擺的上了演講臺，他看見演講臺向他傾斜，大廳穹頂的星空向他墜落，無盡的職責被所有人類放在了他的肩上，他現在就好像被壓在五指山下的孫悟空。
羅輯現在像個木頭人立在這裏，他用力呼吸，聲音巨大，但他的肺部感覺不到一絲氧氣，其他三位面壁者和薩伊都看着羅輯。
他聽見一聲清脆的呼喚，他木然的聽從。
“羅輯博士請靠近點，站在一起。”
他走近後看見三位面壁者，選擇站在比爾·希恩斯身旁，他不像前兩位一樣咄咄逼人，羅輯在他身上聞到了一股書卷氣息。
人人都恨程心，但在茫然的時刻又都會靠近一個他們認爲安全的人，尋求本能的安心。
這或許是基因對人類的影響，更可能是嬰兒時期的本能還未完全褪去。
就連以後持劍54年的羅輯現在都不例外，他那麼...偉大、堅強。
李林在電視裏看見羅輯的站位選擇，如是反思，這或許就是人類踏上黑暗森林所需要放棄的東西之一。
李林看着羅輯無助的站在會議大廳演講臺上，他又回到了童年調皮搗蛋的年紀，他也是這樣喫過竹筍炒肉絲後貼牆站，雙手不停抹眼淚，還伴隨唔咽聲，他或許隔着屏幕聽見羅輯內心的小孩也在跟着哭泣，此刻，李林對羅輯感同身受。
羅輯只知道自己在臺上發了會兒呆就被人領了下去，像是幼兒園裏被老師牽着走的孩子。
他和另外三位面壁者一起在第一排上坐下，有人給他們讓出自己的位置，離開前還面帶微笑的鞠躬，帶着輕鬆的步伐往後走去，還在討論今晚去哪個高爾夫球場，好像離開這個位置他們就再也沒有煩惱，整個人都年輕了起來。
羅輯沒有聽見後面會議的所有內容，他感覺自己全身沒有重量，心在大廳穹頂的星空中漂浮。
他身在會議現場卻錯過了薩伊宣佈面壁者計劃啓動的偉大時刻。
羅輯的心一直在漂浮，會議結束了，其他面壁者離開了，坎特好像在他身旁說了什麼，大廳裏的燈也依次熄滅。
“羅輯博士，您有什麼問題現在可以問我。”美麗得像個天使的薩伊站在羅輯身前。
薩伊那空靈的話語傳入羅輯耳中，他抓住了最後的稻草醒了過來，或許現在只有薩伊的聲音可以喚醒羅輯。
“是不是弄錯了？”他聲音輕柔。
薩伊又對着羅輯笑，這笑容他見過，讓座的人這麼笑，坎特這麼笑，現在薩伊也這麼笑。
“這是計劃的一部分嗎？”伊薩輕鬆的問道，“噢！我不該問的，請原諒我。”
彷彿她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羅輯又問：“爲什麼，爲什麼選我？”
“這要你自己尋找原因。”
“我是一個普通人，很常見的普通人。”
“現在不是了。”
“沒有人通知我，我還沒做好準備！”
薩伊又笑了起來。
羅輯現在討厭有人對他微笑，哪怕有人咒罵他都會甘之若醴的享受。
“我拒絕當面壁者。”
“當然。”
“我可以走了嗎？”
“可以。”
羅輯走到會場門口，突然轉身，看見薩伊又在對他微笑，還是那種微笑。
他想到薩伊的那句話，“這是計劃的一部分嗎？”
李林坐着看完整個會議。
“真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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