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晏折淵原本還想抵抗一下,可是看蔣遊一臉誠懇的樣子,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改口道:“哪首都可以。”
“那我隨便唱了?”
“嗯。”晏折淵點了點頭。
蔣遊唱歌沒有特別好,基本屬於ktv裏的普通水平,可在晏折淵聽來卻格外悅耳,每一個音符都帶着關心和愛意,真的很難不令人感到動容。
靜靜注視着蔣遊的臉,晏折淵忍不住回想起在海上的那個下午。
陰沉的雲,無聲翻涌的灰色浪濤,如同島嶼一樣巨大而沉默的座頭鯨離開以後,在空曠的天與地之間自己情不自禁地吻了蔣遊一下。
原本應當順勢把話說開,將自己的心意全部告訴對方,可終究還是沒說。
因爲蔣遊的薛定諤很快又離開了,他一臉認真地對自己說“只此一次,下不爲例”,以至於晏折淵一時間竟然遲疑了。
難道蔣遊真的是直男?一直以來表現出的“薛定諤現象”只是因爲小孩子生性愛玩和對自己的依賴,而非愛情。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甜蜜又痛苦,於是晏折淵只得將自己想說的話都暫時壓了回去,重新留出兩個直男之間應該保持的距離。
可問題是自己已經不是直男了。晏折淵默默想。
哄睡的歌都不長,很快就唱到了最後一句,聲音落下,蔣遊和晏折淵四目相對。
“……”
頓了一下,蔣遊誠懇地道:“熱知識,如果一直睜着眼睛,人是不可能睡着的。”
晏折淵便閉上眼睛:“好,現在閉上了。”
“那我再給你唱一首!”蔣遊興致勃勃地說。
大概是因爲真的很累,再加上受傷對狀態終究有所影響,第二首歌還沒唱完,晏折淵就已經睡了過去。
“晏折淵。”
蔣遊壓低聲音叫晏折淵的名字,沒了兩秒鐘沒等到迴應,又湊到他面前仔細觀察了一下,
“真的睡着了啊,這麼快。”蔣遊小聲嘀咕,替他拉了拉被子,正要下牀離開時腦海中卻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聽說在睡夢中的人如果被提問,不僅有問必答,而且還不會撒謊。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現在正好可以試試。
“晏折淵。”他再次湊近,發現晏折淵的眼珠在眼皮後面略微滾動了一下,顯然是對自己的聲音有反應。
輕咳了一聲,蔣遊決定從基礎信息入手。
“你今年多大了?”
晏折淵睡覺向來很輕,再加上是剛剛入睡,大腦還沒有完全放鬆,在蔣遊湊過來的瞬間他其實已經有點醒了。
只是沒想到蔣遊會來這一招。
很傻,換別人這麼做大概率會得到晏折淵諸如“你是三歲小孩兒嗎”“智力障礙也屬於殘疾,去辦個殘疾證吧”之類的評價,但做這件事的人是蔣遊,晏折淵就只會覺得可愛。
畢竟對喜歡的人雙標和偏愛,無論怎麼說都很合理。
“……”
“說啊,今年幾歲?”蔣遊半是催促半是撒嬌地說。
晏折淵相當配合地回答,爲了裝得像一點,他還特意調整了聲線和說話的方式,因此吐出來的話語很是模糊,蔣遊沒聽清。
“重來一遍。”蔣遊要求倒帶。
“27。”
不錯,看起來確實有問必答還不會撒謊,蔣遊更進一步壓低了聲音問:“你是直男嗎?”
“……”
“快說是不是?”
“……不是。”
聽聽聽聽!果然是彎裝直,果然是假的直男,蔣遊精神大震,拿出手機準備把後面的問題都錄下來好跟晏折淵對線。
“那你有什麼事瞞着我嗎?”
晏折淵一頓,同時大腦飛快轉動。
他當然有事瞞着蔣遊,比如自己就是神祕的數字用戶這件事。
要不要趁現在直接承認了,可是該怎麼說?從頭講起的話好像有點長,睡着的人應該說不了這麼多話吧?
正想着,卻聽蔣遊的聲音忽然湊近,一小團溫熱而潮溼的氣流從晏折淵的耳畔擦過。
“一到關鍵時刻就想騙我,晏折淵,你說說你是人嗎?”
戳穿了晏折淵的拙劣演技,蔣遊翻身下牀,打算就此結束這個一人願打一人願挨的智障遊戲,結果身體才轉過去,撐在一側的手腕就被扣住了。
“沒有想騙你,”晏折淵的眼睛裏滿是笑意,又摻雜了一點無奈和苦惱:“只是在想該怎麼說。”
“這樣啊,”蔣遊歪了歪腦袋,“——所以你是真的有事瞞着我?”
“……”
“嘖嘖,晏折淵,嘖嘖,”蔣遊連連搖頭,“我怎麼記得上次有人說不管什麼事都不會瞞着我呢,那現在這樣算什麼?”
一邊說一邊將另一隻手悄悄探進被子,忽然露出一點壞笑,在晏折淵的腰上狠狠摸了一把。
他的手很熱,指尖又軟,偏偏摸的地方還很要命,以至於晏折淵瞬間僵住了。
這樣真的很不直男。
更加不應該對一個詭計多端的同性戀這麼做。
小孩子貪玩沒有分寸很正常,不值得大驚小怪,教育一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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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現在已經不能思想很純潔地打他了。我變了。
一時間晏折淵的腦子裏閃過無數個念頭,偏偏蔣遊一點都沒覺察,或者乾脆故意忽略了,“人家都說食言而肥,晏折淵,你的腹肌怎麼還在啊?”
他收回手的同時還很是輕鬆地替晏折淵睡衣的下襬重新拉好,然後學着晏折淵以前的口吻壓低聲音道:“小懲大誡,明白了?”
“我認錯,”深吸了一口氣,晏折淵把各種該有不該有的念頭通通壓住,用空着的那隻手稍微舉了舉表示投降:“我請求一個坦白的機會。”
“不是人人都有坦白從寬的機會,晏折淵,你愧疚嗎?”
“愧疚。”晏折淵哭笑不得,強行愧疚。
“可是我現在已經不想知道了。”
“……真的嗎?”
“當然,”蔣遊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世界上沒有什麼非知道不可的祕密,而且每個人都有隱私權。”
“除了我,”晏折淵從來不知道自己的下限可以放得這麼低,這句話幾乎已經約等於不要臉了,“我對你可以沒有。”
他的聲音很輕,眼神卻真摯且毫不躲閃,熱烈的同時又沒有絲毫侵略性,只是單純地看着蔣遊。
沒有人會不喜歡這種被人無限包容和寵愛的感覺。
理智上蔣遊當然知道自己應該鬆口,順勢問問晏折淵到底有什麼事瞞着自己,但這不是他的性格。
除了得寸進尺之外,蔣遊同樣很擅長以退爲進,總之能夠熟練地運用各種戰術計策欺負別人。
“那我也不想知道了。”
依晏折淵的性格,能瞞着自己的肯定不會是什麼大事,既然是小事那不知道其實也不要緊,還是換成主動權外加欺負一下晏折淵比較有意思。
“給你記在賬上吧,”蔣遊笑眯眯地道,“晏折淵,你記得你欠我一次啊。”
從臥室出來,蔣遊先收拾了一下晏折淵的行李箱,從裏面找出病例和x光片,然後給賀年打了個電話。
得知晏折淵出差被迫中斷的原因是腳受傷了,賀年的第一反應過於真實。
“那他回來幹嘛?還得你照顧他啊。哥,要不你先回家住幾天,我讓家裏的阿姨過去,等晏折淵好點了你再回去。”
“年年,晏折淵是不是以前欺負過你?”
忍了一下,還是沒忍住,蔣遊向賀年謹慎求證。
“……那倒沒有。”賀年不情不願地說,“但我怕他欺負你。”
想到剛纔晏折淵那一臉的無奈,蔣遊覺得自己的贏面還是挺明顯的,自信道:“放心吧,他欺負不了我。”
又轉而問起晏折淵的狀況。
賀年這纔不情不願地交代了,大體上跟晏折淵說得差不多,只是恢復期更長一點,建議五到六週之後再拆石膏。
掛了電話,蔣遊搜了一下骨裂患者適合喫什麼食物,得到的答案是牛奶豆製品和魚蝦,總之就是忌辛辣少油膩,最好富含鈣類,蔣遊對照着冰箱裏的食材迅速擬好了菜單。
香煎豆腐,白灼蝦,清炒蘆筍。都是簡單好上手的快手菜,對於蔣游來說難度不大,因此做得很快。
零失敗讓蔣遊對自己的廚藝信心倍增,做完這些他甚至還有心思搜了一下甜點的食譜,最後選擇了據說有手就行的牛奶燉蛋。
確實有手就行,看着剛出鍋的燉蛋,蔣遊豪氣頓生,拍了幾張照片發在水友羣裏,果不其然引起衆人一陣讚歎。
-好傢伙,原來剛扔下大家就是跑去做飯了,醬油這是打算去美食區發展?
-看起來還不錯,但清炒蘆筍顏色有點深了,放點耗油就行,不用放醬油。
蔣遊看了一眼蘆筍,發現顏色確實有點深,還好味道可以,沒有很鹹。
-原漿醬油:忘記了……下次一定!!
-哈哈哈哈哈醬油炒菜放醬油,這屬於同室操戈了吧,滑稽jpg
-不過我記得醬油之前都是點外賣,今天竟然自己做飯了,不可思議……
-確實,醬油這外賣感覺吃了有小半個月了,估計喫煩了吧hhh
-不可能,外賣還有喫煩的時候?外賣不比自己做飯香嗎?!
-我反對!會做飯的話還是自己做飯比較香,就是麻煩。下班都六點半了,到家七點半,自己做飯的話等喫上得八點往後,完了還得洗碗收拾竈臺……綜上所述我情願選擇外賣。
-打工人表示太真實了,除非節假日或者特殊情況,否則不想自己動手。
-但今天是工作日吧?
-也沒什麼特殊……咦,等等,好像有點特殊啊!
-?
-醬油的“室友”回來了唄。
-哦哦,那個神祕室友~
-懂得都懂jpg
聊了一會兒,再一看錶發現已經六點半了,蔣遊扔下圍裙去叫晏折淵起來喫飯。
“你怎麼自己下牀了?”推門看到晏折淵不僅已經醒了,而且還單腳站在牀邊,見自己進來臉上閃過一抹極爲少見的狼狽之色,蔣遊有些疑惑,又忍不住嘀咕,“都說了不要亂動,有什麼事就叫我啊。”
從門口把輪椅推進來,蔣遊一拍輪椅,轉而意氣風發道:“快上來,我推你去喫飯。”
晏折淵卻沒動。
蔣遊:?
晏折淵:“……”
四目相對,原本應該是懵逼的時刻,一道靈光卻忽然從蔣遊腦中閃過。
他本能地回頭看了一眼牀頭櫃,發現那裏的水杯果然已經空了。
“晏折淵,你是不是想上廁所?”蔣遊悟了,接着便笑嘻嘻地道,“我懂我懂,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早說嘛,我扶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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