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然而他現在的模樣真的很沒說服力,反倒透出一種惱羞成怒的狼狽來。
“那麼大聲幹什麼,”蔣遊根本就不怕他,仍舊笑眯眯的:“生氣啦?”
一邊說一邊用輕飄飄的目光掃過晏折淵的下半身,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晏折淵,不要不好意思,這說明你很健康。”
然而此時此刻的晏折淵纔不僅不喫他這一套,還想把他抓過來狠狠打一頓。
“80的直男,嗯?”晏折淵怒極反笑,只可惜一臉的剃鬚泡沫讓他的氣勢有所折損。
“不行嗎,”蔣遊繼續煽風點火,仗着晏折淵現在抓不到自己所以什麼話都敢說,“100的直男也會互相比鳥啊,我比他們彎20,摸一下又怎麼了?”
“……”
只管點火不管滅火,蔣遊嘿嘿一笑,大搖大擺地走了,隱形的尾巴在身後晃來晃去,十分神氣活現。
然而他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淡定。
剛從臥室出來,蔣遊就一臉震驚地舉起自己的手。
乾淨修長的手指在半空中攏起做了個抓握的動作,明明什麼都沒有,可是空蕩的掌心卻似乎依然能感受到某種不可言說的重量。
“我艹,”蔣遊喃喃,“好大的鳥。”
腦子裏不由自主地閃現出那一刻晏折淵的情態,他皺起的眉頭和突然緊繃的肌肉,眼神幽暗深邃,就連下巴上的那一圈剃鬚泡沫都變得性感起來。
性感。
蔣遊頓了一下,80的直男會用這個詞形容另一個男人嗎?
好像沒有80的純度了,蔣遊反思了一下,然後飛快做出決定,減了20,現在自己就是60的直男了。
因爲成功扳回一局,這一整天蔣遊都很開心。
正喫着飯會忍不住笑起來,洗碗的時候也哼着歌。
下午看書的時候,近來消失已久的別亦南打了一通視頻電話過來。
這段時間別亦南被邵裏安排去開拓東南亞的市場,偏偏他本人很不適應那邊的溼熱氣候,一個月內兩次中暑,最慘的一次是打着點滴還要趕明天開會時用的t,活得完全不像珊瑚的少東家。
“邵裏這王八蛋就是把我當他的狗……”一想起自己的苦難經歷別亦南就怒不可遏,罵了一通後總算能好點,這才注意到蔣遊今天似乎有些不正常。
“醋兒,你幹嘛呢?”別亦南問。
“跟你視頻啊,”笑眯眯地說了句廢話,又趕在別亦南開口前舉了舉手裏的書,蔣遊道:“視頻之前在看書,該寫畢業論文了。”
“你這麼熱愛寫畢業論文啊。”別亦南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蔣遊挑了挑眉,“是什麼給了你這樣的錯覺。”
別亦南頓了一下,復又沉聲道:“那就是這本書特別好看?”
蔣遊頓時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別亦南奇怪道:“既然你既不愛寫論文,書又難看,那你高興什麼?”
沒想到他會這麼說,蔣遊一時有些愣住,忍不住問道:“我表現得很高興嗎?”
“上次見到這種表情還是在我一哥們兒的結婚現場,”別亦南實話實說,又好奇問:“有什麼好事啊醋兒,說出來讓我也高興一下唄。”
“沒有沒有。”
別亦南沉默地看着他,莫名透出一種蕭瑟感。
“其實還是有一件好事的。”
“?”
“早上家裏有一隻大鳥,”蔣遊笑眯眯地說,故意將那隻萬惡的爪子舉起來小幅度地晃了晃,說話間不住地拿眼睛去瞟坐在桌子另一端的晏折淵,“我摸了一下。”
犯罪嫌疑人不僅不知悔改還膽敢四處炫耀,晏折淵表面淡定地翻過一頁文件,在心裏給蔣遊又記下一筆,等日後必須數罪併罰,從重從嚴發落。
“哪兒來的大鳥?”
視頻裏的別亦南一臉懵逼,慢了半拍纔想到晏折淵的公寓緊鄰着某處生態公園,而園區內似乎飼養着一批鴿子,夏天的時候偶爾會看見有不知名的水鳥從湖面上掠過,體型確實不小。
“但你們家那個位置距離湖還挺遠的,什麼鳥這麼能飛,”別亦南驚訝,又想起這些大型鳥類基本都是喫小魚的,野性難馴,連忙關切地問:“你怎麼還去摸它,沒傷到吧?”
“沒有,我就只摸了一下。”蔣遊嘿嘿笑着,眼珠轉了轉,故作天真地揚聲問:“至於是什麼鳥嘛我沒看清,晏折淵,你說呢?”
晏折淵:“……”
別亦南:“?”
又聊了一會兒,到了別亦南的工作時間,他戀戀不捨地跟蔣遊道別,臨掛電話時忽然想起來一件正事。
“對了醋兒,我剛纔看了一下你最近的後臺統計,發現了一件事。”說到這裏別亦南忽然壓低聲音,表情也跟着變得嚴肅起來。
蔣遊:“?”
“數字大哥是不是這段時間都沒出現過,他該不會爬牆了吧?”
蔣遊:“……”
晏折淵:“……”
因爲出差而沒跟着直播,只看了一下數據的別亦南自然不知道蔣遊發表的“奔現”言論,憂心忡忡地繼續說:“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爬牆,只是感覺他不應該是這種人……這纔多久啊就爬牆,算了,有錢的男人果然靠不住。”
這句話剛說完,在場的三個有錢男人都頓住了。
別亦南意識到不對勁,連忙補充:“除了咱倆。”
晏折淵:?
之後的日子平淡又溫馨,隨着晏折淵每天至少問兩次“今天還是直男嗎”,蔣遊的直男含量飛快減少。
當x市第一場雪溫柔地覆蓋住了天空之下的大地萬物時,蔣遊只剩下了可憐兮兮的30。
得益於蔣遊無微不至的照顧,晏折淵的傷勢總體恢復得相當不錯,已經提前把石膏拆了,不過走路的話最好還是先借助柺杖,想要正常行走預計還需要兩週的時間。
12月31日,兩人回到半山湖別墅和晏老爺子、賀年以及大狗拿破崙一起跨年。
蔣遊在車上接到了賀長康的電話。
今年的元旦和春節離得很近,爲了能回來過年,賀長康努力趕項目進度,這些天更是一直紮在實驗室裏。
“等這個階段結束就好了,”因爲嚴格的保密條款,即便對家人也不好說得太多,賀長康模糊地說了一下目前的情況,轉而關心起蔣遊的狀況。
“都挺好的。”蔣遊認真地說,像小學生上主席臺演講一樣態度端正地給賀長康彙報了自己這兩天的活動。
“折淵行動不方便,你不要欺負他。”賀長康開玩笑道。
“這怎麼會呢?”蔣遊一本正經地說,“我從來都是幫助他、照顧他,不信你自己問。”
晏折淵便很是配合地靠過來,昧着良心給蔣遊做僞證:“是這樣的。”
“那就好。”賀長康笑着點點頭,然而這笑容持續了不到一秒鐘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審視:“那你有沒有欺負小遊?”
這轉變太快,晏折淵輕咳了一聲:“當然沒——”
“爸你別聽他胡說!他明明就天天欺負我!”
……
到了晏家,賀年和拿破崙早就等在門口。
一見兩人下車,這一人一狗不約而同地顛顛跑過來,賀年拉着蔣遊就朝屋裏走,拿破崙則是和
晏折淵對望一眼,大腦袋歪了歪,接着十分自覺地跑到晏折淵身後試圖幫他推輪椅。
“謝謝,”晏折淵哭笑不得,伸手揉了揉它,“我自己可以。”
“汪?”
拿破崙短促地叫了一聲,似乎在問真的嗎?
晏折淵點頭,還沒來得及再多說一個字拿破崙就化作一道金色殘影,一邊叫一邊追趕上賀年和蔣遊,簇擁在兩人腿邊,一家三口親親熱熱地進門了。
晏折淵:“……”
飯菜可口,氣氛溫馨,一頓飯喫得相當愉快。
喫完飯,四個人坐在沙發上看跨年晚會。
這年頭的跨年晚會大同小異,明星們輪番上臺唱歌跳舞,乾冰彷彿不要錢似的從舞臺周圍騰起,漂浮於絢爛耀眼的燈光之上,一個長鏡頭緩緩掃過,臺下帶着應援髮箍的觀衆便配合地發出尖叫。
熱鬧又歡喜。
看了一會兒晏老爺子便首先撐不住了,他實在分不清這些年輕的明星,穿着同色系衣服便以爲他們是同一個人,硬生生把同臺表演看成消消樂,最後宣佈放棄,罵罵咧咧地回房休息去了。
賀年是第二個離開的,儘管很捨不得蔣遊,但他已經提前跟朋友約好了跨年活動。一晚上接了好幾通催促的電話,此時很是依依不捨地站起來。
“哥,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唄?”臨走的時候還想把蔣遊帶上。
蔣遊笑了一下,沒說話,而是看了晏折淵一眼。
於是賀年也看了晏折淵一眼,想了想,昧着良心出賣自己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家裏還有拿破崙呢。”
乖乖趴着,時不時咬一口蔣遊拖鞋的大狗聽見自己的名字,耳朵瞬間立起來,一副“誰叫我”“叫我幹嘛”的表情。
看起來確實很靠譜。
賀年走後,蔣遊笑眯眯地看向晏折淵,“要不是我,有人現在就該跟狗狗一起獨守空房了。晏折淵,你說對吧?”
“對,”晏折淵點了點頭,他很喜歡這樣的蔣遊,因此很願意順着他的話往下說:“多虧你留下來陪我,謝謝遊遊。”
蔣遊喫軟不喫硬,再加上最近直男成分急速減少,同性戀屬性日益增多,越發聽不得晏折淵這樣溫柔又飽含笑意地叫自己的名字,這時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他轉開臉,故意避開晏折淵的目光,假裝對新登場的男歌手很有興趣,下一秒便看見屏幕右上角跳出當前時間。
22:58:21。
這是他和晏折淵的第一個跨年夜。
良辰好景,沒道理白白放過。
下一秒蔣遊便忍不住湊了過來,在很近的地方眼睛又溼又亮地看着晏折淵:“晏折淵,咱們也去跨年吧?”
距離真的很近,幾乎和晏折淵鼻尖相觸,晏折淵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剋制住自己沒有傾身向前,去吻住他閃動着笑意的眼睛和甜蜜的嘴脣。
他想要往後靠進輪椅深處,然而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被蔣遊按住肩膀。
“去不去啊?”以爲他不想去,蔣遊半是央求半是撒嬌地說:“去嘛,我保證好好推着你,絕對不會再把你弄丟了。”
這話事出有因,前兩天他們一起去超市買東西,蔣遊沉迷看穿着紅馬甲的工作人員冷酷殺魚,一時竟然把晏折淵忘記了。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晏折淵已經被熱心大媽推到了顧客服務中心,他再晚到一會兒就能聽到廣播找人了。
晏折淵沒覺得有什麼,反倒是蔣遊自責了好一會兒,怒氣甚至牽連到了無辜的魚,因此直到現在那條買回來的魚還靜靜地躺在冷鮮櫃裏,不知何時才能重見天日。
“真的?”察覺到有利可圖,晏折淵故意沉吟着逗他。
“真的真的。”蔣遊說。
他心裏閃過一個念頭,忍不住偷眼去看晏折淵,發現那雙眼睛裏滿是深邃的笑意。
蔣遊受不了這樣,這段時間以來晏折淵每次這麼看他,他都覺得有些飄飄然,心臟變成一團柔軟而輕盈的雲,彷彿下一秒就會從喉嚨裏飄出來。
僅剩30的直男屬性搖搖欲墜。
擡起一隻手遮住晏折淵的眼睛,像看鯨魚的那天一樣,那隻蝴蝶再次飛了回來,只是今夜的蝴蝶很兇,會咬人。
“沒讓你看我,讓你答應我。”蔣遊有些氣惱地說,遮擋在晏折淵眼前的手微微發燙。
“嗯,答應你。”
幾絲疏落的光從指縫間透了過來,感受着嘴脣上殘留的一點溼潤和痛意,晏折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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