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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遙掀開被子坐起身,沒事人似的拍了拍自己。
“哎哎哎!你幹什麼……”燭茗急得伸手攔他,忽然一吻落在耳後。
藺遙低笑一聲:“其實已經好了。”
燭茗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恢復太快會引起醫院懷疑的,還是得裝裝樣子的。”藺遙摩挲着他的臉頰,“系統不是說要送你禮物嗎?兩個月養病時間縮短到一週,這禮物挺有誠意的。”
“……”
嗨呀好氣,這就是影帝的演技嗎?
藺遙打量着燭茗,那神色變化讓他心裏一驚。
完蛋玩意兒,這莫名其妙的勝負欲又他媽開始了。
“不是有兩份禮物嗎?”燭茗回神後猛然想起,“還有一份禮物呢?”
“不知道……”
第二份禮物已經送達,但他們過了很久才知道。
起先,孫宜雙的任務在一條龐大的販毒產業鏈連根拔起時就可以結束。然而,在審問的同時,有人向孫宜雙供出宋一杭走私案是人爲嫁禍。
往下深挖,她們發現這條產業鏈背後,竟有大企業隱祕地提供資金支持。
挖到最後,兒子和他男朋友捲入其中是意料之外。
但韓家和曾家,卻在不知不覺落入警方的視線。
“曾良平應該後悔把韓騁拉進來了。”
泰晤士河邊,兩人戴着墨鏡混在金髮碧眼的人羣中,十指交扣並肩散着步。
藺遙聳肩:“陷害宋一杭和傷害你都有他的身影,但是他矢口否認,說除非有證據。”
求錘得錘,孫宜雙偏偏從販毒團伙中一名小頭目的手機裏找到了錄音。
燭茗被綁那天和韓騁對話的全程錄音。
頭目和韓騁都很茫然,天知道他根本沒有開錄音!
“我懂了,系統爸爸的第二份禮物。”
“這個售後服務很到位了。”藺遙頷首。
燭茗眉眼彎彎,心情很好:“不過韓騁還算有點腦子。雖然現在已經身敗名裂,自顧不暇,但也知道和毒沾上邊纔是永遠都別想翻身。”
在他巡演的這段時間,紀成釗和盧叔兩個人在各自領域劍指曾韓兩家,刀刀致命。
自家長輩經營受到困擾時,突然有一個十八線藝人不畏艱辛爆出了韓騁性暴力的醜聞。
證據確鑿,文字泣血扎心,一時間掀起軒然大波。
“倒也不是無依無靠的十八線。”燭茗低聲說,“是盧叔找到的姑娘,出道後一直沒什麼名氣,被韓騁盯上沒多久就查出癌症,韓騁就沒興趣了。”
“她後續的治療費用紀家也會出的。”
以往想要違逆韓騁的人都會受到威脅和阻攔,但他畢竟威脅不到紀家。
哪怕不能戰勝病魔也要曝光韓騁的姑娘,究竟心存多大意志,他們無比清楚。
韓騁糜爛墮落的生活因此相繼被扒出,和他在公衆的人設截然相反,可謂全線崩塌。
韓家和公司被迫緊急公關。
然而道歉的同時,卻有營銷號開始以受害者有罪的論調極力抹黑當事人。此舉激怒了人們的怒火,曾經受過他欺負和凌辱的女性紛紛站了出來,力挺小藝人。
“有姐姐在,別怕!”
“我們男人也瞧不起這種人渣。”
人們似乎以爲自己是正義的化身,操着鍵盤爲受害者們衝鋒陷陣。
突然有一天,知名編劇五陵原上發佈了一條原創動態:@韓騁,既然如此,我也爲嚴零討個公道。
一時間,正義騎士集體懵逼。
一年多以前,他們還是辱罵嚴零大軍中的一員。
他們將批評嚴零的言行作爲無上的正確,卻從沒想過嚴零也曾經是需要他們辯護的受害者。
沒有人知道韓騁和嚴零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那些不堪入眼的圖片永遠不會有其他人再看到。無數添油加醋的猜測出來時,只會被五陵原上暴躁地痛罵一頓。
警方對韓家和曾家的調查越深入,就越有人不安。
韓騁的狐朋狗友嗅到氣息,被家裏人警告,狡猾地減少了和韓家的往來,甚至有見風使舵的,配合狗仔爆了很多關於韓騁的料。
一波接一波,每天都有新鮮的瓜。
而韓家和曾家竟然怎麼壓都壓不住,氣得回家罵起了坑長輩的臭小子。
“我聽泉姐說,那幾個掌握熱搜的公司都受到了兩家的埋怨和內涵。花了錢都壓不下去,自家醜事天天掛在人們眼前。”
“這我就不得不感謝一下紀成釗了。”燭茗說,“盼盼的業內朋友給他說,不是不給韓家壓,是紀家不讓壓!”
——紀家給的錢實在太多了!
藺遙笑了一下:“等下接上盧叔,請他喫頓好的。”
盧叔辦完了事,毅然休假。在歐洲暢遊了幾天,最後一站到倫敦,正趕上燭茗剛在英國開完演唱會。
三個氣質優雅的男人坐在餐廳裏,刀叉在盤子上摩擦發出清脆的聲音。
最終還是燭茗沉不住氣,嚥下最後一塊牛排,放下刀叉:“叔,你和紀成釗這次真的……不遺餘力啊。”
紀成鏡幫他查到韓家和曾良平的時候說,如果和這兩家有關,盧建忠和紀成釗一定會傾盡全力幫他。
他以爲他們只是有過什麼商業上的糾紛和過節,直到親自登門拜託時才知道,他們願意幫他,和商業利益無關。
一切與他有關。
或者說,與他從未謀面的母親有關。
他的母親祝雅,電影《點絳脣》小女主楊小燭的飾演者,和曾良平曾有過鮮爲人知的過往。
想來是舅甥臭味相投,想來是不眠的資本給予他們的狂妄和傲慢,他們對女人似乎從來沒有過尊重。
祝雅是曾良平捐助孤兒院是遇見的女孩。
她那天然去雕飾的非凡氣質是曾良平貼金僞飾的公益之外的驚喜,彷彿撿到的一枚璞玉,又彷彿在雜草間一顆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擅長僞裝的男人充當了少女心中的天降紳士。
她對他像父親、像摯友、像情侶一樣信賴,在他的安排下去試鏡,去拍戲,不曾想自己在那人眼裏只是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是可以肆意玩弄、能和其他人一起分享的傀儡。
很可悲的是,在還沒能形成辨別能力時,她就認識了他。
她不懂得如何分辨惡意與愛意。
甚至錯以爲那也是一種可以稱之爲愛情的東西。
“成釗是在曾良平的私人聚會上見到她的,回來後就找到我。”盧叔眼角的皺紋填滿了憂鬱,“他想拯救她,想帶她逃出地獄。”
他不知道紀成釗是出於正義感,還是傾慕。
然而他這位表弟尚未離開家族庇佑,沒有接受過社會毒打,總是把一切想得太天真。
恰逢曾良平和紀氏深度合作,他們什麼也做不了。
而與此同時,祝雅亦拒絕了紀成釗的幫助。
她隱忍着,似乎還存有一絲希望。
希望這個陪她長大的男人還能有所謂的良心。
紀成釗被無力感包裹着,他沒有接受父親的安排直接進紀氏的核心部門,自立門戶創辦了棣杉影視。
只要祝雅還在圈內一天,他總能幫得到她。
但他們成長得太慢,慢到還沒來得及有足夠能力庇護她,替她分憂,祝雅先崩潰了。
她懷孕了。
在曾良平打造的瘋狂得近乎鬧劇的聲色犬馬中,她甚至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迷途的女人終於清醒,她瞞過了自己信賴多年的男人,聯繫上了紀成釗。
紀成釗在盧建忠的幫助下偷偷將她接出來,藏了下來,將她安頓好,小心翼翼地捱到她生產。而紀老爺子在察覺到這件事後,只是搖了搖頭,不動聲色地替他們擋回了曾家懷疑的視線。
十個月過去,他們見證了一個生命的誕生。
在大出血後的彌留之際,祝雅眼眶裏盈滿了淚水,感激地看了紀成釗一眼,什麼也沒說。
“她不想給我們添麻煩,也不想爲了自己的孩子綁架仍是單身的紀成釗。她只是不捨地看了你一眼,將處置你的權利全權交給了我們。”
盧叔低頭,深深嘆息。
“紀成釗不算合格的父親,這我也得承認。他和老爺子始終沒讓你的存在曝光,也是因爲不希望曾良平對他有所懷疑。”
盧建忠擡頭,端起水杯抿了一小口,放下,輕聲說:“不遺餘力……是因爲我們心有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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