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猜忌多疑

作者:放鴿子
忙活了大半宿的郭嘉,可不知自己無意中成全了什麼,但成功叫西涼軍營亂起來了。

  徐榮白日公然投敵,不免使人心惶惶,董卓震怒之下,命人在軍中四處盤查。

  要不是徐榮沒甚麼心腹部下,而多是上官牛輔撥過來的、辦事也不盡心之人,還不得激起一片腥風血雨。

  李傕瞅着這風雨飄搖的不安情景,心裏發虛,也一時間不敢有什麼動作。

  他一面咬牙暗罵徐榮拍拍屁股就走、太不講道義,又一面盤算着得等多久才能叫這波風頭過去,再奔新的前程。

  熟料大晚上的,他正在帳中歇着,又一波如狼似虎的董卓親衛蠻橫地闖了進來,把他的物品翻了個底朝天,冷着臉收走了櫃裏所有的文書信件,就撇下他跑了。

  李傕心裏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是什麼個情況?

  他這會兒才深刻意識到,地位不同以往的滋味究竟如何——若換作在虎牢關大敗之前,他是絕無可能半點消息都無法提前得到、徹底被打個措手不及的。

  李傕拍了拍胸口那放着燕清親筆信的位置,強自鎮定地詢問衛兵,才知曉原來有人向董卓告密,道軍中高階將領因知他撤軍不戰的用意,怨他耽誤了他們前程,多生出通敵之心,宜速盤查之。

  李傕心忖這還得了。

  哪怕燕清的信件不在被搜走的其中,誰還沒點不好叫主公知道的祕事?這下一股腦地被收走了,又正巧趕上董卓心情惡劣,最爲多疑的節骨眼上,縱使沒事,也能輕易被當成大事。

  李傕不可避免地想起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做,就因袁紹出逃而背上了‘或會裏應外合’的嫌疑,而被董卓親自率人,冷酷無情地屠了滿門的太傅袁遺。

  那不正是個前車之鑑麼?

  外頭動靜紛雜,李傕一邊不安地傾聽着,一邊焦慮地在帳裏踱來踱去,猶如驚弓之鳥,但凡是靠近的整齊腳步聲,就能讓他心驚肉跳。

  他渾然不知,自己已完全踏入了囚徒困境的心理,從而落入了燕清的圈套。

  而在史書之上,這種恐自己被害,寧可選擇先下手爲強的心態可謂比比皆是,數不勝數。

  且不說燕清所知的歷史軌道中,呂布同董卓翻臉就是唯恐跟婢女私通之事會東窗事發,不如鋌而走險;就連英明神武的曹操,都曾被這坑得不輕:他曾經同張邈是生死相托的鐵交情,哪怕面對着當時勢如中天的袁紹的壓力,也不曾動搖過這肝膽相照的情誼。

  只可惜張邈得知後,感動不見有幾分,更多的是惶恐不安,總憂慮曹操早晚有一天會撐不住來自袁紹的施壓,取了自己性命,索性趁曹操遠征徐州陶謙時,聯合陳宮等人來一出背後捅刀,把他整個家底都給端了大半。

  憑曹操同張邈間的深厚友誼,尚且在性命的威脅下難逃圖窮匕見的一日,更何況是從頭到尾,就靠利益粗暴維繫起來上下級關係的李傕和董卓呢?

  只會更加薄弱蒼白,經不得猜忌的挑戰。

  李傕撩起帳簾,往外一看,無處不是戒備森嚴,要仿效徐榮那般偷溜出去,也是不可能了。

  這麼一來,要想保全自身,赫然只剩一條道路。

  李傕閉了閉眼,將心一橫,先配上寶劍,再將塗毒短匕藏於腰間束帶之內,又把那信從懷裏取出,指頭沾水,把名字糊去,就收拾下難看臉色,大步流星地朝主帳的方向去了。

  董卓力大,又是久經沙場的悍將,哪怕近來多養尊處優,不復當年奮力掙升遷時的勤勉,在膘肥體壯之間更傾向於前者許多,也依然不容小覷。

  此時此刻,董卓正獨自坐在帳中,着帶甲兵士在外圍得嚴嚴實實,面色陰沉地讀着一封封自將領處搜來的信件。

  說來諷刺,徐榮背叛投敵之前,並未有人多往他立過的戰功上看過一眼,也從不當他是甚麼緊要人物。

  如今他不聲不響地跑了,倒叫人忍不住想起他也是個厲害角色的事實來。

  董卓性情本就偏激,過去只是知道自己在京城百姓中不得人望,現徐榮一走,他才悚然而驚,明白這軍中也非他想象的忠誠聽話了。

  李儒要在這裏,不說識破燕清圖謀,也定會拼死勸住董卓,好讓他莫要在大敵當前時,大張旗鼓地清算和搜查細作,導致軍心惶惶,將領不安。

  可李儒卻被劉曄以僞造書信臨時騙走,未能及時勸阻,牛輔還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積極得很,去搜各個將領軍帳的人,就是從他麾下出的。

  董卓這下誰也不肯全信,寧可費些功夫,也要自個兒把這一封封的給審查完。

  還沒看到李傕的,就聽兵士在外通報,道他求見。

  “進來罷。”

  董卓當李傕同之前來過的郭汜等人一般,或來表忠心,或來小心翼翼試探的,倒也想聽聽他有甚麼說辭。

  但要想單獨會見,眼下那是絕無可能的。

  李傕清楚董卓向來惜命,對此早做好了心理準備,是以帶着一臉討好的笑,掀簾入內時,對隨他入內的兩個人高馬大的衛士熟視無睹,謙卑地俯身就拜道:“多謝主公接見。”

  董卓連個眼神都吝於賜予,冷淡道:“起來罷。”

  李傕卻不忙起身,而是壓低了聲音,急促道:“末將方纔截獲密信一封,是打……”他往左右衛士身上一掃,含糊了一下,才接着道:“將軍帳中出來的。觀那送信人行蹤鬼祟,疑爲通敵之用,不敢妄拆,特帶予主公過目。”

  董卓皺了皺眉:“拿來。”

  “只是,”李傕不安道:“末將雖是爲謹慎起見,可若落得誤會一場,雖是好事,但此後傳出去了,同僚怕就——”

  “解了你的劍,”董卓着急看信,見他磨磨唧唧,顧慮重重,也就不耐煩地一揮手,屏退左右:“你們可先退下了。”

  李傕在準備作殊死一搏的時刻,燕清正在呂布和郭嘉的陪伴下,其樂融融地用着午膳。

  呂布規規矩矩地坐在距燕清有一臂之遙的位置,背脊挺直,眼神難得地毫不亂瞟,只專心對付身前的夾肉餅。

  這般反常,倒使得郭嘉感到奇怪,忍不住多瞧他幾眼。

  燕清恐呂布矯枉過正,讓郭嘉這人精看出什麼端倪來——即使光是生出幾分探究之心,也足夠他頭痛的了。

  他想了想,索性笑吟吟地親自給二人佈菜。

  他尤其關照郭嘉這邊,一會兒就將那盤子堆得小山高,使郭嘉回過神來,看得嘴角抽搐,也沒心思再關注悶頭猛喫、特別老實的呂布了。

  三人都不是恪守禮儀、嚴謹自持之輩,放鬆下來,也不講究食不言寢不語,燕清道:“這會兒,先頭部隊應已到洛陽了罷。”

  郭嘉頷首:“近來需多加留意卓營動態。”

  呂布豎着耳朵聽着,嘴裏嘎吱嘎吱地嚼完一根酸蘿蔔,又順手挾了一條。

  燕清眼皮一跳,若無其事地繼續道:“據文若所報,陳王近來暗中糾結人馬,怕是離舉兵起事不遠了。”

  郭嘉嗤之以鼻道:“烏合之衆,不足掛心。”

  燕清道:“他畢竟是漢室嫡系,自身能征善戰,不是善茬。”

  郭嘉好整以暇道:“那主公認爲,肯追隨於他的,不說幕僚武將,單指兵力基礎,將從何而來?”

  燕清略作思忖,徐徐道:“他早年有些積累……”

  郭嘉輕哂,輕蔑道:“不過一縣之衆。”

  燕清接着道:“聚宗室之正統,合袁紹之名望,想必是世家名門的心頭好。”

  要能聯合起士族私養的部曲,無疑是一股極大的戰力了。

  “荀文若坐鎮,他能掀起甚麼大風浪來?”郭嘉不以爲然地放下筷箸,剛要開口,就一臉嚴肅地捂了捂嘴。

  燕清緊張道:“你怎麼了?”

  他擔心是昨日的虎鞭湯補過頭了,卻見郭嘉只隨意擺了擺手,身體一抖,就打了個小小的飽嗝。

  燕清:“…………”

  郭嘉揉了揉鼓起的肚子,慢慢道:“現士族之首,無非汝潁荀陳袁。若袁紹往北地逃,投靠家中故吏,或是往老家跑,集資招募士兵,肯沉心靜氣,凝聚可爲己用的勢力,漸漸築起根基,還能有些氣候。可他急功近利,竟然選擇依附劉寵,試圖借勢奪取冀州……”他搖了搖頭,似笑非笑道:“哪怕主公廣開門戶,任他進出,幽州忙於龍爭虎鬥那倆人,也斷容不得他做個得利漁翁的。”

  見燕清若有所思,郭嘉笑道:“主公現爲天下第一雄主,行的又是公正無私、匡扶漢室之事,待您擊敗董賊,普天之下,怕是隻剩旁人畏懼您的份了。區區毛賊,怎能威脅到您呢?”

  燕清嘆道:“若真是這麼簡單就好了。”

  許是剛開始談戀愛,對方身份又如此特殊的緣故,他雖強令呂布保持清醒,留意距離,卻也忍不住多留意呂布一些。

  見一向無肉不歡的呂布,居然就着酸蘿蔔條送稀飯,也喫得津津有味,腦海中涌出的頭一個念頭,居然是……酸兒辣女。

  燕清被自己雷得猛一激靈,趕忙搖了搖頭,將它從頭中驅散,端起茶盞來,匆匆抿了一口。

  眼角餘光卻瞥見,呂布竟然趁着郭嘉低頭,衝他飛快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才趕忙恢復面無表情。

  燕清:“……”

  笨蛋吶。

  郭嘉剛擡起頭來,就愣住了:“主公?”

  燕清心不在焉:“嗯?”

  郭嘉挑了挑眉:“……無事。”

  燕清毫無自覺的是,他此時眉眼彎彎,眸中含笑,哪兒是無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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