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自投羅網
“無知小兒,先站穩陣腳再來吧!”
趙雲甚至連身都未起,姿勢的變幻,更是從頭到尾就僅限於不握着擦拭用的巾帕的那一隻手,驚人的腕力臂力更得以完美的展現。
裴元紹只覺眼前銀光一掠,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倏然攫取了他的心,可他的反應再快,哪兒趕得上槍法精湛嫺熟的趙雲的攻勢來得迅疾?
槍出如龍,翩若驚鴻,趙雲面不改色,下手卻無比凌厲狠絕,直朝裴元紹那張猙獰的臉猛力刺去!
交鋒僅僅一合,裴元紹眸底只來得及閃過駭然懼怕,便被那寒光閃爍的鋒銳槍頭刺入臉門,似尖錐戳入豆腐塊一般,銀槍勢如破竹,噗一聲穿透了堅硬的骨頭,深深插入頭部。
他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駭人的淒厲慘叫,徒勞地按着朝外噴血,已然血肉模糊的額頭,身體卻已重重地往後倒去。
而那些比他晚了一步,鬧哄哄地只來得及衝到半途的部下們,臉上猶帶着上一刻的激動,下一刻就被這如煉獄一般的恐怖情景給驚嚇到,徹底呆滯住了。
這手足修長,英俊裏尚帶着未及冠的青稚,甚至還透着點點羞澀的青年,竟然眼都不眨地在一個回合內輕鬆解決了他們老大!
只讓他們震驚害怕之餘,恍恍惚惚,如在夢中。
哪兒還敢前進半步?
裴元紹被孤零零地晾在那裏,痛苦地嚎叫一陣,四肢抽搐,很快就一動不動了。
趙雲這會兒已從容轉過身來,麻利地將長槍往回一抽,就聽得使人牙酸的“刺啦”一聲響,血花四濺,那深深刺入裴元紹頭顱的銀槍頭,分筋裂骨而還。
武藝高強者,多耳聰目明,身負要務,生性慎重的趙雲更是時刻注意眼觀四處、耳聽八方。
裴元紹自以爲隱蔽的埋伏,早就被趙雲給識破了。
趙雲不知對方來歷,方故意裝作不知,假意未聽得背後樹叢傳來明顯異動,坐下擦拭槍桿,其實是借光亮槍身上的反光所映,來觀察身後的動靜。
分明是無比戒備,卻刻意賣個破綻,好誘得對方進攻,也是方便自己一會兒進行反擊。
剛剛那一擊,趙雲初時只想着賺個出其不意,頂多只出了三成力。
殊料這反擊倒是中個正着,可趙雲還真沒想到過,這偷襲者竟然這般……不禁打。
在趙雲的冰塊臉下,飛快掠過一抹錯愕。
未免也太容易了些吧?
學成下山不久,就護送着家兄南下,到豫地後,就在軍營裏被勇冠三軍的呂布和孫堅冠以‘鍛鍊年輕人’的名義輪番揍,趙雲又是個表面看着隨和,其實固執耿直的人,越挫越勇。
一身皮肉漸漸瓷實的時刻,他的武力和實戰經驗都一日千里,也充分領略了什麼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不知不覺間,趙雲就不覺自己這點本事有多厲害了,值得自誇的了,又有兄長的時刻提醒,他徹底斂了骨子裏那點本就不甚冒頭的年輕氣盛,似老井般沉穩之至。
倒是在對敵時,才下意識地仿效起其他將軍們的挑釁做派,囂張起來。
“燕司空帳下奮威將軍,常山趙子龍在此,”趙雲斂了輕微的訝然,暗忖着休息時間還剩多少,旋即淡然屹立,目光平靜掠過面面相覷的匪賊,傲然道:“誰,還敢上來與我一戰!”
周倉對裴元紹已命歸黃泉、其他弟兄成了送入虎口的羊羣之事,暫還一無所知。
在裴元紹表現得興致勃勃的時刻,他試圖勸住對方冷靜一些,最起碼先跟在後頭,考察個半日再說。
裴元紹不置可否,周倉當他是答應了,便安心帶着十幾號弟兄,去縣城買米去了。
受到燕教主神光庇護的豫州安定祥和,糧倉盈滿,百姓安居樂業,連他這樣的生面孔去買糧食,除了多受幾句守兵盤問外,也未受到任何刁難。
很快就以一個在周倉看來,和北地的一比簡直低廉的不可思議的價格,給拿下了滿滿幾車。
周倉還是頭一回這般順利,心裏高興之餘,又忍不住唏噓。
要不是這一大幫部下,多有案底在身,難受接納,而不得不躲躲藏藏,他還真想在豫州長久住下去。
哪怕需要重操舊業,做個土裏刨食的農夫,也比繼續流離失所,朝不保夕好。
唉。
待回到寨中,周倉卻意外地發現竟然空空如也,不禁吩咐其他人將糧食堆到倉庫裏後,逮了個人詢道:“都去哪兒了?人呢?”
被留下看家那人,顯然久不見他們回來,也有些心神不寧,聞言就像攥了根救命稻草一般,將首領裴元紹的打算給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何必這麼心急?!”
周倉只覺那股一直縈繞的不安感更甚,忍不住責怪裴元紹太過倉促行事,卻到底不好把不滿在底下人面前表現出來,只有匆匆去馬廄牽了匹馬,顧不上和任何人說話,就往山下趕。
結果就在半山腰處,他隱約聽得底下傳來清脆的兵戈相擊和分不清是誰的慘叫聲,鬼使神差地勒停了馬,翻身而下,尋了一高處,往下遠望……
因離得較遠,又有樹葉遮蔽,周倉費了一番功夫,纔看清底下戰況。
他霎時倒吸一口涼氣!
那被他們當做大肥羊的白袍青年,持槍驟馬,靈活如練,正冷酷無情地大開殺戒,收割着四散奔跑的山匪的性命。
和他一比,逃命而不能,告饒而無用的土匪們,才更像待宰的柔弱羔羊。
周倉只簡單看了幾眼,就頭皮發麻,脊骨發涼地退開——自己絕對不是此人對手!
怎麼現在連個看上去簡簡單單好欺負的過路人,都是臥虎藏龍,有高強武藝在身的狠角色?
又忍不住怪生死未卜的裴元紹,將一干兄弟給害慘了:動不動就以貌取人,之前就不是沒喫過虧了,怎還沒學會慎重幾分?
這下就招惹了個大煞星來,儼然一會兒要直搗他們本寨了!
周倉生平第一次,陷入了痛苦的兩難境地。
他縱使去救,恐怕也是隻做些無用功,反倒將自己搭上;可逃也不合適,且不說被撇下的弟兄們,在寨子裏尚不知情的那些,又該怎麼辦?
要組織他們一塊逃的話,耽誤的功夫就不可能少,那隻怕不出半日,就被那不知從何而來的大煞星給追上,殺個乾淨了。
周倉就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在原地瘋狂踱步,半晌急中生智,一拍腦門,催馬換了條路,一路加鞭,直奔剛買完米的縣城去了。
守在城門口的衛兵們,便遭遇了打出孃胎以來,最不可思議的怪事——
先是遠遠地看見一板肋虯髯的黑臉壯漢火急火燎地騎馬趕來,把排隊進城的秩序擾亂了,他們剛要皺眉呵斥,這人緊急勒住繮繩,在距他們尚有數丈的地方滾鞍下馬,拜倒道旁,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將自個兒的來歷和所犯的事兒,給一股腦地交代了個乾淨。
投案自首的不是沒見過,可這般利落果決,理直氣壯,半點後路都不留的,還真是頭一回見。
不等他們瞠目結舌完,這自稱周倉的漢子,便在地上連磕幾個響頭,強拽這一隊衛兵,往他所駐的山頭去了。
在秩序規整森嚴的時刻,量刑懲治之事,自然得由官府去做,而由不得旁人越俎代庖。
周倉點頭哈腰地催他們同行,心裏暗暗叫苦。
他做夢都想不到,自個兒還有被逼得得向官府求庇護的一天……
可更叫周倉備受驚嚇,六神無主的事兒,還發生在後頭。
那白袍小將——這會兒已不是白袍了,上頭是刺眼的猩紅,一身凜凜,可謂悍氣縱橫——在見到官兵到來時,已將帶頭那幾個殺得差不多了。
被抓個現行,他卻是不慌不忙,只瀟灑一甩槍頭上飽浸的鮮血,連馬都不下,從懷裏取出一質地特殊的小牌後,揚聲說了段什麼。
說了什麼來着?
事態的變化超乎了想象,周倉腦子昏昏沉沉的,目光呆滯地看着官兵臉色大變,旋即恭恭敬敬地單膝跪地,向這看似英俊好欺的青年一絲不苟地行禮後,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燕司空帳下奮威將軍,趙雲趙子龍,奉命經過此地,適遇幾個亡命之徒下山來欲奪吾馬,有耽誤急務之嫌,又問出手中沾有無數人命,方就地誅殺首惡。現汝等既已趕至,從者按罪量刑,便交由你們之手,我需繼續趕路了。”
爲首那一官兵還是頭一回見這麼大的人物,強按下心裏的喜悅,忙再拜道:“我等辦事不利,多虧將軍路過相助,深感將軍恩恕……”
“舉手之勞,不必多禮。”
趙雲一擡手,打住他沒完沒了的話頭,垂首看看,見馬兒似乎也休息夠了,經方纔那一場熱身一樣的小廝殺,也被激起幾分血性一般,精神了起來。
他隨意一揮手,讓倆親衛跟上,就此揚長而去。
周倉遙望他遠去的背影,心裏悲憤陣陣翻涌,默默嚥下一口腥甜。
燕清還不知趙雲已被呂布和孫堅下手揍多了,幾乎要成了煞神的翻版,他正對着面目全非的原官邸後院,心裏略微發愁。
作者有話要說:趙雲骨子裏其實很有殺性的……
演義裏裴元紹搶他馬不成,被他一回合就幹掉了,他還直接殺上山頭,順道把裴元紹地盤佔了,自己威風八面地當了老大。
周倉和十幾號弟兄都被他打得帶傷,只能灰溜溜地去搬關羽這個救兵……
演義原文摘錄:
正行間,忽見周倉引數十人帶傷而來。關公引他見了玄德。問其何故受傷,倉曰:“某未至臥牛山之前,先有一將單騎而來,與裴元紹交鋒,只一合,刺死裴元紹,盡數招降人伴,佔住山寨。倉到彼招誘人伴時,止有這幾個過來,餘者俱懼怕,不敢擅離。倉不忿,與那將交戰,被他連勝數次,身中三槍。因此來報主公。”玄德曰:“此人怎生模樣?姓甚名誰?”倉曰:“極其雄壯,不知姓名。”於是關公縱馬當先,玄德在後,徑投臥牛山來。周倉在山下叫罵,只見那將全副披掛,持槍驟馬,引衆下山。玄德早揮鞭出馬大叫曰:“來者莫非子龍否?”那將見了玄德,滾鞍下馬,拜伏道旁。原來果然是趙子龍。
玄德、關公俱下馬相見,問其何由至此。雲曰:“雲自別使君,不想公孫瓚不聽人言,以致兵敗***,袁紹屢次招雲,雲想紹亦非用人之人,因此未往。後欲至徐州投使君,又聞關閉支付寶徐州失守,雲長已歸,使君又在袁紹處。雲幾番欲來相投,只恐袁紹見怪。四海飄零,無容身之地。前偶過此處,適遇裴元紹關閉支付寶下山來欲奪吾馬,雲因之,藉此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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