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故技重施
無意中卻誤傷無辜,哪怕清楚這卡牌頂多射去一人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的勾玉,遠不足以致命,燕清仍感到十分懊惱。
早知如此,就不勉力施爲了。
不過他慣常以淡定的儀態掩蓋住些許的心虛,自知錯已鑄成,只有補償和安撫一下對方,蹙眉吩咐道:“都隨我來。”
呂布微眯着眼,卻不忙動:“還請主公留步,聽布一言。”
燕清微微側過頭來:“奉先說罷。”
“此事着實蹊蹺,恐是有詐。”呂布冷冷道:“主公方纔彎弓射箭時,布就在邊上看着,那處分明不見人影。況且正逢凜冬,冰天雪地,若非爲了生計,獵戶又哪肯結伴而來?不論如何,都定然不會巧得忽然冒得出來個路人,還正正撞到主公箭尖之下!”
剛被那慘叫給小驚了一下,導致思路錯亂了片刻的燕清,經呂布這一提醒,也回過神來了。
他摸了摸下巴,心念電轉。
若是真他自己射的也就罷了,自家本事自家知,不中才是常態,可這次分明是用的卡牌,斷無可能射空的。
且不說尋常百姓會否這麼大膽,
而論起來無影去無蹤,吃了虧還不留下的人物……
藏於袖中的指尖輕輕撫過一張前些時日刷出來的、很是雞肋的卡牌後,燕清不禁一哂。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左慈來得正好。
要再晚些時日,他就要將這佔地方的雞肋牌給扔了。
呂布不知燕清已在瞬間鎖定了‘鬧鬼’的人選,一番慷慨陳詞到這,一直聽不到燕清的迴應,不由心虛地頓了頓,再以目光請示燕清。
這次燕清笑吟吟地回看他,頷首:“說得不錯,繼續。”
呂布心裏樂着,面上卻不動分毫,瀟灑一抱拳,從善如流地接着分析:“如此想來,是這所圖叵測,行蹤鬼祟之人,刻意隱匿身形接近我軍,只是運氣不佳,被主公正巧射中!”
燕清反問:“那你又如何咬定,定然不是平民呢?”
呂布毫不猶豫道:“若是之前獵戶,見軍士全副武裝,持弓馭馬,哪怕再大的膽量,也將多加防範,如何會肆意遊蕩,行無端靠近之舉?且這人藏身之法老練高明,竟同時瞞過所有人的耳目,本事定不會小,而此人所圖,自然也小不到哪兒去,除敵軍細作外,不做他想。”
這偌大軍中,又有誰的重要性,能越得過燕清去?
燕清略一沉吟,同意了:“奉先所言極是,出於謹慎起見,便由子義領人去查看罷。”
雖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王孫不置己身於險境之中,燕清過去的做派,卻完全稱不上能算在其列。
在一窮二白時,他比誰都更像個賭徒,區別只在於準備充分一些罷了;現有條件了,豎敵也更多了,他平日裏是該有的防備會有,不隨意託大,但因此束手束腳,那也絕無可能。
再險比得過他當初僞造信物,對何進空手套白狼,又以一己之力對上麾下勇士無數的董卓,甚至屢次以少勝多?
他實力最弱小的時候,就已見過極大的風浪了,自然不會被一個藏頭露尾的小刺客給嚇到。
況且他還有卡牌傍身,會應下呂布,並非是出於真忌憚對方的緣故。
……而僅僅是因爲,這到底是呂布難得給出的靠譜建議,還爲此講了一番道理,當然得抱有鼓勵態度了。
呂布對自家主公對他的默默寵愛一無所知,見燕清答應得如此爽快,面上還有些難以置信。
待他疑惑地盯着燕清,瞅了良久,只在那雙漂亮眼睛裏看到一派坦然,才終於信了。
“子義小心,那物只怕有詐。”
呂布生怕燕清後悔,高聲喝出這句後,也不等衝得最快的太史慈的迴應,便將帶出來狩獵的精兵一分爲二,一半跟在太史慈身後,在附近查探,一半則散到兩邊,再環成一圈,可算將二人密不透風地保護了起來。
呂布警惕地頻繁四顧,就爲了防止方纔的慘叫,不過是那刺客的調虎離山之計,而真正目的是要將衛兵引開,好對主公不利。
燕清被他緊張兮兮地護得嚴嚴實實,連前方都看不到,四周又被人高馬大的軍士擋了,不由哭笑不得:“你這真是……得寸進尺了!”
呂布勾了勾脣角,並不接茬。
太史慈很快就回來了。
他神色凝重,眉宇間頗有困擾之色。
不爲別的,只因他所回報的消息,與留在原地的其他人的所想,可謂截然不同。
那處竟是空無一人,只餘了一地凌亂殘雪,血也不見半滴。
呂布哼道:“裝神弄鬼之徒,果然不敢現身!”
燕清安安靜靜地看着太史慈一本正經地彙報情況,忽然笑了笑:“不必多慮。我已知曉,究竟是哪位人士不請自來了。”
所有人臉上都掠過一抹再明顯不過的愕然,不敢開口發問,只齊刷刷地看向燕清。
方纔那聲慘叫實在有些尖銳,所有人都聽得分明,結果剛剛一起去看,卻不見半個人影,不由暗道邪乎。
不過真仙君就在身後,他們雖覺得邪門,倒是無畏無懼。
“完璧歸趙。”燕清慢調理地將麒麟弓塞回呂布懷裏,順手在那隔着單薄布料,顯得輪廓分明的結實胸肌上捏了一把,旋即輕飄飄道:“既然那位留戀凡塵俗世,卻容不得別人擁有幾分權勢的大仙師,已淪落到要借用這些不入流的手段遮掩自己行蹤了,想必那日傷得不輕。這會兒傷上加傷,這幾天裏是不會再出現了。我們便以逸待勞,等他養好幾口氣,好上門尋釁罷。”
他語調平淡,可落在‘大仙師’這三字上時,就多了幾分戲謔和玩味,鄙棄之意不言而喻。
呂布臉上的凝重,瞬間化作鄙夷:“是那左姓老兒?”
燕清失笑:“你某些方面的記性,尤其不錯。”
遂叫太史慈從地上起身,也不在原地多加逗留,與呂布有說有笑,滿載着獵物回營了。
赫然是一副未將左慈的來去放在眼裏的姿態。
見太史慈仍有幾分憂色,燕清還分神安慰幾句:“那左慈極擅雕蟲小技,你捉不住他,卻怪不得你。”
太史慈嘆了一聲,拳頭微微攥緊,悔恨道:“若是大將軍至,定不叫那人逃走了去。”
燕清莞爾:“不說這些了,一會兒分條鹿腿你,帶去給你父親罷。隨軍本就不易,這一路跋涉來,老人體弱,莫要病倒了。”
太史慈苦笑:“多謝主公。”
燕清越關心對方,呂布就越看他不順眼。
再仔細打量一下,呂布有些後悔地發現,其實這人第一眼看着不咋地,可似乎還是挺耐看的。
話說着說着,營門便近在眼前,衆人一下就看到穿得極厚,冷得在寒風中不停搓手的郭嘉眼前一亮,迎了上來。
卻在半途就被燕清喊住:“這些獵物上血多,莫太靠近,省得髒了你的袍服。”
郭嘉果斷剎住腳,往後瞥去,知他心思的燕清笑吟吟道:“不必看了,若不是爲了替你在這大冷天裏獵一隻鵪鶉,以奉先的本事,豈會如此晚歸?”
呂布嘴角的微笑一僵。
因今晨主公曾叮囑過他,讓他儘量獵一隻鵪鶉回來。
他爲逮那麼一隻小東西,可沒少走冤枉路,然而他卻從未想到,那其實是郭嘉那小子的要求!!!
郭嘉眉開眼笑:“多謝主公!”
燕清故意板着臉,擺擺手道:“我除了在邊上看了一眼外,可什麼都沒做過,你莫謝錯人了。”
明知故作的郭嘉將頭扭過來,這纔給了真正辛苦的呂布一個正眼。
呂布毫不領情地撇了撇嘴,重重地哼了一聲。
他捨不得怪故意忽悠自個兒的主公,自然叫所有的火氣都衝着狡猾的郭嘉去了。
知道他極不稀罕自個兒道謝,郭嘉就更放心了,笑眯眯地衝呂布小作一揖,像模像樣道:“叫大將軍費心了,多謝。”
呂布嚥下一口後悔,臭着臉擺擺手,叫他麻溜地滾了。
燕清笑道:“今日獵得不少,不若派人去附近打聽一下,看能否趁着城門未關,去裏頭酒家買些美酒來,算是設個小宴,與將士們慶慶兗州收復之喜。”
“喏!”
呂布自是毫無意見的,只在燕清施施然地領着太史慈等人離開後,纔有些疑惑地掃了背後的獵物一眼,撓了撓頭。
‘獵得不少?’
他再怎麼看,也覺得這分明比前幾日的要少一些啊……
卻說燕清領着太史慈到了帳前,說道:“就子義隨我進來,其他人且退下罷。”
話未完,燕清已進去了,太史慈一臉恭順,自然而然地依言跟上。
等簾帳一放下,太史慈就眉峯一聚,無比凌厲地衝近在咫尺、可謂避無可避的燕清連甩了三張黃符,右手取粉一撒,設下法陣不叫外人闖入,旋即厲聲喝道:“爆!”
上次太過自信自己的幻身之術,又太過輕敵,才蠢鈍得眼睜睜地看着燕清掏出法器都不動作。
這回左慈就吸取教訓,不論燕清到底看未看出,他都選擇在守備一轉薄弱時,就果斷出手了。
他避世修道多年,卻是頭一次真動了殺心,自然不能叫燕清有半分逃出生天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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