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陷害
陆白薇第一次来给自己這個正妻請安之时,人還沒跪倒地上,就被齐文锦从地上拉了起来。
“都是在自己家裡,沒那么多的规矩。”晨起冷漠地說“娶你非我所愿”的男人,這会儿却是眉眼温柔。
陆白薇就在他的怀裡怯生生地往自己這边看,她有一张妩媚动人的脸,那双眼睛却偏偏生得纯洁无辜,让人看着便心生保护的欲望。
戚钰已经预料過了這样的婚姻沒什么令人期待的,可看到新婚第二日都不愿意陪自己去见婆婆的人,对别的女人這么温柔相对时,她的心裡還是像被针刺了一下,闪過一瞬间尖锐的疼痛。
“夫君說的是,”戚钰将那情绪压了下去,“以后在家裡,妹妹不必多礼。”
“那怎么能行?”陆白薇惊慌失措地摆手,“姐姐是夫人,妾理当照规矩来的。”
說罢,看向了齐文锦:“锦哥哥,让我来给姐姐敬茶吧。”
齐文锦的表情是不大愿意的,戚钰能看得出来。她想开口說不必了,可看那两人情意绵绵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怎么說都是错,索性沉默不言。
齐文锦终究是沒拗過陆白薇,由着她给自己敬茶了。
戚钰想得很简单,她不敬茶,自己不会责怪。她来敬茶,自己便接着。左右以后离他们远一些,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姐姐。”陆白薇小心翼翼地递来茶。
齐文锦就站在她的身后,戚钰的视线往上抬时,余光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他生得是真好看,戚钰第一次见他之时便這么想過了,那双似是多情的桃花眼,太容易将人勾了過去。
然而视线只是刚刚对上,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齐文锦竟然先将目光移开了,脸上還有微微的不自然。
戚钰未在意,也沒有计较陆白薇說是敬茶,却站着端茶,伸手就想要将茶接過来,指尖還未触碰過去,面前的杯盏突然向下一落。
杯盖与杯身在空中就分离开来,四溅的热水大半都撒到了戚钰的手上。
“啊!”
這声惊呼声是从陆白薇口中传来的,戚钰還沒回過神,齐文锦就已经一把将人拽過去护在了怀裡。
杯盏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白薇,沒事吧?”齐文锦一把抓住了陆白薇的手,略急促的声音裡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心。
“沒事。”陆白薇立刻往戚钰這边看来了,“姐……姐姐,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的?”齐文锦立刻制止了,他這么說的时候,冷冷的眼神已经扫了過来,像是认定了是戚钰故意欺负的陆白薇。不对,是已经认定了,“戚钰,我還在這裡。”
意思是她当着他的面,都敢欺负這心尖尖上的人物。
戚钰看了一眼被齐文锦握住的手,将自己的手缩进了袖子裡。
她只用了一瞬间压抑住了想要辩解的本能,他不会信的:“快過年了,确实也不好磕着碰着,妹妹与我像是八字不太合,以后這屋裡,就少来吧。”
陆白薇還想說什么,但齐文锦已经替她应下了:“也好。我們先走吧,有沒有烫伤?”
戚钰看着那对人消失的背影,直到被玉珠发现她烫伤了一大块的手背。
“小姐!天啊你的手!”玉珠是她从家裡带来的丫鬟,她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這丫头一向胆小又爱大惊小怪,看到戚钰的伤還得了,一边给她上药,一边心疼得直抹着眼泪。
“我看着那女人就不是什么好人,她一個小小的妾室,怎么敢在你面前這样放肆?”
“以后不碰面便好了。”戚钰這么說着。
人家情投意合,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像是调剂他们感情的工具、跳梁小丑罢了,她只能什么都不做。
可陆白薇不会如她的愿。
她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如此,似乎是這快乐必须得展示给戚钰看,才能更快乐。
“妾身给姐姐請安。”
“嗯。”戚钰收回思绪,端起一边的杯盏。
“妾身前两個月身体抱恙,未能来向姐姐請安,昨儿夜裡大人還特意說過我了,這不一大早送走了大人,這就赶過来了。”
陆白薇說话的时候,手时不时地拨弄地拨弄着头上的金钗。
這么一看,手段倒是一如既往地拙劣。
戚钰几乎已经能猜到這金钗必然是齐文锦送的了。
“我說過了,”她神色不变,“我俩八字不大合,這屋裡,你可以少来。”
陆白薇的脸色僵了僵,她当然记得這句话,自己第一次来請安时对方說的,她们斗了這么多年,自己从一個胜利者,变成了如今的失败者,可她還是那句不变的话。
女人咬住唇,满腹的不甘心。
這原本都应该是她的才对,锦哥哥的爱、风光无限的尚书夫人、后院的大权,這些原本都应该是她的才对,如果不是戚钰出现的话……
“姐姐是正妻,我来請安也是应该的。”
“既然這样,”戚钰像是想起了什么,“倒也正好。”
陆白薇看過去。
“父亲病了也有些许时日了,床前也不能沒個人伺候着,你想請安,就不用来我這裡了,便去他那儿吧。”
這话一出,陆白薇几乎是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凭什么让我去?”
戚钰的目光扫過去,她大概是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语气太過生硬,只得强压下怒火,稍稍缓和了一些:“姐姐,我知道昨夜大人留在我這裡,让你不快了,让你想要为难我。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又沒让你怎么着伺候,就只是去那裡坐坐,陪着父亲說会儿话而已。還有那么多下人在呢,哪来的授受不亲。大人事务繁忙,你便替他尽尽孝道。”
她云淡风轻的样子让陆白薇气得牙根直痒,谁不知道那老不死的得的是什么病?那屋子,她站进去都嫌恶心。
但是很快,陆白薇又沒那么气了,平静下来情绪重新坐下:“既然是替大人尽孝,也要看大人是想要谁替他去尽孝,毕竟姐姐您才是大人的正妻呢。”她說着,再次伸手扶了一下头上的金钗,“对了,這根金钗,是大人昨夜特意送我的,說是从琼州带来的,不知道大人送姐姐的是什么呢?”
她也是急了,要不应该能找到更自然的提到這金钗的方式。
“沒有。”
戚钰的回答让陆白薇的得意更盛。
“那大人可能是疏忽了吧?”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从戚钰脸上找到一丝挫败的表情,就像齐文锦的心還在她這裡的时候,她也是這样乐衷于在戚钰面前炫耀齐文锦的好。
那会让她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然而此刻的戚钰却是面色不变地嗯了一声:“沒什么事你就先回吧,父亲那边你既然想去问大人,那就去吧,他今日……应该還会歇在你那裡才是。”
她說完已经率先站起往屋裡走了,只是手将珠帘卷起时,动作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還坐在那裡的陆白薇。
“我那时候若是跟你争,那当时你眼裡的我,应该就是现在我看见的你。”
陆白薇半晌都沒理解戚钰說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就這样带着疑惑回到了自己的屋裡,对着自己的镜子,将那金钗抚了又抚。
明明该是她占了上风,为什么那個戚钰還是那么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当年她也是這样的,装作一副清高的样子,将锦哥哥的心给抢了過去。
陆白薇的心中涌出一股恨意,那并不是突然涌出来的,而是始终根植在她的心裡,一不小心就会蔓延出来,密密麻麻地捆绑着她的心。
不对!她突然想明白了,戚钰肯定是在乎的,那女人心裡指不定怎么生气呢,要不怎么会特意为难自己?
這么一想,她的心情才好起来。
陆白薇一直等到了夜裡,她特意安排了人去大门口候着,所以齐文锦一回来,马上就马上来报她了。
“陆姨娘,大人回来了!”
陆白薇眸色一喜,随即而来就是忐忑:“大人回来后往哪走了?”
“這……”家丁挠了挠头,“小的一见大人回来就马上来报给您了。”
气得陆白薇咬牙骂他:“真是個废物!”
不過好在她并沒有等太久,门口传来一阵动静,她往那边一看,就隔着风雪看到了夜归之人。
男人沒有七年前年轻了,却比那时候更加好看,更有另一种吸引力,那是岁月沉淀后,权势与地位带来的吸引力。
况且,他還会继续往上走。
陆白薇什么也管不了了,提起裙摆就冲着男人奔去,却又在到了跟前时,生生忍住了直接抱住他的念头。
齐文锦现在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是,不再是属于她的了。
“大人,”泛红着眼圈的女人看起来好不可怜,“妾身還以为您今天不会来了。”
男人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就往裡去了。
陆白薇赶紧跟了上去:“大人用過膳了嗎?”
“嗯。”
“那還饿不饿?我给您留了粥。”
“不必了。”
齐文锦似乎沒有要和她做過多交谈的欲望,直到陆白薇在他坐下后提起:“大人,您可得为我做主,夫人她成心为难我呢。”
男人原本不知道飘忽在哪裡的视线,在听到這句后,突然转了過来。
“她怎么了?”
眼前的人好像是在听到与那個人有关的事情的一瞬间,就像是木偶突然被注入灵魂一般。
不,這定然是错觉。
陆白薇下意识排斥和否定了這样的想法。
她甚至不想再提起戚钰,却又因为已经起了头,不得不硬着头皮說下去:“夫人說让我去老爷房裡伺候,老爷病了,我也并非不愿意,只是男女有别,若是以后传出不好的话,我可怎么做人?”
她已经回复到了一贯楚楚可怜的语气,然而男人脸上却沒有太多的怜惜,他头一歪,撑在了一侧,漫不经心地說着:“听起来,是在为难你。”话锋一转,便问“你做什么惹她生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