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徐英解懷
徐英見過劉徵,將劉徵請進籬舍。劉徵令趙雲、馬超等就在院中駐足,自己和張既、沮授、徐庶一同入內。
進入籬舍,才知後面別有洞天,籬舍簡陋卻也不小,後院有一間清雅書堂,正是徐英平素讀書教習之所。
僕童已經煮好了茶,依次給衆人分上。
劉徵環視書堂,四處簡牘堆積如山。雖然以劉徵所讀過的書,恐怕是遠超在座衆人,畢竟現在一本書幾十萬字,要用書簡寫下,那可就都好幾車了!
然而古人所著之文言簡意賅,古人讀書亦是深究其理,這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
“徐君家藏萬卷,不知所讀何典?”劉徵一邊抿着茶,興致勃勃的問道。
徐英放下手中茶杯,拱手回話道:“五經黃老,諸子百家,微有涉獵!”
劉徵點了點頭,而後又問道:“孔曰成仁,孟曰取義,仁義兩端,何所求之?”
“止殺曰仁,生民曰仁。仁既已得,義其遠乎?”徐英應對有度,劉徵很是滿意。
雖然劉徵心裏並不完全認同徐英的想法,但畢竟是因爲二人所處的位置不同。劉徵身爲萬軍首腦,談“止殺”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但劉徵欲得徐英爲用,如徐英、張既之流,乃是治民之才,站在治民的角度來說,徐英的觀念卻是恰如其分再好不過了!
“徐君有生民之論,何不助本王將此抱負施於三輔?”劉徵步入正題道。
徐英早已知曉劉徵來意,這會兒劉徵將話說出口,徐英卻並沒有答應,只是出言問道:“敢問漢王欲以何道行天下?”
徐英這是考校起劉徵來了,劉徵豈能不知,不過現在並不是顯擺的時候,劉徵於是恭敬的拱手問徐英道:“請徐君教我!”
劉徵的恭謙態度,令徐英心裏倒是大爲感慨,聯想到王城那幾千被殺的俘虜,徐英怎麼也想不明白漢王手下怎會是殺俘之人?
劉徵態度誠懇,徐英的姿態也低了下來,對劉徵表現的更加恭敬了一些。
徐英拱手道:“古之行天下者有以王道,有以霸道,不知漢王何屬?”
“徐君請賜教!”劉徵並沒有結果話柄,繼續將問題拋給徐英,也好看看徐英到底有些什麼見識。
徐英不知這是漢王的話術,知道劉徵是真心求教,其實劉徵哪裏不明白?這就好比是一個路人教一個老闆做生意,徐英只是有理論基礎,可劉徵已經在實踐中摸爬滾打十多年了。
由此倒是可知一點,徐英這人並不十分擅長察言觀色,而這現在恰恰成爲了劉徵欣賞他的一點。太過察言觀色的多隻有兩種人,其一如賈詡、徐庶這種,跟劉徵心意相通,可以在劉徵軍中出謀劃策,爲劉徵所用。第二種則多爲溜鬚拍馬之輩,越是會拍馬屁的人越是善於察言觀色。
徐英既然於察言觀色上有所欠缺,或許此正是他剛直不阿的原因之一,又或者他根本不屑於察言觀色。無論哪種,肯定都是目前劉徵所需要的。
徐英斂了斂袖子,而後侃侃言道:“霸道者,唯智、力與信!智以詭詐,力使爭鬥,信於法令。王道者,尊公、正與仁!無私則公,公則正善惡,化民以仁。世傳漢王仁德之名,不知王城枯骨當作何解?”
徐英終於藉由此言提到了王城俘屍坑一事。
劉徵知道這一頁肯定是揭不過去的,於是徐英話一說完,劉徵便起身出座,徑至徐英身前,躬身行禮道:“此行正是來向徐君請罪!”
“馬超何在!”劉徵當即對外一聲令道。
徐英正驚疑間,馬超已經進入堂中,來到劉徵身前,抱拳道:“漢王召我何事?”
徐英見到一身殺氣的馬超,猛然心頭火起,繼而臉色不悅的對馬超問道:“人言西涼錦馬超乃世之勇將,卻不知仁義何在!”
說罷一甩衣袖,扭頭不顧。
一般人見了馬超,無不是戰戰兢兢,更別說如此言語相待,但在徐英這裏,漢王尚且可以不鳥,區區馬超又算得了什麼?
馬超被徐英這一句話搞的心裏癢癢,要是眼前無人,他可真想撕碎了徐英。但此行之前,漢王早有交代,馬超不敢放肆,於是來到徐英面前,抱拳禮敬道:“先生教訓的是!超亦深悔之!王城一事,實乃馬超一時激憤所爲,並非漢王有令。先生乃三輔高才,懇請先生爲漢王效力!超粗莽之人,言語不周,王城一事,先生但有責難,超俱無怨言!”
馬超的身份,三輔之人誰不知道?徐英見橫行三輔十年的“二世祖”也低下頭來,哪裏還能更加責難?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但一想到那幾千具屍首,徐英還是氣不打一處來。
徐庶見徐英默然不語,於是出言開解道:“孟起衝動行事,漢王已經重罰!徐君或許不知,孟起現已降爲什長,帳外聽用,若有再犯,漢王明言,立斬不赦!此事不日將昭告三輔。”
徐英聞聽此言,心中驚訝,降爲什長,幾乎等於是完全削去了軍職,以馬超這樣的身份地位,得到這樣的處罰,也已經是到了底了!可見王城一事,真的只是馬超個人所爲,與漢王無干,而且看起來馬超也似乎知錯了,徐英面色這才稍解。
“此事向我請罪作甚?冤死的是那數千亡魂!”徐英出言斥責馬超道。
劉徵看徐英這意思是已經緩和下來了,無非就是怎麼善後的問題,於是便出來說道:“徐君放心!此事非唯馬超,自本王以下,所有人皆當謹記在心!我意就在王城設冢立碑,既祀亡靈,亦以此警醒世人!徐君以爲如何?”
徐英聽了劉徵這話,當即起身對劉徵躬身行禮道:“《左傳》有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此本是馬超之惡行,漢王視若己過,如此明君,實乃王道尊者!徐英敬服!”
如此,馬超王城殺俘一事,便算是了結!
揭開了徐英的心結,馬超訕訕然退了出去,書堂之中的氣氛再次歸於融洽。
徐英已經四十來歲的年紀,從張既的口中,劉徵得知,其早在多年前便已有賢名,又常與人縱論歷朝得失,劉徵於是有意與之深談,以增進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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