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 敲打劉靖

作者:天子湖釣叟
袁徽憎惡匈奴野蠻,自入匈奴營地,始終沒有好臉色。谷蠡王劉靖等人本意討好袁徽,也是“忍氣吞聲”。

  匈奴舞女穿着簡單的服侍,在大帳之中扭動着身軀,跳着袁徽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舞蹈”,帳中氣氛越發的尷尬起來。

  主人待客,客人卻不高興,那麼主人自然也就不高興了!

  谷蠡王劉靖礙於臉面,自然是不好說話,可是一旁的其他匈奴人,卻是看不下去了。

  “我匈奴美女舞姿矯健若此,尋遍天下,恐怕也是難以找到這般美景!看上使神色,似有不悅,莫非是看不起我等草原之人麼?”說話的是匈奴日逐王劭提,劭提是谷蠡王劉靖的死忠,劉靖其意架空大單于劉豹,這劭提就是第一個支持者。這會兒劭提皮笑肉不笑,看似隨便說說,然而言語之外,卻

  是明顯讓人感覺到咄咄逼人,劭提顯然也是有意向袁徽表示不滿。

  劭提話一出口,滿座匈奴個個都望向袁徽,眼神中盡皆流露出殺機,只有劉靖還是不動聲色,就看袁徽“識不識趣”了。雖然帳中是一衆面目粗獷的匈奴蠻夫,且個個蠢蠢欲動,恨不得一刀砍了袁徽,然而袁徽卻是毫無畏懼,當即哼笑一聲,回劭提話道:“袁某聽聞海鄙之民,不識山高!今

  日更知不識山高的並不止海鄙之民!”

  袁徽語帶諷刺,劭提當即怒色問道:“上使此言何意?”

  說話同時,劭提已經將手按在了刀上,看這架勢,似乎袁徽要是說不上來,劭提馬上就要抽刀砍了袁徽一般!

  然而,這一切在袁徽看來,不過是裝模作樣。就這場面,哪怕是再給劭提十個膽子,他也絕不敢放肆!袁徽既然能夠作爲使者前來,又豈是會被輕易嚇住之輩?

  “日逐王當真要袁某說明白麼?”袁徽撫須淡淡笑道。

  袁徽越是這般神色,劭提自然越是不滿。眼看着劭提怒氣充盈,上座的劉靖微微給了劭提一個眼色,劭提這才拼命的抑制住自己。

  “敢請上使賜教!”劭提道。在袁徽看來,劭提這就是自取其辱了,那也怪不得他,於是當即高聲言道:“日逐王言‘尋遍天下也難找到此等舞姿’,袁某且問日逐王一句,你見識過天下麼!天有多寬?

  地有多廣?人有幾何?日逐王可曾見識過?”

  袁徽一番傲氣直問,問的劭提是無言以對!說大話容易,但若沒有說大話的底氣,那就難免被人嘲笑了!

  “日逐王既然不曾見識天下之寬廣,又何來‘尋遍天下’之說!如此,豈不徒添笑柄?”袁徽不屑於與劭提言語,三兩句話就懟的劭提面紅耳赤。

  “我不知道,難道上使就清楚嗎?”劭提不服氣,怎麼着也想扳回一點面子。

  袁徽卻是淡然道:“袁某雖不敢曰飽學之士,卻也是有些見識!”

  “既然如此,那就請上使賜教!”看樣子,劭提是徹底跟袁徽槓上了,一旁的其他人也都不插話,就看袁徽怎麼說。“我大漢天下,東至遼東,西至西域,南至日南,北至漠北!東西萬七千三百里!南北萬八千六百里!人民億兆,戶數千萬!以禮樂教化萬民,以仁德恩澤四方!有八佾之

  舞,有大韶之樂!如此鄙陋舞姿,日逐王卻視如天下無雙之美景,與那不識高山的海鄙之民又有何異?”

  袁徽慷慨陳詞,言之熠熠,儼然一副指點姿態,臉上之不屑,更是溢於言表。如此這般,更是顯得劭提小家子氣,井底之蛙一般!這還不是主要的,最讓在場的人都爲之驚詫的,是袁徽說大漢天下“北至漠北”!漠北正是現在匈奴人的領地,然而在袁徽口中,無論漠南漠北,卻都是大漢天下疆土!袁

  徽是有意敲打帳中匈奴,然而在帳中匈奴人看來,卻是莫大的羞辱!連劉靖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上使此言恐怕有些不妥吧?漠北之地,乃我匈奴世代所居,如何在上使口中卻成了漢國疆域?”這會兒劉靖若再不說話,只怕是底下的人要鬧翻了!

  袁徽說這番話之前就已經預料一直沉默的劉靖必然不得不開口,而這正是袁徽說這番話的目的,若是劉靖不說話,袁徽反倒是不好敲打了!看着滿座匈奴首領怒氣衝衝,看着劉靖似笑非笑暗藏不悅的神情,袁徽舉起酒杯,起身遊走,居高臨下掃視帳中,這才面對劉靖問道:“我大漢孝宣皇帝有一句話,不知道

  谷蠡王聽沒聽過?”

  劉靖擺手道:“請上使賜教。”袁徽笑了笑,朗聲道:“昔我大漢先祖孝宣皇帝有言,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爲漢土!漠北雖爲爾等世代所居,那也是我大漢恩澤所致!當年若無我大漢,爾等皆爲鮮

  卑賤奴!焉有今日安居之地?若無我皇帝陛下賜予大單于漠北之地,爾等今日安得在此受詔,享此酒食舞樂!”

  此言一出,帳中立刻便鴉雀無聲!連劉靖也是不敢言語!袁徽的氣勢佔據了上風,他的身份可是劉徵的使者,袁徽一旦說出狠話來,這些人誰敢真的當場翻臉呢?

  說到底,不過是心理較量,劉靖也只是試探試探劉徵守土的決心,試探試探在大漢紛爭之際,劉徵到底會不會爲了這幷州北部的幾個郡跟匈奴大動干戈。

  不過袁徽的態度很是剛硬,而這究竟能不能夠代表劉徵的意思,卻還難說。

  此番言論一出,劉靖等人不敢再在漠北是否是大漢疆土這個問題上跟袁徽糾纏,只好嘿然以對,並連連稱謝,表示對漢帝劉徵的“敬意”。既然已經找到了敲打劉靖的話頭,袁徽自然不會輕易結束,當即接着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袁某今受上命至此,宣諭諸位,也請諸位給袁某

  一句準話,諸位是否能如實奉詔?有了諸位的回答,袁某也好回去覆命!”

  袁徽這是不見兔子不撒鷹,這句話一問出來,無論如何,劉靖是非答不可了!但若是劉靖明確回答了,以後若不按照詔命指示去作,那過錯罪責就完全在他了!

  劭提等人都看向劉靖,劉靖心底琢磨,又看到袁徽犀利的眼神,這種時候再想找藉口拖延滯留,恐怕是不行了!

  隨着幾聲略顯尷尬的笑聲傳出來,劉靖終於開口道:“請上使放心!我等不敢不奉漢詔!”

  “那好!十日之內,就請谷蠡王領了陛下賞賜,快些帶着部下退回漠北吧!袁某就不在此叨擾谷蠡王了,告辭!”袁徽本來厭惡匈奴人,既然已經得到了劉靖明確的答覆,自然不肯再多做一刻逗留,當即放下酒杯,對劉靖一拱手,便向外走去。劉靖也不願跟袁徽繼續尷尬相處,趕緊起身追上,親自將袁徽送上了車駕,送出了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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