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道:冥覺(九)
“主子,人家累了,想喝口‘醉神仙’。”
醉神仙是清河郡特製的美酒,百兩銀子一壺,就算達官顯貴也都逢年過節才能喝一回,平常如果不是有人請客,誰喝誰肉疼。
“哼,懶人屎尿多,走着。”
聶小清小手背在翹臀上,看到郡城最大的酒樓‘天和樓’,胸脯挺得高高的,八字步邁開先行一步進了天和樓。
圍觀者倒吸口涼氣,連家裏的奴才都能喝醉神仙,這得多高的身份,多大的背景,不少好事的跟着進了酒樓,想看看聶小清是哪裏來的仙女,排場這麼大。
掌櫃的很有眼力,只看穿着就知道聶小清來歷非凡,趕忙見禮。
“仙女姐姐,要雅間還是坐在廳裏?”
聶小清一看掌櫃的三十來歲,很會說話,露出笑容。
她一笑,春色滿園,看得掌櫃的很不好意思,生怕自己長得不周正,唐突了佳人。
“掌櫃的,找個靠窗的位置。”
“我家奴才累了,給他來兩壺醉神仙,再把拿手的好菜上一桌。”
掌櫃的倒吸口涼氣,打量鄭信,更加自慚形穢。
鄭信雖然穿了身灰布麻衣,一副奴才打扮,卻擋不住身上那股子貴氣。
最要命的是人家的奴才都是喫殘羹剩飯,聶小清家的奴才竟然能喫上酒席,還要喝百兩一壺的醉神仙,這樣的奴才,他也想當。
“主子,兩壺不太夠,來兩壇。”
鄭信看到櫃檯裏擺的醉神仙,一壺頂多二三兩,覺得難以盡興。
他還有偉大的計劃,一路上每次想跟聶小清親近都被拒絕,今天無論如何要把聶小清喝醉,到時候找間客棧,暈暈乎乎纔好傾訴相思。
“兩壇?”
掌櫃的嚇一跳,兩壇就是十壺,一千兩銀子。
他有些難以抉擇,雖然聶小清美得跟仙女似的,但是萬一喝完沒錢給?
一千兩銀子不是小數目,在清河郡最好的地段買間店鋪綽綽有餘,並且醉神仙很難釀製,天和樓裏總共三壇,屬於鎮店之寶。
“怎麼,有困難?”
聶小清見掌櫃的一臉難色,對醉神仙來了興趣。
掌櫃的又把聶小清打量一番,看到聶小清腰間的玉佩放了心。
聶小清的玉佩潔白無瑕,價值肯定不低於千兩,能帶得起千兩的玉佩,非富則貴。
“主子,人家肯定是覺得你沒錢,喝不起。”
掌櫃的剛要吩咐夥計去庫房把醉神仙取來,鄭信揶揄道。
聶小清大眼忽閃忽閃,看得掌櫃頓時矮半截。
本來他在聶小清面前就有點擡不起頭,被鄭信一噎更加心虛,心一橫,說道:“什麼錢不錢的?”
“仙女姐姐,您這樣的能來天和樓是天和樓的榮幸。”
“今天我請客,敞開了喝,千兩銀子而已,請您喝我樂意。”
“小四,去把庫裏三壇存貨都取來。”
夥計呆在當場,感覺掌櫃的瘋了。
平常一兩月銀都會剋扣的鐵公雞,居然請別人喝酒,還喝醉神仙,難道說掌櫃的活膩歪了,連家裏那隻母老虎都不怕了?
“掌櫃的,三壇一千五百兩,那可是一千五百兩,白花花的銀子。”
夥計小聲提醒,掌櫃的感覺受到了巨大侮辱,對着夥計屁股就是一腳,罵道:
“還不快去,別讓仙女姐姐等急了。”
聶小清對醉神仙更加感興趣,問掌櫃。
“掌櫃的,皇宮裏瓊漿玉液頂多也就二三十兩一壺,爲什麼醉神仙賣這麼貴?”
“酒裏是不是加了什麼稀罕的藥材?”
掌櫃有點上頭,不是喝酒喝的,而是看美人看的,他覺得能跟聶小清說兩句話,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對呀,到底什麼藥材這麼值錢?”
鄭信翹起二郎腿,大模大樣的坐在聶小清旁邊。
掌櫃的看到鄭信這副模樣,感覺鄭信被聶小清寵壞了,連做奴才的規矩都不懂,一把推開鄭信,左右瞧瞧,神祕兮兮地說:
“仙女姐姐,醉神仙極爲難得,一年也就產出不到百壇。”
“裏面加的不是普通藥材,而是神藥。”
“喝完至少保證一年內百病不生,鴻運當頭。”
聶小清聽到神藥想到臨安府的大黑驢,別的地方都是吹噓祥瑞博人眼球,清河郡倒是別出心裁,吹噓神藥,還把神藥釀成了酒,這樣一來不但能毀屍滅跡,還讓人無處考究,確實比臨安府那些人高明很多。
鄭信聽到神藥,豎起耳朵。
他在小烏那裏見到不少神奇的東西,所以對於玄乎的東西特別上心,特別相信。
“掌櫃的,神藥除了讓人百病不生,鴻運當頭,是不是還能補陰壯陽?”
壯陽兩個字鄭信咬得特別重,眼裏都是渴望。
掌櫃的看到鄭信這副模樣,又看看聶小清,深表同情。
天天跟聶小清這樣的仙女呆在一起,多看兩眼都會虛,是該多喫些補品,不過神藥不是虎狼之藥,補的是元氣,是命數,說道:
“小兄弟,神藥來自平安鎮神廟,不可造次,開罪了神明,你喫罪不起。”
鄭信還不死心,剛要再問聶小清沒給他機會,問道:
“掌櫃的,平安鎮神廟供奉的是不是傳說裏的那位上古大神?”
說到猿蒼掌櫃的又把鄭信往裏推推,坐到聶小清旁邊。“仙女姐姐,神藥就是來自那裏。”
“自從大神臨凡,不但保佑平安鎮風調雨順五穀豐登,還保佑那裏的百姓無災無劫,連百姓家裏養的牲畜都很少生病,頂多就是喫撐住,餓上兩天消消食就好了。”
聶小清看掌櫃的言之鑿鑿,信了三分,剛要再問被鄭信打斷。
“神藥是怎麼回事,是不是神人親手種植?”
掌櫃的沒理鄭信,癡望聶小清,等待聶小清提問。
“神藥怎麼回事?”
聶小清一問,掌櫃的馬上答道。
“神藥是神人周圍生長的神草,翠綠翠綠,每年只有七八株,最主要的是凡人不能靠近,否則輕者大病一場,重者一命嗚呼。”
鄭信聽出破綻,騰地指住掌櫃鼻子。
“你瞎說,既然那麼邪乎,神仙醉怎麼來的?”
掌櫃被鄭信指住鼻子,無名業火燒起,他再差也是天和樓掌櫃,鄭信一個奴才連人都算不上,竟敢指着他鼻子,揚手對着鄭信就是一巴掌,呵斥道:
“好個奴才,不但欺主,還敢惹事生非,今天我就替仙女姐姐好好管教管教你。”
二人劍拔弩張,眼看就要大打出手,聶小清面色一沉。
“阿信,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鄭信感覺天都黑了,不知道爲什麼聶小清這樣對他。
自從出了皇城,聶小清就對他愛答不理,甚至到了無視的地步,甚至告訴他如果憋不住可以去青樓解決,完全不在乎他的感受。
“小清,我的身份怎麼了?”
鄭信注視聶小清,心裏都是委屈。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深深愛上了聶小清,處處寵着愛着,什麼都順着她,可聶小清越來越冷淡,越來越陌生。
小烏告訴他這是成道的表現,爲了大機緣,讓他忍忍。
可他不想聶小清成道,他害怕聶小清成道會斷情絕愛,看破紅塵離他遠去。
他寧願做一輩子凡人,跟聶小清白頭到老。
“哼。”
聶小清冷哼一聲,丟下一枚明珠離開天和樓。
她有種感覺,平安鎮有她覺醒冥魂的契機,因爲越靠近平安鎮,她的心緒越不穩定,並且這個契機十有八九跟神廟裏的上古大神有關。
“小清,你去哪?”
鄭信望着聶小清,大聲呼喊。
聶小清沒回頭,騎上千裏馬趕往平安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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