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快過年了
一個黑色大火盆放在地板上,火盆裏燃燒着通紅的木炭,散發出滾滾熱量,驅散了空氣中的寒冷。
爲了防止高溫將地板燒壞,火盆下方還特意墊了四塊方正的石頭。
宿舍內,窗戶緊閉,房門關牢,燈光也被挪移了位置,從正中央轉移到了火盆上方。
火盆周圍,四個穿着厚厚棉服的人拿着鋼筆,捧着書和筆記本,沉默無聲,只有沙沙的書寫聲。
偶爾會有一個人悄然起身,去撒泡尿蹲個坑,回來的時候順便添幾塊木炭進火盆,然後繼續鑽研。
孫知文感覺纔沒學一會兒,擡起手腕看了一眼,驚訝道:“十二點了。”
其他三人一聽,臉上都帶着一絲茫然,“十二點了嗎?”
花落,他們的肚子咕咕響了幾聲,飢餓感洶涌澎湃的涌上來。
徐福貴放下書,伸了個懶腰,“走吧,去喫飯,喫完後好好休息休息。”
段興國放下手,將寫字的右手放在火盆上烤了烤,“這簡直不是人乾的事兒,適之先生也太牛了,怎麼想得出這麼多東西,我連學都學不明白。”
孫知文揉了揉太陽穴,放鬆道:“確實牛,不過挺有意思的。”
田柱則是拿起徐福貴的筆記本,“老大,這是你今天上午寫出來的簡體字嗎?”
徐福貴嗯了一聲,在這段研究時間裏,他每天都會寫出幾個簡體字,如此也不顯得太突兀。
段興國和孫知文湊過來看了看,“簡體字確實少了很多筆畫,寫起來更容易,就是不知道老祖宗會不會從墳裏爬出來打死我們。”
徐福貴訕笑一聲,“應當不會吧,我們又不是不要漢字。”
三人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說實話,讓他們學習胡適先生的語言學,只要給他們時間,還是能學會的。
但是簡化漢字這種事情,就算學會了胡適先生的語言學,他們也做不來這種事。
幾乎所有的簡體字都是徐福貴寫出來的,他們很難給出自己的建議,而且也不知道簡化漢字是否正確,心裏都不太踏實。
他們只能在徐福貴寫出簡體字後,逆推一下根據,相當於是有了結果反推過程。
徐福貴了解他們的想法,不止一次的說道:“試一試又沒後果,大不了就當白忙活了唄。”
休息片刻,幾人確定火盆不會燒到宿舍,各自拿出氈帽戴在腦袋上,拿出圍巾手套,全副武裝走出宿舍。
“呼,呼”
剛打開木門,凜冽寒風便灌了進來,像是冷刀子一般刮咋他們臉上。
今天一如既往是個陰天,沒有下雨,空中遍佈白色雲層,沒有下雪。
省城和云溪縣城一樣,冬天很少有下雪的時候,但不代表不冷。
南方的冷,是滲進骨子裏的,似乎穿再多的衣服都沒用,走出房屋,依舊冷的人縮脖子。
屋裏沒有取暖的設施,只能靠火盆傳遞出來的熱量取暖。
幾人縮着脖子,快步朝學校外面走去。
偌大的幹部學校空無一人,地面掉着許多落葉,不少地方還長出一層雜草,看起來莫名有些蕭瑟。
其他同學都已經回家了,食堂自然關閉,他們四人想要喫飯,必須到學校外面去喫。
還好,周爲民說了,伙食費同樣是學校出,他自己打的報告,自己批的條子。
不僅如此,周爲民經常會來看望他們,和他們一起討論,很關心簡化漢字的進度。
因爲他們這個方案已經報到省裏了,得到省裏的領導關注,最好儘快拿出成績。
來到學校外面,隨便走進一家麪館,點了好幾個菜,幾人坐在長條板凳上等了起來。
麪館可不止賣面,同樣會賣一些家常菜的小炒。
“今天是啥日子?”段興國突然問道,這段時間全副心思搞研究去了,對時間已經失去了概率,只知道狗日的天氣越來越冷了。
田柱將赤裸的雙手插進舊棉服的兜裏,哈出一口冷氣,不假思索道:“臘月二十四了。”他一直都記着日子。
“臘月二十四了。”段興國恍惚道,看向外面熱鬧的街道,突然間感受到濃濃的年味。
行人穿着臃腫的棉服,身邊還牽着孩子,臉上帶着久違的笑容,不時還能聽到幾聲鞭炮炸響的聲音,各種新年點心吆喝的聲音不絕於耳。
“快要過年了。”孫知文悠悠說道。
田柱眼裏滿是思念,“是啊,快要過年了,這幾天村裏估計都在殺豬,肯定很熱鬧。”
段興國情緒難得低落,悶悶問道:“周主任啥時候讓我們回家過年?我家老爺子要是沒見着我,萬一給我生個弟弟咋辦?”
此話一出,沉悶的氛圍頓時被打破,衆人哈哈大笑起來。
“這有啥好笑的,我是家裏的獨苗,家裏的東西,遲早不都是我的?萬一再有個弟弟出來給我分家產咋辦?難道你們就不怕?”
孫知文聳聳肩,“我也是家裏的獨苗,但我對家產什麼的不感興趣。”
段興國瞥了瞥嘴,看向徐福貴,“老大你呢。”
“我?我也是獨苗,不過我家的家產早就讓我敗光了,現在得我自己打拼。”
衆人眼睛一亮,“細說。”
徐福貴擺擺手,“以後慢慢說,老田,伱呢,你應該不是獨苗吧?”
田柱正往手心裏哈冷氣,聞言一怔,笑着說道:“我應該不算獨苗吧,不過我爹孃死的早,我是喫百家飯長大的,讀書的錢也是村裏湊給我的。”
說着,他堅定道:“所以我一定要讀出個名堂,讓村裏人都過上好日子。”
徐福貴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凍的通紅的雙手和臉頰,又看了看他單薄破舊的棉服,和他們坐在一起顯得格格不入,臉上的笑容卻又融洽無比。
他們不是沒想過送田柱冬天的衣物,但這小子油鹽不進,平時喫飯抽菸就罷了,在這種事情上卻怎麼都不同意。
聊着天,飯菜終於端了上來,飢腸轆轆的四人立馬狼吞虎嚥起來。
肚子裏有了東西以後,似乎天氣也不似剛纔那麼寒冷。
回到學校,段興國提議說打打籃球放鬆一下,於是他們兩兩組隊打了起來。
“老大,你籃球也學的太快了吧。”段興國看着將自己突破而過的徐福貴,無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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