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一樣相思,兩地離愁
柳葉一陣心酸,推己及人,她現在不也是另外一個自己,李寶釧已經長眠地下。
這條路是自己選的,她不埋怨任何人。他這麼做也一定是有難言之隱。柳葉淚水在眼眶打轉,同病相憐的兩人。
她轉身去廚房。光王帶來的麪粉,柳葉和麪做麪湯。淚珠噼裏啪啦地掉進面盆裏。聽到光王腳步聲,柳葉擡起衣袖拭乾眼淚。
光王凝視柳葉,她臉上的失落,眼裏晶瑩淚花,都沒能逃過光王的視線。這個女子她又經歷哪些?她的夫君怎麼忍心留下柔弱絕代芳華的妻子,獨守這一方小院子,清貧度日。
光王將那捲揉皺的紙張鋪到桌案上,凝神思索片刻。左手執筆,幾行遒勁有力字跡題寫在紙張上。
光王手裏拿着畫像,“對不起,我沒有責備姑娘的意思。”他以爲柳葉躲在廚房抹眼淚,是因爲他的那句質疑。
柳葉轉過頭來,眼裏猶自霧氣朦朧的,“對不起什麼?是小女把公子過於美化了?還是過於醜化公子?無論如何,水平有限。還望公子海涵。”
光王展開畫卷,畫卷上有幾句詩,顯見的是光王大作,大雄真跡枕危巒,梵宇層樓聳萬般。日月每從肩上過,山河常在掌中看。光王的墨寶筆力遒勁。
柳葉暗暗喫驚,這樣一個胸有溝壑之人,偏生要僞裝自己,實屬可惜。她笑道:“公子,等小女畫技在純熟些,在畫好的送你吧。何苦被外人看到嗤笑與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要在人前丟醜。”
這個聰慧女子果然非同凡響,她是一語雙關。光王眼睛亮晶晶地笑看柳葉,“我很欣慰,畫中之人能被姑娘看到,而且他只出現在姑娘眼裏。記在心裏的臉又何必留在紙張上呢。”
光王把題詩作畫的紙張填進爐膛,火舌迅速吞噬紙張,火苗映照光王眼睛。柳葉沒有阻止,光王眼睛亮亮地,“我把自己丟進火坑。”。
“紙做的公子,丟就丟吧。血肉之軀的公子無往不勝。”柳葉微笑道。畫像上俊朗生動的青年化爲灰燼。
“如果有一天,我面臨困境了,希望姑娘還能出手相助。”光王笑言道。
柳葉梳一款飛天髻,秀髮烏雲似的堆疊,荊釵布裙難掩天生麗質。
她擡手撫了撫雲鬢,麪粉沾臉上了。光王負責燒水,“這裏,”光王指指臉,柳葉擡手又抹了一把。兩個人都指着對方的臉笑,一個是麪粉,一個是爐灰。
這一方小院子,另外一個光王可以自由自在地存在。光王很珍惜待在這裏的時光。
且說薛尚離開長安旬日入蜀。蜀道難,難於上青天,身臨其境始知此言不虛。人們爲了在深山峽谷通行道路,且平坦無阻。便在懸崖峭壁上開鑿孔穴,鋪上石板或木板,爲了防止風吹雨淋腐蝕木板,上面加蓋廊亭。
隊伍由褒斜道入蜀,道寬3到5米不等,棧道盤旋於深山峽谷之中。或鑿山爲道,或修橋渡水,或依山傍崖構築用木柱支撐於危巖深壑之上的木構道路。
都說蜀地易守難攻,當年唐玄宗避禍於此,也是考慮蜀地這個特質。優勢亦是劣勢,別人不容易進來,你也不容易出去。薛尚駐馬懸崖危巖間,有朝一日他從這走出去,就是衣錦還鄉之時。
李固言時任劍南西川節度使,李固言也是一位鐵腕人物。前任節度使段文昌對部下多采取厚賞籠絡,殊不知人心不足蛇吞象。這些部將互相盯着,你賞他多了,賞我少了。
簡州鎮將王國清兵亂,關起門來自己想另立個小山頭。老是賞啊賞的,鬧的部下也不知自己有幾兩重。
段文昌十多年前在這就當過節度使,老油條了,只不過睜隻眼閉隻眼差不多就行。以前的銳意進取,現在保守打法,求穩。
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找死,段文昌披掛上馬,親自征討。他在城池外面又築了座夾城,留下人馬看着,自己帶着大隊人馬回去了。
王國清沒想到人家節度使只是老虎打盹,老虎醒來,他傻眼了。月餘王國清堅持不下去,斷水斷糧的,手下人反了,提着他腦袋舉起白旗。
李固言是個狠角色,對自己也狠。段文昌竭盡府庫籠絡部下,軍士驕橫。李固言從我做起,帶頭節儉。
他有一愛女,名叫李鳳嬌,長得美若天仙,心靈手巧。可以在一幅錦緞上,繡出幾百只形態各異、栩栩如生的鳥。善吹簫。
李固言視若掌上明珠。他的愛女襦裙襬幅不超過七幅。他對部下賞賜有限,將士們卻不再抱怨。
南詔頭幾年大舉進犯西川,令西川元氣大傷。西面邊境吐蕃時不時過境劫掠,所謂的“揚一益二”已成傳說。現在的益州已是今非昔比,民生凋敝。李固言是臨危受命。
薛尚到了兵營,第一件事報平安。家書越過千山萬水,帶着薛尚拳拳思念之情送到柳葉手裏。
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千里良駒晝夜兼程,以傳送緊急軍情的速度爲貴妃送荔枝,只是爲了保證荔枝送到大明宮,貴妃能喫到新鮮的荔枝。能享受到這個殊榮的也就這一個極品。
平常人的家書是按部就班。薛尚的家書,是在他離開一個多月後,柳葉才收到書信。對於新婚燕爾就分隔兩地,而且隔着千山萬水的夫妻來說,家書抵萬金。
柳葉每日都讀上幾遍,壓在枕頭底下,睡覺之前看上一遍。柳葉提筆蘸墨,思念像滔滔江水噴涌而出。她不得不數次放下筆,淚水打溼信箋。她不想做藤蔓,可是薛尚離開,還是令她萬分難過。
柳葉下筆淚千行的家書,也越過千山萬水奔向薛尚。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爲探看。一樣相思,離地離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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