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天高任鳥飛
一頭秀髮鬆鬆地綁着鑲嵌有紫玉帶子,額頭一縷碎髮斜斜地垂下來。江遙像太陽升於朝霞,光芒讓人不能直視。
秀英包好一百兩銀子,“包大哥,這些錢你帶上。”張羅着讓包渡帶好銀子。
江心笑望着江遙:“如是姑娘確實是愛才之人,此才非彼財。”
包渡笑嘻嘻地接過銀子,“咱們公子可以刷臉,有的人只怕捧着千兩紋銀如是姑娘不屑一顧。對咱們公子,如是姑娘看中的是人才,不是錢財。”
秀英好奇,“如是姑娘什麼樣人物?”
“髮長七尺,頭髮光亮如寶鏡,昨日我們去時,她盛裝麗服,憑欄而立,襯着身後一輪明月,遠遠望去恍如仙子。”江心說。
包渡笑望着江遙:“我們可是沾公子光,今日月上柳梢頭,與佳人相約黃昏後。”
“你們兩留着巧舌如簧對佳人傾訴吧。”江遙手拿摺扇,敲在包渡頭上。
“我們倒是想啊,可是佳人一雙明眸黏在你身上,也不給我們機會。”三人互相打趣。
阿詩娜聽不下去,拿起酒勺在包渡和江心肩膀噠噠地敲打幾下。
“喂,我說你兩,有沒有點骨氣。人家美人眼裏心哼裏就一個江遙。你們巴巴地跟去,是燈燭,保鏢、隨從。自覺點留下來,扔下酒樓一攤子事不管。巴巴地去看別人臉色,不對,臉色都沒得看,人家對你兩正眼都不瞧。”
包渡:“那可是長安城炙手可熱的花魁,你小孩子家家懂什麼?”
阿詩娜揚起酒勺,瞪着眼睛衝邁出門去的三人叫道:“哼,有什麼不懂得,不就是好色之徒嗎!”
三人徒步去了平康里。直到第二日破曉時分纔回來。江遙匆匆換了衣服,匆匆騎馬出城。
“姐姐,你說我美嗎?”阿詩娜一臉希翼看着黃鶯。
“你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黃鶯手指輕點她捲翹睫毛,“我的妹妹多美麗,有誰會不喜歡呢?”
“如是姑娘是個什麼樣的美人呢?”阿詩娜爲此耿耿於懷,不僅阿詩娜,黃鶯也耿耿於懷。
風月場中月中仙子,哪個男人能坐懷不亂,何況美人對他又青睞有加。黃鶯一直猶豫,見到柳葉該不該告訴她,江公子留戀風月場。
黃鶯臨走之前和柳葉辭行。她推開院門,眼前一亮。槐樹下,兩人並肩而坐,皆是一身白色錦緞繡有連珠紋寬袖衣衫。
一個低眉臻首撫琴,秀髮隨意挽了,一根紫玉釵別在發間。一個面帶笑意側目看着身邊人撫琴,烏髮用紫色錦帶鬆鬆綁着。
平平常常的農家小院,愣是讓這兩個人襯出絕美意境。像一對誤入凡間的神仙眷侶。
黃鶯一腳門裏一腳門外站住,不忍打破這個意境。柳葉收了琴,站起身。
“鶯姐姐要走嗎?”黃鶯手裏提個包裹,點點頭。
黃鶯看了江遙一眼,江遙笑盈盈地看向她。黃鶯心想哼告訴葉兒實情就對了,讓她長個心眼,別傻呼呼再被騙了。
“葉兒凡事要三思而後行,姐姐不能常來看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姐姐只管放寬心,家裏伯伯有什麼事情跟我說。”柳葉出門來,和黃鶯的父親說。姐妹兩依依話別,黃鶯父親親自駕車送女兒進城。
江遙一直笑盈盈看着姐倆互動,直到車子走遠,柳葉進來。
“葉兒,你不好奇我爲什麼夜不歸宿?”
柳葉凝眸,目光專注,光彩在眼中流動。他的葉兒好美。他癡癡地和她對望,柳葉流光溢彩的明眸映照着他。
“師父是通天入地的高人,上哪去只要安全就好,師父開心就好。”
他定定地看她,黃鶯那不帶善意的一瞥,江遙知道他的行蹤,柳葉從黃鶯處已經知曉。她事不關己的態度,讓江遙感到挫敗,
“好,好,”江遙冷笑。
自打柳葉受傷後,有那麼幾天,江遙早上去打獵,下午陪伴柳葉,黃昏時候他進城。
江遙備好午膳,幫柳葉擦手擦臉。
“師父。”
“嗯?”
絲絹輕柔地敷在臉上,柳葉扯住絲帕。
“師父,您歇着,我自己來。”
“葉兒,你可要仔細,萬一手臉上留疤,對得起我千辛萬苦提煉的白玉膏嗎?”
師父說得在理,柳葉乖乖地坐着不動。江遙把飯菜端上桌,茭白菜、燉豬蹄子、五福餅、紅棗茶水。
柳葉夾起一筷子茭白菜,“師父怎麼不喫?”
江遙低頭揉捏手腕,“不餓。”
“受傷了嗎?”
柳葉放下筷子,捧着一雙手仔細查驗,江遙不置可否。江遙手指修長指節有力,掌心有薄繭,柳葉從醫者角度檢查沒受傷。
柳葉自顧自吃了會子,江遙神情落寞地坐着,哎,柳葉夾起一刀菜送到他嘴邊。
“師父,您喫飯。”
不情不願地,我纔不配合,江遙視而不見。江遙傲嬌勁頭,哎算了,他照顧自己挺累的,下次不喫他這套就是了。
“師傅給個薄面,喫點好嗎?”柳葉語氣溫柔。
這還差不多,江遙美美地吃了一頓。明明在意我的感受,丫頭還非得死鴨子嘴硬。
既然話已說開,柳葉想今天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
“師父,徒弟如今學有所成,是不是可以闖蕩江湖?”
江遙心情好着呢,“當然可以,如果你喜歡,師父爲你保駕護航。”
“我又不是小鳥,幹嘛要在您老人家羽翼下生活?”
柳葉察言觀色,“徒弟我於心何忍?”
“一日爲師,終身爲師。葉兒,你和爲師想的一樣,你是我今生的唯一,”
他頓住話頭,柳葉面色如常,只是眉梢不經意間挑起。
“愛徒。”江遙說話大喘氣,“你獨自闖蕩江湖,我又於心何忍?”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窮其一生你都是我的恩師。”
柳葉一臉神往,“我很想仗劍江湖,用劍術懲惡揚善,用醫術懸壺濟世。”
江遙點頭,“葉兒和爲師心意相通,無論葉兒到哪,師父願意相隨。”
柳葉想是我沒說明白嗎?不妨把話說得再透徹些,“師父,您呢還是陪師孃吧。”
江遙期期艾艾地回答:“我就知道,女大不由爲師。今兒你翅膀硬了,嫌棄師父礙眼。”
江遙用絹子捂住臉,音色越發哀婉,“爲師孤苦伶仃一個人,原想收你爲徒,此生有個寄託,彼此都能照應。誰知,”
他嗚咽着質問:“葉兒今兒是心窩子話嗎?”
江遙就差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戲碼。他平日裏小手段,柳葉都是本着尊師重教,縱容態度一笑而過。
今兒江遙戲碼有些大,柳葉哪忍心看他如此,早軟了語氣。
“師父,闖蕩江湖,只是想法而已。師父若是同行豈不更好,免得江湖險惡,徒弟我以身犯險不是。”
柳葉拿起帕子,打算幫他擦淚,“師父過兩年定是要成親的,我倒是盼着師孃進門呢。”
江遙轉過身去,背對着柳葉,“不要再說師孃不師孃的,一定是葉兒嫌棄爲師。”
他站起身,捂着臉往門外走,“既如此爲師走就是,免得在某人面前討人嫌。”
柳葉哭笑不得,這哪跟哪啊,師父這一手把水攪渾的本事,她想想撲哧樂了。
“我就知道,說到葉兒心坎裏去,”
江遙站住回頭,兩手絞着帕子,衝柳葉幽幽抱怨。柳葉看着江遙梨花一枝春帶雨,她笑的彎下腰去。
“你看你看,爲師一說不拖累你,瞧你開心的。”
柳葉一邊捂着肚子,一邊上前拉住江遙衣袖。
“好了,是我錯,師父不要鬧了,好嗎?是我口不擇言胡說八道。”
江遙不依不饒,“以後不準再說獨自一人,”
“好,我保證。”
“以後不準再提師孃、師孃的。”
“好,我保證。”
“言而無信怎麼辦?”
“那我就是小鴨小雞,小豬小狗。”
江遙仰頭望青天,“言而無信就罰你跟隨爲師身邊,”
柳葉認真等待下文。
“不離不棄一輩子。”
說了半天還是把自己繞進去。柳葉面色稍有猶疑,
“不願意就算了。”江遙作勢擡腳走人。
“好,我保證。”柳葉鄭重承諾。“師父到哪葉兒跟隨。”
自己現在學有所成,完全有能力自保。柳葉不忍心再看江遙來回奔波,江遙到哪她跟着好了。
江遙有小小私心,他喜歡和柳葉獨處的感覺。一旦進城,這樣機會相對少了。
再者他也怕柳葉到了城裏,因爲身份原因,會有不必要的麻煩。
“師父我跟你進城。”柳葉乾脆地說。
扣除私心因素,兩人搬到城裏是更好的選擇。“好,我們進城。”
一代紅顏就此走上更大舞臺,且看她如何涉沙場、居廟堂,演繹人生傳奇。
多少家國情仇,愛恨糾葛,帝王恩寵又怎抵得過一人真心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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