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調兵遣將
烏介可汗再次上表索要糧食、要求尋回被吐谷渾、党項掠奪人口，並再次請借振武城。
朝廷昭諭城不能借，其他事項可以應急處理。
烏介可汗牙帳設在河東大同軍以北閶門山。十月率軍南下，突然進入大同川，劫掠雜居在河東附近戎狄各部牛馬數萬頭。
在這次劫掠過程中還有意外收穫。頡幹加斯親率一隊人馬到戎狄各部劫掠，一座穹廬周圍竟然有回鶻人在活動。
頡幹加斯示意手下過去看看，老鄉見老鄉嗎！可不是兩眼淚汪汪，那幾人上馬就跑。
有蹊蹺，頡幹加斯帶人後面追，團團圍住想溜走的幾人。看到其中一位，頡幹加斯笑了。
他撫掌道：“有緣呢，能在這裏相見。”
那人倒也硬氣，冷笑不語，你道此人是誰，那頡啜！頡幹加斯亦不廢話，拿繩子綁了幾人，繩子一頭拴在馬尾上，把幾人拖回牙帳。
那頡啜和幾名僥倖逃脫的部將，原本在戎狄部落苟延殘喘。
戎狄部落收留他們，撥給他們牛馬和帳篷，他們自食其力。本來想着從此隱姓埋名在戎狄部落生活下去，他們沒有別的路可走。
雙手沾滿大唐無數無辜者的鮮血，大唐人恨不能食其肉，啖其血。回鶻人視他們爲叛逃出國。
隱姓埋名了此殘生的願望破滅，好死不死地碰上災星頡幹加斯。
他們一路被馬匹拖拽回烏介可汗牙帳，烏介可汗現在是志得意滿。
東劃拉西要點，左鄰右舍偶爾出手去搶點，喫喝不愁還有點閒錢。
這幾位渾身灰嗆嗆，蓬頭垢面的人被士兵扔進來。烏介可汗從狐裘寶座上走下來，那頡啜將臉扎進地毯裏。
烏介用腳尖勾起他的頭，臉上一道道的劃痕，“堂堂回鶻貴族，不喫肉，改喫土。”
那頡啜擡頭瞪視烏介，“瞧瞧，離開本大汗，你們真混不下去。”
烏介擡起腳，狠狠地踢在那頡啜臉上，那頡啜鼻骨斷裂，鮮血染紅地毯。
烏介仰頭大笑。那頡啜吐出門牙，“回鶻的可汗都是短命，你以爲自己還能笑多久。我先行一步，我相信，你很快就會來找我。”
烏介可汗下令砍了幾人腦袋，挑在杆子上示衆。告誡衆人背叛者的下場就是掉腦袋。
烏介可汗轉戰至雲州，雲州刺史張獻節閉城自守。
九月朝廷給公主送去冬衣，昭諭烏介道：回鶻國運衰微，你們對大唐提出一系列要求，大唐出於人道盡量提供幫助。可是你們卻四處劫掠，擾我邊民。若想得到大唐進一步幫助，派你兒子到長安，你也進京覲見，允許太和公主拜見太皇太后。希望你們好自爲之，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又修書一封給公主，信中道：先帝割愛讓你遠嫁回鶻，是爲了國家安定，認爲回鶻必能幫助我們抵禦外辱，安定邊塞。現在回鶻違背常理，經常騷擾邊境。姑母不害怕高祖、太宗之威靈？不思念太皇太后之慈愛？你是回鶻可敦，若他們不遵從你的命令，那就斷絕姻親關係，別說我不念姑侄之情!
同時詔令徵發陳州、許州、徐州、汝州、襄陽等地屯兵進屯太原和天德、振武等防地。
任命劉沔兼任招撫回鶻使，張仲武爲東面招撫回鶻使。各道兵馬集結太原，劉沔屯兵雁門關。
烏介兵臨振武城下，綿延幾十裏，首尾不見，號稱十萬之衆。大戰一觸即發。
劉沔遣麟州刺史石雄，都知兵馬使王逢，沙陀朱邪赤心三部及契苾、拓跋三千騎兵襲擊回鶻牙帳。
時至九月末，長安正是桂花飄香、菊花怒放季節。塞外卻是北風捲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
隊伍從麟州北上直奔振武。石雄治兵素以嚴謹着稱。沙坨、拓跋等馬背上民族，騎術自然了得。
隊伍雖說晝夜兼程，但井然有序。迎着呼嘯北風，戰馬迅疾奔馳。
儘管帶着面具，風颳在臉上就和小刀子鋒刃劃過一般。多虧這張面具，保住她的臉，柳葉默默感慨。
夜晚暮色四合，陰雲密佈，北風呼嘯，旌旗颳得獵獵作響。馬匹前行困難。
石雄擺手，旗手搖動令旗，隊伍就地休息。各個隊伍搭建帳篷，埋竈做飯。這樣天氣席地而眠的話，睡一宿覺起不來，直接成冰雕。
草原上偶爾看到一棵樹，都是天地間唯我獨存的樣子，孤零零矗立在長天草原間。
暮色四合裏，孤獨獨處的樹木竟帶了些孤高料峭悲壯的意境。
柳葉牽越影去添馬料，咦，她舉起手，手指頭胖了。一天馬上疾馳，手給凍傷。她擡手，摸摸耳朵，耳垂好像也凍了。
斜地裏一隻手接過繮繩，石雄牽馬大步跟過來。“將軍，屬下去餵馬。”
柳葉還要謙讓，人困馬乏石雄也不是鐵打的。石雄面色嚴肅，柳葉動動嘴皮終是放開手。
沒一會石雄轉回來，“柳葉過來。”
柳葉和兄弟們一塊搭建帳篷，聽到長官喊話，瞬移到石雄面前，清亮亮喊一聲“到。”
他很欣賞柳葉這點，無論何時都精神飽滿的樣子。兩人來到火堆旁。
石雄手裏是一盒藥膏，“伸出手。”柳葉一雙手伸過去。
於是周圍被睏倦和寒冷侵擾的人們，看到一幅溫暖畫面。他們的將軍捧着十根紅蘿蔔，目光柔和專注塗抹，寒氣襲人的夜晚，有溫度的畫面好溫暖！
修長白皙的手指成了紅蘿蔔，這細皮嫩肉。柳葉被周圍帶着暖意目光注視，不就是手指頭凍得粗了一圈，我哪有那麼嬌氣，這樣想着不由得往回縮縮手。
石雄擡眼，望進一雙閃爍星光的眸子，原本想要警告她，卻迷失在對方瀲灩明眸裏。
旁邊早有人端過來兩碗熱氣騰騰菜湯，石雄把餅掰碎泡在湯裏，推到柳葉面前。
人羣中傳來啜泣聲，“我娘，我娘也曾這樣餵過我。”一位面容青澀士兵抽抽嗒嗒地說道。
柳葉端腕的手一抖，腦補着高冷的臉如何和慈祥的孃親形象糅合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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