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五臺山華嚴寺
河東鎮管轄區域有太行山脈，山脈的北麓有一座五臺山，山頂沒有林木，五座高峯峯頂平坦如臺，故曰五臺山。
東臺看日出，西臺賞明月，南臺觀山花，北臺望雪景，站在中臺頂，伸手摸星星。
這樣風水寶地，自然備受佛教大師推崇。五臺山上有一座建於漢代的古剎華嚴寺。
華嚴寺大小房屋四百餘間。廂房、殿堂布局嚴整，中軸線分明，配殿左右對稱。沿着中軸線排列水陸殿，大文殊殿，大雄寶殿，無量殿。
這一天華嚴寺迎來一位香客。香客身穿軟鎧甲，帶領一隊衛士上山。衛士在寺廟各處把守，香客只帶領兩位隨身侍衛走進大雄寶殿。
小和尚去稟報方丈神會大師，腳下不穩，進門時候險些絆倒。
“方丈，有士兵把寺院包圍了。”
“阿彌陀佛。”方丈唸唸有詞。
“方丈，有士兵把寺院包圍啦。”小和尚又重複一遍。
“阿彌陀佛。進了佛門就是要結善緣。”方丈閉目在蒲團上端坐。
小和尚腳步輕快地離開。進了寺廟士兵就會放下屠刀。香客給佛祖進香，虔誠地拜了幾拜，轉身出來。來到方丈的靜室。
方丈睜開眼睛，雙目有神看向來客。“施主，請坐。”
來客在蒲團上跪坐。小和尚端來清茶，客人接過去，輕輕地啜飲兩口。本來是平常的茶葉沏泡的茶水，可能是在高僧身邊飲茶的緣故，茶水清爽解渴。
“大師，拿劍的手，沾染上鮮血，該如何清除呢？”
“過去之心不可得，現在之心不可得，未來之心不可得。這要問你的心啊。”大師端起茶盞閉目品茶。
香客也學着大師樣子，閉目品茶。
大師又徐徐說道：“誰放進去的，誰取出來。”
香客又坐了片刻，起身和方丈告辭離開。香客帶領手下來到銅殿。銅殿內壁有小佛萬尊，金光閃閃灼灼照人。中間有一尊大佛---萬佛如來。
香客站在殿內，虔誠地拜了幾拜，離開銅殿。來到旁邊的藏經閣。這裏有一座華嚴經字塔，由白綾和黃綾裱糊而成，上書《華嚴經》八十卷。
一位和尚背對門口，在研讀華嚴經。聽到有人進來，轉過身，正和香客打個照面。
和尚眼神裏一抹驚訝神色，他垂首，雙手合十向香客致意。香客合掌向和尚致意，從他身邊經過，仔細欣賞華嚴經字塔。
蓮花的細莖，風鐘的吊繩，佛像的眉毛都是由一行行小字組成，十分形象。香客口中嘖嘖稱奇。
直到香客離開，和尚始終垂首而立。他是藏經閣看管經書的和尚，法號妙空和尚。你道這位妙空和尚何許人也？正是從長安城逃出來的光王李怡。
妙空記得這位香客，有一年他和劉從諫一塊上京朝拜。妙空見過他一面，今天在廟裏再次相見，那人顯然對他毫無印象，至始至終沒有多看他一眼。
李怡辭別宗密大師，離開終南山，一路北上。光王身邊沒有車馬僕役，只有一隻飯鉢，兩件百衲衣。
託着一隻碗，還有一隻木魚。妙空和尚一開始張不開嘴向人家求僧飯。
“施主，請積一些善緣吧。”這樣的話他只是在心裏演練，不好意思說出口。
妙空和尚託着碗走了兩天，二月份的天氣還很寒冷，野外也沒有可供充飢的植物。他既然入了佛門，又不能開殺戒殺生。
路上遇到過往的行人，有的步行，有的騎馬，有的坐車。妙空觀察他們，希望有個人能注意到自己，然後自己可以順便要些喫的。
可是終究沒有這個機會。沒有誰過多關注一位身穿百衲衣的行腳僧人。更沒有人會把他和皇室的宗親聯繫到一起。
妙空敲着木魚來到一座村莊。這是他離開終南山的第四天，飢餓和寒冷讓他有些虛脫。他在一戶人家的門前坐下，想着歇一會就敲門討要喫的。
不知從哪裏鑽出來一條狗，很高大威猛的一隻狗。衝着妙空叫喚，試探地伸出爪子要攻擊他。
妙空撐住地要站起來，飯鉢不小心掉在地上，大狗汪汪叫着跑過來叼起他的飯鉢。
妙空顧不得許多，跳起來從狗嘴裏搶奪自己的飯鉢。從四面又跑過來幾條狗來助陣。妙空被幾條狗圍在中間，他拳打腳踢赤手空拳和羣狗搏鬥。
院門吱呀一聲開啓，一位老伯拄着柺杖出來。“畜生，佛祖坐前的弟子你們也敢招惹。”
老伯柺杖一通揮舞，攆走幾條大狗。“法師，請到寒舍歇息。”老伯把他讓進屋裏。
妙空捧着飯鉢，手上留下幾道狗的牙齒印記。老伯去廚房給他拿來鍋底灰，抹在傷口上。
“法師，老漢給你拿喫的去。”老伯拄着柺杖顫巍巍地走了。
老伯端出來一盆黍米飯，妙空太餓了，聞着飯香咕咚嚥了口口水。他接過盆子，就着盆子大口喫起來。
吃了小半盆，老伯給他端來一盆水。他咕咚咕咚地喝了半盆。多年養成的優雅喫飯禮儀，此時蕩然無存。
“法師，慢一點。”老伯在一旁看得擔心，擔心他喫得太快噎着。
“老伯，貧道幾天沒有進食，今日遇到老伯，算是喫頓飽飯。”
妙空喫飽了，去廚房清洗碗筷，老伯攔住他，讓他在屋裏好生休息。
這是間用泥土壘砌的房子，窗戶上沒有裱糊窗紙，土地坑窪不平。房間裏一張大牀，地上一張矮桌子，幾張凳子，別無他物。
老伯進來，又去牀上取來一件棉襖，披在妙空的身上。
“法師，你們四處雲遊，四海爲家，衣物太單薄。”老伯用手給他取暖。
此時老伯枯瘦的雙手在妙空看來，異常溫暖。他本是善於隱忍的人，可是老伯一個簡單幫他取暖的舉動，就讓他眼眶發酸。
他扭過頭去，怕老伯發現他的異樣，笑話他。外面似乎有人進來。
院子裏有動靜，老伯推門出去，兒子和兩個孫子擡着一頭野豬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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