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佳期
“呵呵呵，你還牛皮上了，這裏有你撒野的份嗎？你以爲自己天皇老子。但凡有點身份的人可能大清早地喝風在外面凍着嗎？”
高倉這個氣，平日裏公卿大臣見到自己都要禮讓三人，一個看門的走狗還拽上了。
門衛乾脆咣噹踹了一腳門，在不出聲，直接無視高倉。大官好見小鬼難纏。說的就是這類人。
高倉咣咣咣地擂打院門。連城在隔壁都聽不下去，去找江遙，“公子，隔壁有人砸門。”
江遙出來，此時天還沒亮。隔壁門外一人手執燈籠，隨着他擡腳起落，燈籠明明滅滅。
江遙上前拉住他，“哥們，這樣擾民不好。”
高倉轉過臉，江遙怎麼也出來了。他本來是奉聖上之命，祕密行事。碰到的兩撥都是認識的人。
江遙認出高倉，我說呢，什麼人這麼能作妖。皇宮大內，“公子，你稍等，我來試試。”
江遙上前，“老哥，去請玄乙姑娘過來一趟，有要事相商。”
門衛聽出是江遙的聲音，跑去稟告玄乙。玄乙還在睡夢中，她最近作息時間調整不錯，不在像以往那樣黑白顛倒。
侍女起牀下地，隔着門問道：“什麼事？”
門衛壓低嗓音說：“江公子說有要緊的事情找玄乙姑娘。他在門外等着呢？”
侍女點亮蠟燭，來到牀前，伸手輕輕地推玄乙。“姑娘，姑娘。”
玄乙睜開眼睛，“什麼時辰？”她仰頭看看窗外，還是黑濛濛一片。
“江公子，說有要緊的事，要見姑娘。”
大清早地江遙過來找她，有什麼要緊事情？玄乙睡意一掃而光，“趕緊讓他進來，外面多冷啊。”玄乙一疊聲地說。
“請江公子進來。”侍女去告知門衛。
玄乙披衣下地。侍女打來水，玄乙簡單地洗漱。江遙和高倉一塊進來，站在房門前，門是虛掩着的。
玄乙聽到腳步聲是兩個人，以爲是門衛帶着江遙過來。她哪裏想到宮裏來人請她。
“江遙，請進，門開着呢。”玄乙在屋裏高聲說。
聲音慵懶纏綿，帶着漫不經心地隨意。高倉在門外說道：“姑娘，我這裏有一物，請姑娘過目。”
玄乙心裏有些不高興，江遙憑什麼替她做主，放別人進來。但還是讓侍女出去。
高倉將加蓋皇帝玉璽的書信連同一塊雕龍描鳳的玉佩，交給侍女。
皇帝的書信裏言辭懇切，無非是仰慕姑娘的風采，想要一睹芳容，與姑娘秉燭夜話云云。
山抹微雲，花明月暗籠輕霧。香囊暗解，高城望斷，燈火已黃昏。玄乙寥寥數字，連同香囊和信箋一併封存好。侍女出來交給高倉。
高倉得了美人承諾，謝過江遙先行離去。玄乙還是生江遙的氣。即便皇命不可爲，也不應該是江遙代爲傳達。
十五月圓這天，一頂軟轎停在玄乙府門前。武宗一身便服走進院門。身邊是便裝侍衛。
院裏路徑上鋪設紅毯，紅燈高懸。府中僕役都在路徑兩旁跪拜迎接。他們以爲是王公貴戚，沒想到是皇帝親臨。
僕役奴婢不知道是皇帝駕臨，因爲皇帝是微服出訪。玄乙沒有和他們明說，只是暗示說有貴客登門。
玄乙盛裝迎接，一身銀白狐裘，眉心描畫梅花妝，媚而不妖，豔而不俗。
武宗欣喜，親手扶起玄乙，攜手步入閨房。閨房大紅的寢帳懸掛流蘇帳，牆壁上鑲嵌有六座銀燭臺。
“陛下，妾身玄乙拜見陛下。”玄乙傾身下拜。
武宗雙手扶起美人，燈下美人別具風味。武宗只是覺得眼前的美人將宮裏一衆嬪妃都比下去，和眼前美人相比，那些都成庸脂俗粉。
“朕久聞玄乙姑娘的盛名，只是無緣得見，深以爲憾事。今日得償所願，朕心悅之。”
“看賞。”
高倉將禮單呈送給玄乙過目。夜明珠十對，珍珠一斛，絲絹百匹，珊瑚樹一株，駿馬一匹。
玄乙再次拜謝聖恩。高倉帶領侍衛將禮物送進庫房。
武宗是英俊賢明的君主，玄乙曲盡逢迎武宗。龍心大悅，不免冬宵苦短。
高倉和一衆侍衛這一宿弦繃得老緊。聖駕在此，萬一無意間走漏消息。和皇宮的安全警衛級別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他們責任重大。這些人一夜無眠，都是耳聰目明地高度戒備。
武宗春風一度，沉迷溫柔鄉無法自拔。只想給自己放一天假。
高倉盯着沙漏。陛下微服出宮，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寅時高倉和沙漏一般準時，來到閨房門口。
蒼蠅一般討厭地嗡嗡聲。武宗嘆口氣，伸手將懷裏的美人抱得更緊些。
玄乙也被高倉鍥而不捨的輕語聲吵醒了。
“陛下，寅時。寅時了，陛下。”這句話翻來覆去地在漫漫冬夜迴盪。
“閉嘴。”武宗忍無可忍。
“陛下，寅時。寅時了，陛下。”高倉沒有停下的自覺。
“陛下，您是想聽奴才一人唸經，還是想聽羣臣一塊唸經。”
玄乙閉目養神不加干涉。龍心更爲喜悅，這個聰慧的女子，沒有協助高倉，來彰顯她賢德一面。
“玄乙，朕該走還是該留？”
玄乙玉臂勾住武宗脖頸，“妾身做事的原則就是遵從本心。違反初心的事情，妾身不屑矣。”
“小滑頭，好吧，朕就依你，不忘初心。”
“妾身崇尚自由，最不喜受人約束。陛下能體諒妾身心意。妾身先行謝過聖恩。”
玄乙服侍武宗更衣，對武宗說。武宗沒有言語，穿戴整齊，也沒有梳洗。坐上軟轎，侍衛護擁着回到皇宮。
武宗回到清和殿換上朝服，他來到宣政殿時，朝臣們已經在大殿等候多時。
“石雄、張仲清不日即可回到京城。”李相稟報說。
“禮部，戶部牽頭籌備宴席事宜。務求辦得圓滿漂亮，不要吝嗇財物。”
武宗心情愉悅，和頭一陣子焦頭爛額，一到大殿就面對昭義的煩心事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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