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入鄉隨俗
兩人神清氣爽地走在前面。石雄聽到身後飛奔而來的腳步聲，回過頭問：“梅花好看不？”
“回稟將軍，梅花美不勝收。”常勝回答說。
麟德殿高大雄偉，斗拱飛檐像展翅九萬里的大鵬向兩邊伸出羽翼。臺階高兩丈多，長寬各有百十來步。
一行人從側面拾階而上，大殿內牆壁上蓮花形狀的銀質燈臺依次排過去。
李相率領百官依次就坐，見石雄到來，李相親自過來相迎。攜手石雄、張仲清到西邊前排就坐。
不需要柳葉這個親兵站在身後護衛，有官員過來招待三人，他三人坐在坐西向東的末尾處。三人規規矩矩地坐好。
人們的視線都轉向門口處，因爲這兩個人的到來，彷彿是海上初升的朝陽，霞光萬丈。
柳葉的目光聚焦在江遙身上，那個走到哪裏都自帶光源的人兒。江遙的視線看過來，很快他別過頭去。有官員將二人引領到東邊的前排就坐。
一個是前排，一個是末尾。柳葉收回視線，看着眼前的白玉杯子，茶水的味道清新。他挺渴地，可是不好意思舉杯喝茶。
“聖上駕到。”內侍高聲唱道。
衆人離開座位，跪拜在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武宗在北面就坐，身邊劉德妃相陪。劉德妃梳一款流仙髮髻，髮髻間是飛鳳步搖，穿着桃紅色百水裙。容顏秀美，溫婉可人。
粉衣宮女魚貫而入，烤乳豬，烤全羊悉數登場。每張桌案上都擺滿各色美食。琥珀杯裏裝滿美酒。
武宗高舉酒杯，站起身，大聲說：“朕爲凱旋的英雄接風洗塵，同時也爲除掉江湖惡賊的英雄慶功。”
武宗一口菜沒喫，杯中酒乾掉了。皇帝帶頭衆人莫不跟隨。
柳葉幾人在末尾，有執掌酒令的官員巡視。中間的人員還好渾水摸魚，兩頭的不好矇混過關。
柳葉喝一半灑一半，反正他穿着鎧甲，身上溼乎還是乾爽別人看不出來。酒水滴滴答答滲入鋪陳的紅毯上。
“朕酌封石雄爲河陽節度使，劉沔爲武寧節度使，張仲清爲御史中丞。柳葉爲兵部侍郎，常勝爲河陽參軍，張虎爲武寧參軍。”
石雄等人出列，身穿鎧甲的不行全禮。“石雄謝陛下聖恩。”
“張仲清謝陛下隆恩。”
幾人依次謝恩。柳葉是連升三級，他現在任職兵部侍郎是正四品下。
石雄原本想要宴會過後，和武宗談及柳葉，給他爭取做他副將的職位。
武宗賞賜給柳葉的官職比他爭取的位置還要好，畢竟沒有戰場廝殺的風險。而且在長安繁華之地，在朝政中心，由朝政中心在放外任利於升遷。
他的路徑會越走越寬。假以時日，武宗會任命他爲藩鎮節度使。石雄欣慰自己有識人眼光同時，還有些失落。畢竟柳葉是他一手調教出來。
柳葉受到武宗的任命，也頗感意外。他以爲在長安逗留幾天，石雄去哪裏駐防，他們還會原班人馬跟隨。
三人回到座位上都不敢相信，一頓慶功宴，三人要各奔東西。
張參軍和常參軍心裏有感想，同時在戰場上拼殺，爲什麼柳葉升遷之路比他們快出好多。
心裏都有些不服氣，儘管是同袍戰友。畢竟利益分配上一旦有傾斜，而且天平傾斜的角度還挺離譜，心裏疙疙瘩瘩地。
張參軍長吁短嘆，說話就有些醋味。他職位比柳葉高，如今升遷比柳葉級別低。
說實在的兩人在戰場上的功勞不分伯仲。憑什麼呀，論戰功，兵部侍郎也該輪到我頭上。
“柳侍郎有一位好兄長，非你我二人可以比擬。”張參軍語氣酸酸地說。
“柳葉本事在那。”常勝心裏也不痛快，但在張虎面前，他還是選擇維護柳葉。
他和柳葉同時從軍，如今柳葉坐着穿天猴竄上去，你說他能痛快嗎？
別說常勝和張虎心有嫉妒。在做的其他人也都很好奇柳葉的來歷。朝廷上沒聽說過這號人物，各個藩鎮若是有出類拔萃的，他們會有耳聞。
今天一頓宴席，憑空冒出一個柳葉。而且平步青雲地飛昇到正四品下。要知道他們在座的熬到四品官職，不說熬到兩鬢斑白，也差不多那樣。
驚才豔豔的人物有，少年成名的人也有。但不是這麼憑空冒出來的，總有個過程。不少探尋的目光追隨處於角落的幾人這邊。
江遙也很喫驚，柳葉的升遷出乎他的意料。看來柳葉在戰場上沒少玩命。
他現在最擔心的問題是，柳葉在戰場有沒有受傷。戰場刀劍無眼，任憑他武功高強，也是血肉之軀。
玄乙順着江遙的視線看過去，正是柳葉方向。剛纔江遙追逐的人就是那位。
“柳葉，柳侍郎，你認識？”玄乙隨口問道，江遙點頭。
兩位粉衣宮女走過來，對柳葉耳語說：“石將軍請你們過去。”
柳葉看自己一身風塵，頭盔擺在桌案上，凌亂的髮髻暴露無遺。
真是入鄉隨俗，在邊關不修邊幅，無所謂了。大傢伙誰不認識誰啊。
到了這裏金碧輝煌，粉衣的宮女明麗動人，身着官服的官員們神采奕奕，父親是百官之首，他這個女兒邋里邋遢。
他們三個一身風塵僕僕的行裝顯得格格不入。尤其是對面發光的那人，還有那人身邊的仙子。
自慚形穢，柳葉就想躲在角落裏，待在座位上哪裏都不想動彈，等收拾乾淨在出來見人。
將軍有令不得不出現，柳葉頂着凌亂的雞窩頭出現了。目光不往江遙那邊看，自己最落魄的時候，他把自己從墳地撿回來，那時候自己起碼乾淨利索。
柳葉看向父親，父親和將軍相談甚歡。父親的目光恰好往他這邊看來。
好像兩個人的話題和他有關，父親目光在他和將軍之間切換。
柳葉身穿鎧甲，步履間卻輕盈而飄逸，就像是寬袍廣袖分花拂柳而來。
他的那雙望觀瞟視的明眸彙集天地精華，他從大殿的末尾走到前排，成了人們眼中的焦點。他的氣質和眼眸讓人們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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