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歪打正着
“還有我們，我們也要去。”周羽和薛尚跟着湊熱鬧。
溫庭筠白眼向天，把玩酒杯說道：“石將軍當今蓋世英雄。仕女名媛才能得以配上將軍。不過我倒是想起一個笑話，說是一位布衣，找了一位貴胄千金，至此官運亨通。也就是說，有些人從布衣到仕途，不過是隔着一樁婚姻的距離。這個笑話好笑吧？”哈哈哈哈。
溫庭筠哈哈半天，沒人配合，只有他一個人空曠的大笑聲。
李將軍面色嚴肅，薛尚一張溫文爾雅的臉龐也有些兜不住。柳葉的心還是痛了，像是有一根針在剜肉一般。
朝堂上武宗和李固言一番對話，薛尚可不就是這位布衣。周羽知道各中緣由。
溫庭筠實屬不知者不怪罪，他真是無心之言，並沒意有所指的企圖。歪打正着對應翁婿兩個這層關係。
“從布衣到官運亨通，能借助婚姻的媒介，這也是本事。恕老夫直言，溫公子別看才高八斗，但藉助婚姻這條路出仕，你怕是沒這個本事。”
溫庭筠何許人也，才高八斗不是蓋的。立馬釐清原委，仰頭笑道：“據溫庭筠看來，藉助裙帶，不是君子所爲，所以呢，溫庭筠剛纔只是稱呼諸位是正人，沒敢冠以君子名號。充其量長得周正而已。溫庭筠自認不是君子，但也不屑於裙帶二字。”
周羽拿筷子夾起一張櫻桃畢羅，笑道：“這飯好軟。”
聽在薛尚的耳朵裏，此時就發生嚴重歧義，變成你這是喫軟飯。
張虎粗線條，反正他是沒希望走裙帶之路。附和溫庭筠說：“喫軟飯有啥勁頭，受氣。堂堂八尺男兒，看着人家臉色過日子，沒勁。”
常勝舉起酒杯，哥倆敬溫庭筠，“大才子，你看我們二位，還有他，”常勝指柳葉，“堂堂鬚眉想要功名，就在馬背上博取，拴在女人的裙襬上求取功名，不算好漢。”
薛尚的臉紅白相間，一會害臊得紅了，一會被氣的白了。今天這個酒局設得，給自己找不痛快嗎？這不是。
對面那位儘管沒落井下石，但嘴角一抹譏諷的笑意，薛尚火大。
他着誰惹誰了，是這幫人喫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石將軍，石府安置在長安嗎？”周羽轉移話題。
溫庭筠一笑不在糾纏這個話題，端起酒杯還是和柳葉拼酒。
“我正物色府邸，家安置在長安，我在外駐守，內人也能有人照應。我這邊的親眷沒有誰，父母均已過世，沒有兄弟子侄。老哥一個。”石雄倒也不避諱自己身世。
“彼此彼此，我也是族人稀少。”溫庭筠頗有同感。
石雄：“南詔國的世子還在西南地方書院讀書嗎？”
李將軍：“自打南詔王病重，南詔世子已經回到南詔國。南詔國和其他蠻夷民族一樣，都在蟄伏，伺機而動，說不上何時伸頭出來咬人。”
石雄深有同感：“駐守一方就是這樣，睡覺都要睜隻眼睛，生怕邊境出一點差錯。”
李將軍言道：“想當年丞相大人在西南鎮守，南詔國出兵擄掠我境內不少工匠。丞相大人恩威並施，這些工匠才得以被南詔人遣返回國。”
幾人一宿就在雅間，或是投壺或是對弈，或是飲酒清談。庭院裏紅袖招招之處，愣是沒去。
第二日柳葉和周羽結伴去上朝。下了朝，武宗招呼柳葉和周羽，他看到兩人時常結伴出入，故而招呼兩人。
紫宸殿周羽一而再再而三地來到這裏，柳葉是第一次，權力中心的中心，這裏據說是掌握機要的官員可以光顧的地方。
或者換個角度說是得到皇帝信任，是聖上心腹之人可以光顧的地方。
朝廷大臣都以能到紫宸殿聽聖上指示而自豪。柳葉初次來到這座清雋典雅的宮殿，心裏十分雀躍。
他和周羽前後腳踏進殿門，趨步行至臺階下，“微臣柳葉叩見陛下。”“微臣周羽叩見陛下。”
武宗端坐在御座上，神色沉穩嚴肅，“兩位愛卿平身。”
柳葉起身，垂首侍立。李相坐一半椅子。爺兩同朝爲官，卻是對面不能相認。
“丞相，薛尚也是個人才。當年進山打獵，朕見識過薛尚高超箭術。”
李相起身，躬身答話：“回稟陛下，老臣以爲，朝廷官員才學固然重要，但是人品德行更爲關鍵。如果德不配位，才華越高，危害越大。”
李相的回答出乎武宗意料，李相素來愛惜人才，他這一番話明顯是話中有話。
他奇怪道：“丞相，此話怎講？”
只要牽扯薛尚，柳葉對父親的愧疚就噴涌而出。眼眶有些發熱，父親的一番話皆是因自己的緣故。
“所謂德才兼備，才能堪當大任。有才無德是奸佞之輩。陛下有所不知。這位薛尚和老臣有些淵源。想當年是李念收留薛尚，留在李府，名義上是李念的貼身衛士，但李念待他如手足。”
“朕有所耳聞。”武宗配合說。
“可是，陛下您也看到，在朝堂之上，在朝堂之下，薛尚均爲提及過此事。他是隱瞞了這段過往，在李將軍那裏。一個連最基本的坦誠都做不到的人，陛下，您能相信他是胸懷磊落之人嗎？所以，老臣以爲薛尚此人，德行不端。”
“丞相所言有道理。”武宗嘴上說着丞相所言有理，心裏在想，事情不會這麼簡單，還有隱情。
“陛下，一個人以門蔭入仕途，以才學入仕途，再者像薛尚這樣以婚姻爲紐帶步入仕途，可見這人心機手段不一般。如果一個人，爲了權勢可以不擇手段，這個人會沒有底線，容易鋌而走險。”
李相一番侃侃而談，他終於假公濟私一次，一番話將薛尚仕途升遷之路堵死。至少在武宗這裏，他是別想有出頭之日。
只要他李德裕在朝廷一天，薛尚就別想在仕途上有所圖謀。
他當年既然選擇拋棄李寶釧求取功名利祿，那麼今天他就要爲當年拋棄李寶釧的舉動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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