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溝通天地
杜悰發一頓牢騷，心裏舒坦多了。“李公，老夫告辭。還有事情需要處理。”
“杜公，你我同僚多年，有心裏話儘管和我說。我權當垃圾桶，容你隨意吐苦水。”李相看他眉頭舒展開來，打趣他說。
杜悰正色說，“我會記住你的忠告，衷心可以有，但是不能不計成本地孤衷，我還要爲杜家上下幾十號人負責。”
杜悰回去準備道場諸項事宜。到了初十那天，天公作美萬里無雲。朝廷罷朝一天。
金吾衛鎧甲鮮明在前面開路。宮女們手執鳳羽掌扇護衛兩側，武宗身穿冠冕袞龍袍，頭戴十二冠冕，正襟危坐在御輦上。御輦後面是神策軍的衛隊。
皇帝的御駕朝三清殿方向而來。三清殿殿堂天台建有九層浮臺。
羣臣早已來到三清殿恭候聖駕。身穿官服在三清殿的臺階下依照官階高低排列成兩隊。
道士在臺階上的空地分列兩隊。有樂師身穿素白服裝，頭戴綸巾，演奏道樂，《太和玄樂》《太和仙韻》鐘鼓齊鳴，笙簫笛子樂聲悠揚。
趙歸真和鄧元起一左一右護衛武宗，徐徐登上九天壇。九天壇上有綾羅錦繡，琳琅法器裝飾。四名侍衛相隨護駕。
侍衛將三牲五畜擺放在祭壇上，武宗上前親手點燃三柱高香。趙歸真和鄧元起手執拂塵，口中唸唸有詞。
武宗拜天拜地拜各路神仙。趙歸真和鄧元起起身，手執木劍高舉揮舞，頃刻間符籙紛紛揚揚飄灑而下。
武宗和趙歸真、鄧元起再次祭拜天祭拜地拜各路神仙。符籙從天而降，是神仙賜福於他。
武宗神色越發虔誠，心誠則靈，上天仙尊看到他誠心向道的真心，必定會賜福與他。至此，武宗對於仙丹有一日能夠研製成功，深信不疑。
趙歸真、鄧元起分別給道士們和羣臣分發符籙。
第二日，朝廷又罷朝一天。武宗輕車簡從，只是帶領十幾位侍衛，高倉隨侍身側。
武宗也不坐轎子，信步來到望仙台。望仙台高聳入雲，從他這個角度看。
太液池南岸此時夏花爛漫，風光旖旎。武宗無心風景，他要登高望遠。
武宗拾階而上，高倉跟在身後，侍衛擡着肩輿。武宗興致很高，時不時回頭和高倉談笑兩句。
“高倉，以前你有恐高症來着，自從和朕登臨望仙台，恐高症都治好了。”
高倉心裏暗道，相比於恐懼高處，我更怕的是違背君意。
“陛下，託陛下的洪福，再說望仙台是人間和仙界溝通的場所。神仙護持，奴才無所畏懼。”
高倉一直仰頭望向高處，不看腳下，看腳下，他心裏發虛，容易從樓梯翻跟頭下去。
他給自己壯膽，我後面還有幾個墊背的呢，即便我失足掉下去，有人接着，我怕啥呢？
高倉派遣侍衛通知趙歸真。這是道家場所，有道士陪同皇帝談經論道，皇帝高興。高倉的使命就是令武宗開心。只要皇帝開心，他就開心。
皇帝不開心，他得煎熬着夾起尾巴做人，老難受了那滋味。
趙歸真氣喘吁吁地跑步前來。武宗登臨望仙台樓頂，站在太極圖形的地磚上，有種乘風仙去的錯覺。
樓頂風大，風穿過九根柱子，吹動他的衣袍獵獵作響。當時建造望仙台時，樓頂設計預案是封閉形式，但武宗不同意。
他認爲封閉的空間阻礙人間和仙界交流。平臺能容納百十號人的空間，風大，武宗還是小心翼翼地坐在平臺中央。
高倉站在樓梯臺階上，雙手抱住樓梯扶手，仰望樓頂倒垂的蓮花圖案。
趙歸真衣袂飄飄地走來。趙歸真向上天求取符籙，在武宗面前又露一手本領，武宗面帶笑容，邀請他過來同坐。
趙歸真叩拜之後起身，坐在武宗身旁。能得此殊榮的不多，放眼大唐朝堂，李相算是一個。不過最近皇上和大臣之間不是鐵板一塊。
高倉默默地盤算朝廷格局，揣度武宗的喜怒哀樂，藉此分散注意力。
侍衛有人在此爬上爬下二十多層的樓層，取來瓜果糕點茶水，還有禦寒衣物。
茶盞擺放在武宗和趙歸真面前，一陣風突襲前來，茶盞被吹翻在地，茶水撒了一地。
武宗哈哈哈大笑，“好啊，仙界感受到朕的誠意，特來共飲茶水一盞。”
武宗話音未落，一款鳳梨酥連同盤子咕嚕嚕地朝邊沿滾去。
“朕，今日在此恭候諸位神仙駕臨人間。朕是上天的兒子，自帶和天地溝通的潛質。朕虛席以待。”
真人稽手言道：“人間，仙界，冥界從來都不是割裂的個體，肉體消失，靈魂或者飛昇天界，或者沉淪地獄。所以不論道家還是佛家，講究修繕來世今生。”
武宗點頭：“道家的鼻祖，也是李唐的先祖老子，在世二百餘載，後來不知所蹤。所以朕篤信飛昇成仙之說，有先祖實在的例子擺在那裏。”
真人道：“春秋時期的鬼谷子，有天縱奇才。弟子們更是縱橫世間，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左右世間局勢走向。鬼谷子最後的歸宿也是總說紛紜，羽化飛仙的面大。”
“朕今日要在望仙台打坐，感受仙人的指示。”武宗雙手合十，手執拂塵，閉目端坐。
真人同樣閉目合十，輕聲說道：“陛下，每時每刻都在打坐。修行是在日常的一點一滴。舉手投足、穿衣喫飯、行止坐臥，乃至任何顛沛流離之間，無不是修行的好時機。在日常生活中，處處顯露着大道。最平凡的日常生活，含蘊着純真的意趣。”
真人的話語和煦如同春風，尤其那句日常生活中，處處顯露大道，甚和武宗心意。
武宗喜歡閒暇時候找尋真人等道士談經論道，就是因爲不用涉及政事，冥想中進入天人合一的境界放鬆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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