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翻越摩天嶺
一羣人站出來，“我們現在就出發，尋找張副將。”
張興的部下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對張興情感深厚。柳葉並沒有約束張興的部下，讓他們攜帶兵器自由行動。
柳葉對待他們的態度，讓張興的手下心裏平衡一點，畢竟對方對於自己的信任還是讓他們心裏感到寬慰一些。
柳葉清點出三十人，剩餘的將士們分散到各個軍營裏。“到了益州，你們可以選擇去留。現在跟着我們集體行動。”柳葉交代說。
江遙給張發包扎傷口，貫穿的強弩將張發的手臂射穿一個血洞。張發咬牙一聲痛呼都沒發出來。相比於傷口，他的心更痛，因爲兄長突兀離開人世。
以往在家因爲張興選擇和薛尚同流合污，張發從來不給張興寫信，即便是寫信，也是父母口授，以父母的名義和兄長溝通。
他和張旺一樣，僅僅是父母的代筆人。如今想到這些，他深以爲悔恨，爲什麼不對哥哥表達，說自己很想念他，很希望他們一家回到長安。
父母兄弟侄兒相聚在長安，可是在沒有機會了，哥哥永遠地留在這片土地上，回不去了。張發淚如泉涌，想到傷心處情難自抑。
江遙守在張發身邊，無言以對，戰場上生與死就是瞬息之間的事情，可是這話你能用來勸說張發嗎？
後續的大部隊也跟上來，石雄上來，柳葉眼眶發紅，石雄環顧四周，沒有激烈交鋒打鬥的場面。
柳葉神情悲傷地說：“兄長，張興跳崖。他的手下兵不血刃地放下武器，張興跳崖之前勸說自己的部下不要和朝廷爲敵。”
石雄轉頭看到江遙身旁的張發，張發麪色蒼白，雙眼紅腫。他大概猜到事情的原委，他走到張發麪前，“張發，節哀順變，這種局面不是我們所願看到的。戰爭就是這樣殘酷。作爲軍人，生與死是瞬息萬變的事情。只不過面對我們的親人發生這樣的慘劇，我們無法接受，但是作爲軍人，你要學會承受一切。包括面對親人的離開，兵戎相見的戰場，就是生與死的對決。”
張發淚如泉涌，“將軍，我倒是希望那個人是我，如果兄弟之間生死對決，我寧願倒下的人是我。”
石雄輕輕托住他受傷的手臂，“張發，如果倒下的人是你，那麼在你身後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跟着倒下。這就是你兄長通曉大義的一面，他犧牲自己，保全了我們，還有他們。”
石雄扭頭看向孤巖突絕的峭壁。“這是一道天險，如果硬性拼殺，會倒下許多人。你的兄長他很了不起，我會向朝廷爲你兄弟二人請功。”
張發沒有再說，爲什麼他不選擇保全自己，他有保全自己的機會，只要像他的手下一樣，放下武器，他就可以保全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石將軍說得對，既然走向戰場，就要學會接受，學會面對死亡。直面自己親人的離世，是一件殘忍的事情，但要學會面對。
張發；“江大哥，隊伍還要前進，你不要照顧我。我沒事的，我是一名軍人。”
江遙往他懷裏揣了兩瓶傷藥，拍拍他的肩膀，沒說什麼，離開他。有些傷口需要時間去癒合。
柳葉和石雄各自整頓軍隊，裹上毛氈，將士們順着山崖往下面滾去。滾下去比爬上來快多了。
大部隊在山崖下集合完畢，柳葉沒有着急發號施令，等待帶上張興的屍體和大部隊一塊前行。
張髮帶領一撥人去找尋張興的手下。張興的手下下到懸崖底下，就在張興跳崖位置方圓幾十裏的地方搜尋，張興的屍體被兩位士兵發現。
士兵不敢上前辨認，橫臥在草地上的屍身已經是七零八落，根本看不出個來。但是從外在的裝束上，可以確認這就是張興的遺體。
將士們圍成一圈，向張興的遺體默哀告別。將士們小心翼翼地收撿起張興的軀體，粉身碎骨說得就是這具遺體此時的狀態。
壓抑不住的哭聲想起來，聲音越來越大，他們如今好端端地站在這裏，收撿起這具遺體，都是因爲這具遺體寧可自己粉身碎骨，也不想要他們受到傷害的緣故。
張髮帶人和他們會合的時候，張興的遺體被裝在袋子裏，由幾個士兵護衛擡着前行。
張發；“兄長。”他撫摸隨着士兵的走動變換形狀的袋子。他的兄長躺在裏面，無論自己說什麼都不會給以迴應。
他想要加入到擡起兄長遺體的隊伍裏。一個士兵說道：“張發，我們的任務是照顧好你，這是我們報答張副將的方式之一。請你回到自己隊伍，這裏我們會照顧好兄長，代替你照顧好兄長。”
張發的視線落在不成形狀的袋子上，袋子每隨着步伐顫動一下，張發的心就像被刀尖剜過一樣疼痛。
張發知道他們的好意，點點頭，帶着人馬回到自己得隊伍。柳葉走到他身邊，和他並肩而立。等待着張興到來。
薛尚千算萬算，沒想到張興這塊出了紕漏，張興爲了不辜負薛尚的兄弟情誼，他選擇粉身碎骨。
薛尚在軍營做戰爭宣講，講得慷慨激昂，極其富有感染力。到山崖下搜尋張興的一名士兵提前跑回來，給薛尚送信。
“將軍，張副將亡故了。”士兵連夜趕路，再加上傷心難過，面容憔悴，風塵僕僕。
薛尚大驚失色道：“張興亡故了。”
士兵：“張副將跳崖身亡。”
薛尚以爲張興是不敵敵方，選擇以身殉職，沒往張興自戕的方面想。自己最信任的左膀右臂，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以身殉職。
薛尚身子搖搖欲墜，身邊的侍衛攙扶他。薛尚步履蹣跚地回到營帳，張興，張興，他視爲兄弟的人，說沒就沒了。前來報信的士兵跪在營帳外面，已是泣不成聲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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