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真容
武宗心裏一會清明，一會糊塗，他現在連話都懶得說。自己這個狀況成仙是不可能了，上天是一定的，不久就要上天堂。
王姬跪在寢殿外面求見。高倉出來，“王姬你來所爲何事？”
王姬；“大人，作爲宮女，近身服侍陛下，別無他求，生死守護在聖上身邊。”
王姬說得很清楚，我要和聖上生死同行。高倉很感動，但還是勸慰她說；“王姬，我知道你一片心意。但這份心意你說說而已，不要過於認真。”
在皇上面前一個唾沫一個釘子，你說過的話是要兌現的。高倉不忍心她年紀輕輕就放棄生命。
王姬笑，笑容很是溫暖。“大人，我知道你一片好心，爲我打算。但王姬心意已決，今日不能成全心願，日後我是要追隨聖上而去的。你等着看，我會說到做到。”
王姬從袖子裏取出一把剪刀，拔下發簪，散開一頭青絲，高倉上前阻止她。“王姬，我知道你的心意。”
高倉帶着王姬進到寢殿。武宗躺在牀上，身形乾癟。王姬淚水撲簌簌掉落。
武宗從昏睡中醒過來，發出輕微的動靜，一雙素手掀開簾幕，王姬跪在牀前，目光溫柔地注視他。
“陛下，要喝水嗎？”王姬扶着武宗坐起身。
武宗望着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王姬在自己身邊的時候都是豔妝麗服，現在的王姬淡淡地妝容，一身宮女打扮。
“朕不想見你。”武宗一句話說了兩氣。
王姬；“奴婢有罪，但憑陛下責罰。陛下對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一日不敢忘懷。”
武宗：“高倉，草擬朕的旨意，冊封王姬爲賢妃。”
武宗坐不住，太瘦了，肌膚又癢又痛。王姬流淚道：“陛下，奴婢什麼都不要。那些虛名對奴婢沒有意義，奴婢只要守護在陛下身邊，無論何時何地，奴婢願意追隨陛下。”
武宗：“朕，有一天走了，你怎麼辦？”武宗擡手，爲她擦拭眼淚，王姬嬌嫩的肌膚被武宗的手指給颳了一道口子。
王姬眼裏含淚，卻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陛下，您以前就是這般看着奴婢的，奴婢死而無憾。陛下去哪裏，奴婢跟隨就是。這是奴婢的心願。”
武宗輕輕地摟住王姬，“好，生死相隨。”
王姬固執地請求說：“陛下，請陛下收回成命，奴婢只要守護在陛下身邊，其餘的奴婢一概不要。”
武宗；“好，朕，就依你。高倉不要起草詔書。”
高倉領命。此時外面的喧囂和這間清冷的寢殿毫無瓜葛。人們都涌向御座上新的主人，光王那邊。
宮女手捧羽扇列隊兩旁，侍衛幾百人的隊伍甲冑鮮明，仇公武手捧詔書，帶領內侍尾隨在光王的車輦之後。白敏中和幾位大臣隨行在車旁。
衆位大臣在宣政殿等候皇太叔御駕親臨。李相照例站在排頭，身後杜悰又在嘆氣，“丞相，丞相。”
李相回過身，看着他。杜悰；“詔書一事你知曉嗎？”
李相搖頭，不知曉，若是我知曉，會是這位不慧王爺上位嗎？顯而易見有人要挾天子而令諸侯。不慧的天子不過是擺設而已。
柳葉不是要誠心隱瞞父親。他沒想到李忱有問鼎皇位的野心。以爲李忱只是要安安穩穩度過餘生。沒想到他有問鼎寶座的野心，有人在推波助瀾，這事情還真就成型了。
大臣們憂心忡忡，大唐的運數差不多了，一個不慧的皇帝在寶座上，那不就是讓人家牽着鼻子走嗎。國無寧日。
就像那個何不食肉糜的晉惠帝，他在位期間導致八王之亂。從此西晉一蹶不振，導致五胡亂華的悲劇，東晉偏安一隅苟延殘喘一百多年。
大臣們將幽怨的目光匯聚到李相身上，你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選擇繼承人你不知道，不參與，任憑他人胡來。
周墀自我譴責，“哎，作爲臣子，我不合格，不能爲陛下分憂。後繼無人。”
侍衛執刀進來，分列兩側，“恭迎聖家。”
大臣們麻利地站好隊形，眼睛望向大殿門口。光王下了車輦，龍行虎步，從中間的紅地毯健步走過。雙眼炯炯有神，神情堅毅。
大臣們偷眼打量光王，丰神俊朗，神采飛揚。走過去的未來的帝王竟然是神采飛揚。
有人用力揉揉眼睛，老眼昏花了，光王穿上冕服就覺得換了另一個人。
剛纔走過去是光王嗎？近距離的大臣用眼神交流彼此的困惑。
搖頭點頭，是好像不是。我見過光王，眼珠都不動的，難道說是換了一位，假冒光王。不對，五官依稀是光王的模樣。
衆人很是困惑。別說他們困惑，就連緊隨在後的仇公武都困惑。這位昨天還是另一張面孔，只會迎合說好的主子。今天大變樣。
昨天的那張面具，江遙給他拿掉了。是他本尊沒錯。光王經過李德裕身旁，李相擡眸看他一眼。光王的腳步略微停滯。
李德裕又看他一眼，李相奇怪，這個人和自己印象中的光王像又不像。光王被李相看了幾眼，手腳有些要順拐，他直視前方，前面是高高的御座。
天下至尊的位置就在眼前。他忍辱負重三十餘年，今天終於如願以償。他兒時的飛昇夢，今天美夢成真。
想到這裏，光王大步流星登上臺階，他站在御座前，感慨萬千，就在衆人疑惑之際，光王瀟灑轉身，坐上高高的御座。
此刻他是君臨天下的王！爲了這一天，他歷經磨難，他韜光養晦三十餘年！
坐在御座上的是渾身散發天子威嚴的王者，衆位大臣不由得俯身跪拜。“臣叩見皇太叔。皇太叔千歲千歲千千歲。”
王者就是用來頂禮膜拜的。衆人不知不覺地臣服。剛纔還憂心忡忡，這會看到一位丰神俊朗的王，不由得信服。
白敏中心裏暗道，光王是扮豬喫老虎，昨天還和我們幾位演戲，他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今天事情成了定局，他露出本來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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