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我当然会一直陪着你。
可是谢嘉川一個字都沒能說出来。
他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那猝不及防地一滞后,越跳越快,比之前還快,像是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冒出来。
想回去嗎?
想嗎?
那些本应该稀疏平常的日子在這一刻也遥远地像上辈子,就连谢嘉川有时候自己都会忘记,他原本并不是過着這样整日提心吊胆的生活。
他明明只是一個平平无奇的大学生罢了,生活說不上无聊,但也沒有轰轰烈烈到哪裡去,甚至在此之前,還在为将来的实习担心。
平凡又可贵。
說不想回去是假的。
谢嘉川张了张嘴,却沒能挤出半個字来,斟酌间,忽然感受到颈侧十分平缓且匀称的呼吸。
“江骁?”谢嘉川诧异垂眸。
這人是直接枕着自己的肩膀睡着了?
一時間,這個让他几乎是措手不及的問題,就這样被江骁轻飘飘拿起,又轻飘飘放下。
一连多天,江骁都沒有再提。
其实谢嘉川也有些想通了。
這個世界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本来也沒什么好纠结。
况且……
目前的生活也不差。
看得出来江骁考虑的十分周到,负责一日三餐的阿姨厨艺十分合他口味,连安保人员都跟看孩子似的守着他,稍微時間一长不见人影,江骁的电话就打来了。
就有些离谱。
好比此时此刻,谢嘉川坐在马桶上语重心长地冲江骁劝道:“我是二十一,不是十二。”
稍顿,谢嘉川补充:“就算我只有十二岁,我也不可能在厕所裡走丢,难不成還能掉进下水管道裡嗎?”
江骁在那头說:“這回真不怪他们,是我自己想哥哥了。”
只一瞬,谢嘉川原本所有的抱怨话全部破功,硬生生全给憋了回去,愣愣回了声「哦」。
江骁的嗓音很轻,谢嘉川甚至能想象出江骁說话时的模样,委委屈屈地垂着眼:“是我打扰到哥哥了嗎?”
谢嘉川下意识接话:“不是,我就是……”
江骁:“嗯?”
谢嘉川解释:“那些人老跟着我,我觉得怪怪的。”
江骁稍作思付:“我会让他们改的。”
說着又问:“饭菜還吃得惯嗎?”
一說到這個,谢嘉川便多了笑脸,干脆放了外音一边洗手一边道:“挺好的,尤其是昨晚上的小牛排,特别嫩。”
江骁似乎松了口气:“喜歡就好。”
谢嘉川把手机举到嘴边:“那你今晚過来嗎?”
算一算時間,他有好一阵子沒见到江骁了。
江骁闻言笑:“那哥哥是想我了嗎?”
“有一点,”谢嘉川說,“我昨天晚上還梦见你了。”
“梦见我什么?”
“梦见你——”
谢嘉川唰地拉开门。
只见洗手间门口一左一右直挺挺地站着两個人,听见动静,不约而同朝他看来。
谢嘉川:“……”
几人大眼瞪小眼,谢嘉川到了嘴边的话,登时又咽回去。
见谢嘉川突然就沒声了,另一端传来江骁的声音:“哥哥?”
谢嘉川不太自然地收敛笑容,明明他跟江骁也沒讲什么,偏偏尴尬到不行,立刻把语音外放给关了。
谢嘉川压低了声线提醒:“不方便說,晚点告诉你。”
江骁:“?”
江骁說:“我成年了,沒什么不方便。”
谢嘉川:“??”
谢嘉川拧眉,你不对劲!
谢嘉川深吸一口气:“你确定要我說?”
江骁:“嗯?”
谢嘉川:“我梦见你哭唧唧地扑到我怀裡,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說想死我了,還非要抱抱,眼眶都红了。”
江骁:“……”
谢嘉川:“跟兔子一样。”
话音刚落,便听两人高马大的帅哥沒忍住清了清嗓子。
谢嘉川提醒:“有人在,是你要我說的。”
江骁:“……”
江骁好笑:“哥哥确定我是兔子?”
谢嘉川:“不行嗎?”
兔子多可爱。
江骁忍俊不禁:“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谢嘉川:“所以?”
江骁:“咬一口就知道是不是了。”
谢嘉川:“……”
他怀疑有人在搞颜色,可是他沒有证据。
谢嘉川面红耳赤挂断电话,转眼就躲回了卧室。
夜裡睡得迷糊时,突然感觉有什么碰了碰自己唇。
又温又软。
谢嘉川沒完全睡醒,嘟嘟囔囔地睁开眼,差点以为自己還在做梦,沒来得及吭声,就被人堵住嘴,深深吻上来。
這個吻太深太重,谢嘉川仰头躺在床上,退无可退,本就昏沉的脑袋更是晕晕乎乎的,只能本能的察觉到耳畔细碎的亲吮声,以及对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气息。
那人习惯般的轻轻捏着他的下巴,待察觉到谢嘉川舌尖迟缓的回应,双手便顺着睡衣的衣角紧紧搂上来,炙热的掌心灼得谢嘉川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原本垂在身侧的手也下意识搭上来人的肩膀,攥紧始作俑者的衣领。
谢嘉川被亲的有些喘,眼神也显得雾蒙蒙的:“江骁?”
江骁恋恋不舍地啄了下谢嘉川的嘴角:“不然能是谁?”
谢嘉川的手還扯着江骁的衣服,本应该是感觉自己快要受不住时的抗拒举动,结果在此刻看来更像是一种主动的邀請,拽着人不得不继续凑近自己,连衬衫衣领都被往下扯了好几寸,扣紧的纽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散开的,让锋利明晰的锁骨线條清晰可见,尤其是凹下去的那一块,显得十分欲。
谢嘉川半眯着的眼神有些飘忽,舔了舔唇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话說出口的瞬间,嗓子還残留着刚刚睡醒的哑音。
明明也不是第一次這样了……
偏偏像個钩子似的,猝不及防就落在了本就炙热跳动着的心房上。
江骁垂眸,就着這场稠黑的昏暗,视线一一扫過谢嘉川的五官轮廓,从静静与他对视的双眼,到鼻尖和唇瓣,最后又落回谢嘉川轻轻眨了下的眼睛,哪怕是翕张的眼睫,都像是一直扇到心口的鸦羽,连带着浑身的血液都牵动着。
江骁的语气很淡,但听得出几分笑意:“你說呢?”
谢嘉川骤然间弯了眼:“想我了。”
或许是這言简意赅的肯定句让江骁有些意外,却又不免被某种情绪戳中了心思,连开口的同时,笑意都成倍的增加:“不全是。”
谢嘉川的眉头困惑的动了动。
江骁說:“只是想让哥哥瞧瞧,我到底像不像兔子。”
谢嘉川:“……”
谢嘉川无语:“幼稚。”
他本来就是那么随口一讲,這個人居然還上心了?
江骁多打量了谢嘉川几眼,低笑一声,埋头轻轻咬在谢嘉川因为小声咕哝而微微滚动的喉结上。
谢嘉川呼吸一滞,随即推了推江骁的胸膛:“起来,你好重。”
江骁沒理,轻轻吮咬的吻渐渐往下。
谢嘉川被江骁這一连串的举动搅得气息紊乱,意识到什么,整個人都是滚烫的,连喉咙都渴得厉害。
谢嘉川的声音比刚才睡醒时還要哑:“你……你别乱来。”
“哥哥,你說……”
江骁的膝盖抵在谢嘉川的腿侧,抬头便撞上谢嘉川潮湿的眸光。
江骁的眼神微暗,歪了下脑袋懒懒笑道:“兔子会這样咬嗎?”
谢嘉川:“……”
——
江骁来得突然,走得也很突然。
等谢嘉川睡醒时,身边已经沒人了,旁侧的温度提醒着,对方已经离开有一段時間了。
像极了电视剧裡,事后提起裤子就跑的渣男。
昨夜裡被江骁几番折腾,谢嘉川基本上沒怎么睡,索性抱着枕头又睡了個回笼觉,一直睡到了日正当中。
谢嘉川這才发现江骁给自己发的消息。
只有一张图片。
是天光熹微时,烧红了半边天的朝霞,与远处的山林绵延成一线,偏偏整座城市還静悄悄的沉浸在将亮未亮的夜色中,透過窗還能看见屋外黑漆漆的树枝轮廓。
就是他窗外的那一棵老树。
谢嘉川兴冲冲拉开窗帘,却只看见灰蒙蒙的天。
应该是快要下雨了。
谢嘉川随手拍了一张照片给江骁发過去,還沒来得及打字,对面先他一步回了消息。
【江骁】:早上觉得很漂亮,本来想喊哥哥看的,但是沒舍得叫醒你。
【江骁】:所以先拍下来发给你。
谢嘉川想了想,直接给江骁发语音消息。
谢嘉川:“這一片是风景区,视野還挺不错的,之前有一次的日落也很漂亮。”
谢嘉川:“下次有机会也拍给你。”
话音刚落,谢嘉川才发现自己的嘴角就快翘到了天上。
一张照片而已,明明只是很稀疏平常的小事。
但他就是莫名其妙的很开心。
谢嘉川打开窗,瞧了眼窗外光秃秃的枝丫,难得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就很有意境。
很有氛围。
很有……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谢嘉川听见有人在门口处撕心裂肺喊:“江骁那個臭小子把他关哪裡去了!”
谢嘉川:“?”
“狼心狗肺!谢嘉川对他那么好,有他這么恩将仇报的嗎?!”
谢嘉川顶着寒风,狐疑从窗口处探出脑袋,一眼就望见气得跳脚的陆宴,骂咧咧道:“江骁在裡面对不对,你让他滚出来!老子骂的就是他,還怕他不成!”
眼见着陆宴就要跟门口的人动起手来,谢嘉川半個身子几乎都要怼出去了,连忙道:“等……等等!好好說话!”
话毕,谢嘉川窜得比兔子還快,连忙冲下楼。
那头陆宴還不可置信的杵在门口,一见着谢嘉川,来不及扯平衣角,先隔着好几人远远打量了番脚步匆匆的谢嘉川,愤愤道:“你们让开!江骁居然真的把他拘禁起来了?!”
谢嘉川莫名其妙,好說歹說才解开误会,让几名安保人员把人给放进来。
那几人虽然态度迟疑,但還是按照谢嘉川的吩咐让陆宴进门。
陆宴按住谢嘉川的肩膀把人上上下下观察了好几遍,說是热泪盈眶也不为過:“江骁那禽兽都对你做什么了,他把你锁起来的?”
“你怎么找到這的?”
谢嘉川被陆宴晃得有些头晕,拍开陆宴的手:“他能对我做什么?”
“可以做的事情多了去了,”陆宴嫌弃道,“我就說嘛,无风不起浪,我差点還以为你人沒了。”
谢嘉川拧眉:“什么叫人沒了?”
“都說江骁认准了你不是谢家人,嚷嚷着要退婚呢,结果你在這会儿人影都瞧不见,手机又一直关机……”陆宴答道,“闻熠前些天還跟江骁大吵了一架,我……”
他那时正为谢嘉川的事情担心,明明說好要走了,突然又不走了,难免其中有什么猫腻。
恰好碰见闻熠跟江骁争吵的场面。
江骁就用那惯有的漠然神色,讥诮的眼光直挺挺地自半垂的眸光落下来,默了半秒才迎上对面人的视线。
他看见江骁动了下唇,语气凉薄又清冷,像裹着层冷霜——
“我就是把人藏起来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我想把人一辈子锁在那儿,任谁也找不到。”
“不管他是死是活,還在不在這個世界上,”江骁說,“反正他只能是我的。”
作者有话說:
感谢小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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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笨蛋阿梨命好苦」,灌溉营养液+12022-08-0319:5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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