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按江骁的說法,难保他们在路上的时候被人盯上,发生什么意外。
谢嘉川一想起那会儿闻熠骗他的话,告诉他江骁生死未卜,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了。
這边机票刚退掉,就有电话再次打进来。
本以为是陆宴在电话突然挂断后,再次打過来,谢嘉川下意识接起,谁知另一端竟传来一個陌生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官方八卦语气,客气却又显得十分沒有礼貌:“谢先生您好,關於您的亲生母亲于昨日凌晨跳楼自杀一事,那個人真的是您的母亲嗎?您的心情如何?对此您方便透露一些内情嗎?”
谢嘉川沒来得及出声,便被一长串的問題被问愣了。
那头见谢嘉川沒吭声,接着道:“您不用担心,我是都市日报社的记者,了解具体实情后会对此作出最客观公正的报道,绝对不会向外透露您的隐私。”
“……”
“听說那位女士還留了一封遗书,請问您……”
不等对方說完,谢嘉川黑着脸点下挂断。
手机屏幕的最顶端弹出最新的本市消息——
【女子在医院坠楼不幸身亡,生前留有遗书,疑遭谢氏非法囚禁近二十年!】
标题下是被曝光的遗书內容,字迹虽然歪歪扭扭,但仔细看去還是能够分辨出大概都写了些什么。
言简意赅地說,便是控诉這私立医院与谢家狼狈为奸,将沒有病的自己囚禁在医院十九余年,而谢长云更是卑鄙无耻的小人,至使這么多年的骨肉分离,再沒见過自己的儿子一眼。
而与這封遗书一同被暴露在众人眼底的,還有谢嘉川。
作为曾被曝出并非谢家孩子的谢嘉川,经此一闹,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甚至直接有人评论,如果谢嘉川真是那女人的孩子,這跟认贼作父有什么区别?
底下随之盖起长楼:
“這跟谢嘉川有什么关系,他自己又不知道這些。”
“之前不知道,现在不也知道了么?也沒见他出来表示什么啊,不過如果是我的话我也更愿意做谢家的人,有钱花不好嗎?”
“楼上的人有毒吧,知道這么多,你是谢嘉川家裡的床嗎?”
“谢家最近接二连三出事,怕不是遭报应,我一個亲戚就被谢家大少爷骗了几百万,說好的投资入股就等项目上市,现在连一根毛都沒回来。”
“可是我听說那尸体都沒家属去认领,医院本来想遮掩過去,结果有人先报警了。”
谢嘉川的眸光随着指尖一划,缓缓往下移动,只随意扫上几眼脸色就已经惨白一片。
凝神间,江骁从旁侧伸過手来:“别看了。”
谢嘉川任由江骁拿走自己的手机,想开口时冷不丁喑了一下,迟疑几番后才问:“我就這样躲起来真的好嗎,其实她也挺可怜的。”
他把自己放在旁观者的位子太久了,可日积月累下来,說沒有半点触动是假的。
谢嘉川问:“就像你之前說我总是置身事外,你会觉得我太冷血了嗎?”
“我倒觉得查明事情的真相,才是给她最好的交代。”江骁稍微一睨手机屏幕,沒来得及关掉,又听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這回江骁索性关了机,随意将手机扔在茶几上:“等尸检报告出来了再做定论也不迟。”
谢嘉川沒反驳,算是同意了。
江骁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不過……”
谢嘉川等着江骁继续把话說完:“什么?”
江骁的目光轻轻往旁边一带,不過多时,突然响起敲门声。
江骁說:“我去看看。”
江骁說着便转身往玄关走,谢嘉川的目光下意识随着江骁的身影而移动,稍顿两秒也跟上去。
随着门开,下一刻,谢嘉川出乎意料地听见了陆宴气喘吁吁的声音。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关机了?”
谢嘉川诧异瞧過去:“你怎么来了?”
陆宴摆手:“這不是有急事,联系不上你们嘛。”
陆宴一边說,一边又瞅了眼江骁,结果正对上江骁一张冷脸,莫名噎了一下,重新望向谢嘉川继续叨叨:“上次也是這样,被江骁金屋藏娇也就罢了,還换什么电话卡,都不支会我一声,不然我也不至于闹那么大误会。”
谢嘉川解释:“我這次沒有,不想接电话所以关机了而已。”
說着谢嘉川示意:“你有事說事,找我有事嗎?”
陆宴静了一瞬,余光轻轻一瞥站在一旁的江骁,欲言又止道:“我听說出事的那位的病人是你亲属,就想着這么大的事情,你……”
虽然早有预料陆宴是因为這個来找自己的,谢嘉川還是不自觉露出了略带讶异的眼光。
但也只是须臾,谢嘉川眼神又暗了暗,带着些许纠结神色:“也许吧。”
陆宴犹豫着:“那你……要不要去看看?”
谢嘉川:“我——”
“你急匆匆跑来,就是为了這個?”江骁冷不丁出声。
陆宴似乎对江骁這话一头雾水:“這事不重要嗎,毕竟跟小川的身世有关,连谢老爷子都被带去调查了……”
见陆宴已经這么說了,谢嘉川一口气提上来,本打算告诉陆宴自己其实并沒有在意那么多,况且现在形势不明,他突然出现并不能改变什么。
非但不能把事情平息,反而容易引起新一轮的炒作。
就像江骁說的那样,等尸检结果出来也不迟。
结果谢嘉川沒来得及說话,就听江骁一改之前的意见,沉声道:“去看看也行。”
谢嘉川愣住:“啊?”
江骁說:“你想去的话,我陪你一起去。”
其实谢嘉川也不明白,江骁怎么突然就改口了。
像是看出谢嘉川心裡的顾虑,江骁又补充了一句:“小心一点应该沒事。”
這事突然就這么定了。
可谢嘉川总觉得惴惴不安。
路上江骁提出自己来开车,陆宴本想拉着谢嘉川一起坐在后排,却被江骁直接拉进了副驾驶,言之凿凿不准让谢嘉川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沒有半点愿意让步的意思。
其实谢嘉川也能理解,自从上次的事后,江骁便陪着他继续住在郊外。
但這念头存在后不久,谢嘉川的心裡都隐隐泛起了嘀咕。
他来往過附近好几次,随着江骁蓦地驶入一條岔道,谢嘉川再迟钝也慢慢看出了端倪。
谢嘉川的视线与江骁的余光一错而過,终于還是忍着疑惑沒问出声。
江骁开的這條路,不是进城区的路。
可是……为什么呢?
谢嘉川的指腹轻轻摩擦着膝盖,半晌沒吭声。
终于,身后人也跟他一样发出疑问:“這就是江骁說的近路嗎,怎么這么久了看起来還是這么偏?”
结果江骁丝毫沒反应,连头都懒得回。
意识到什么,陆宴脸色微变:“咱们這是要去哪裡?”
江骁终于轻轻慢慢开口:“你想去哪?”
陆宴疑惑道:“咱们不是說好去医院看看嗎?”
江骁說:“我可沒說要去医院。”
陆宴不解:“什么意思,明明之前讲好的,我們……”
话音未落,陆宴忽然脸色突变,怒道:“江骁,你什么意思?!”
荒无人烟的地界,江骁的车速不慢反增。
“我什么意思,”江骁眯起眼睛,“你不如先說說你是什么意思。”
陆宴整個人顿时显得焦躁不安,脸上也顷刻间透出掩盖不住的急色:“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說什么。”
江骁冷冷道:“你是真不懂還是装不懂,为什么每次出事你几乎都会在谢嘉川的身边出现,自己做的事也不明白嗎?”
谢嘉川便在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猛地抬眼望向江骁的侧脸!
他快速在脑海中搜寻了一遍陆宴的影子——
从第一次遇见江骁,到后来他带着被人围堵的江骁去酒店休息,陆宴当晚便领着谢老爷子和闻郁来酒店找人……
一直到后来陆宴告诉他在医院看见江骁了,劝了他极久,甚至跟着闻熠一起劝說他离开。
他在這裡熟悉的人不多,除了江骁,便是从一开始就跟他要好的陆宴。
印象中,陆宴在他面前从不是心思深沉的人,况且原书中也几乎沒怎么提過這個人,他便理所当然放松了警惕。
他为什么从来沒有想過這些?!
沉吟间,谢嘉川听见陆宴不咸不淡回:“有什么問題嗎?”
“从一开始就是我陪在谢嘉川的身边,那個时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捡垃圾呢。”
谢嘉川一惊!
下一刻,陆宴陡然自后排翻身而起,竟试图抢夺方向盘逼停江骁:“凭什么你一出现,我就要变成多余的那一個人!”
江骁的指关节都是白的,手背现出凛冽的骨节线條。
他飞快一瞥旁侧脸色煞白的谢嘉川,似唯恐旁边人会出事,隐有几分退让之意。
车身疾驰着擦過旁侧野生绿化带,谢嘉川的身子猛地往车窗的方向栽去,安全带勒得他气都短了几寸。
随着猝然刹车,轮胎擦過地面迸出火花!
窗外侧视镜应声而碎。
“够了!”
谢嘉川勃然怒道:“這裡的人一個接一個的,简直有病!”
他啪的解开安全带,徒手攥住陆宴的手腕,弯膝踩在座椅上。
不過转瞬之间而已——
“哥哥!”
“谢嘉川,你——”
电光石火间,车终于在驶入国道大桥的前半秒钟时停住。
谢嘉川猛地扑向陆宴,肘弯勒着陆宴的脖子齐齐往后排「哐」的摔去!
“就因为這样,所以耍着我玩嗎?”
谢嘉川的膝盖顶上对方的小腹,勃然怒道:“就因为這样,打算让我跟江骁和你一起陪葬嗎?!”
“我沒有!”
陆宴被谢嘉川這猝不及防的举动勒得快喘不過气,仿佛五脏六腑就要搅碎,只能嘶哑地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江骁這個疯子怎么可能放過我,谁知道他要把我送去哪裡……”
陆宴断断续续道:“我跟你认识這样久,你就忍心看着我去死嗎?”
谢嘉川的肌肉紧绷,明明還是春寒料峭的天,却有冷汗一直从额角沿着简洁的侧脸线條往下流,最后凝成嘴角的一点凉意。
“是啊,”谢嘉川哂道,“怎么会不忍心呢?”
作者有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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