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曾母投杼 作者:未知 起初听到邯郸造的言语的时候,赵括還有些畏惧,害怕他是赵王派来,让自己奔赴战场的,听着邯郸造后来的言语,赵括方才明白,压根就不是那么一回事,這并非赵王所委派,就是邯郸城内几個热血澎湃的年轻人,因为受不了赵国在军事上的失利,义愤填膺,赵括的出现又带给了他们巨大的希望! 所以他们就寻思着要带着自己的门客,跟随赵括,前往破秦,嗯,這些人的门客加起来也不少,足足有三百多人,沒错,他们就是要赵括领着這三百多人,前往战场,斩杀王龁,攻破函谷关,俘虏秦王。 呵呵呵。 就在赵括想着让自己的门客将這個疯子叉出去的时候,幸再一次走进了院落内,他低着头,尽量不让他人看出自己脸上的乌青,他右眼有些睁不开了,他說道:“有客来,唤作许历。” 赵括大惊,脑海裡的记忆告诉他,這位许历来头很大,他是赵奢的友人,近乎于是赵奢的弟子,如今在赵国担任上卿,据說是個什么负责军事建筑的官,赵括也记不清了,在赵奢逝世之后,這位许历对赵括也很是照顾,常常会前来考校他的学问,当然,谈及兵法,许历就不曾赢過赵括。 每次前来都被這個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年轻人驳的說不出话来,這让许历来赵府的次数逐渐的减少,近些年裡,更是毫无音讯,可即使如此,赵括也很尊敬這位长辈,都是以子弟礼来对待他的。赵括连忙站起身来,要亲自去迎接许历,邯郸造原本還在等待着赵括回话,可听到许历来了,也是不敢多說,坐在了门客之列,不以为耻。 赵括走出门来,就看到了這位长辈,许历皱着眉头,面相坚毅,站姿挺拔,威武不凡,赵括急忙行礼拜见,许历打量着面前的赵括,却沒有多說什么,直接便走进了院落内,赵括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院落,院落内诸多门客纷纷起身拜见,许历也不回礼,冷冷的扫视了一番在场的众人,忽然便盯住了邯郸造。 邯郸造低着头,在邯郸城裡,他最害怕的人就是许历,当年许历還只是管理治安的官吏,他执法严明,嫉恶如仇,邯郸造不知多少次落在他的手裡,如今看到他,邯郸造心裡都有些慌,好在许历沒有呵斥他,他只是拉着赵括,便与他走进了内屋,几個门客想要跟随,赵括摇了摇头,示意他们留下来。 与许历进了室,赵括急忙找来了坐席,两人面向而坐。 “括,现在不是寒暄亲近的时候,秦人想要灭亡赵国的心思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昨日,有一個商人来拜访我,他叫吕不韦,他对我說,如今赵国已经到了生死的关头,能够拯救赵国的,只有你赵括,他想让我进言上君,用你来做将军。”,许历认真的說道。 赵括一惊,急忙问道:“难道您答应了他嗎?” 许历长叹了一声,方才說道:“我沒有要他献上的钱财,在這种时候,一個商人都为国家的事情耗费钱财,我又怎么能因为与你有亲而不顾国家的事情呢?我向上君举荐了你。” “什么?!”,赵括险些跳了起来,许历却有些惋惜的說道:“奈何,上君他不肯听我的话,并沒有用你来担任将军。”,赵括這才松了一口气,话說你這人說话就不能一次說完么?赵括又有些困惑,虽然不知道赵王为什么沒有像歷史上那样用自己为将,不過,這算是一件好事啊。 他无奈的說道:“您不知道,我忽然名扬赵国,被众人称赞,原因正是秦人想要利用我来代替廉颇将军,好来覆灭赵国啊。您不该向赵王举荐我的。” 许历瞪大了双眼,思索了片刻,方才叫道:“是我的错误啊!我险些就让赵国落入险境!” 赵括也算是明白了,自己這位长辈,或许打起仗来有些本事,可是在政治這方面,還真的是一点谋略都沒有,這样不靠谱的流言,外加一個能言善辩的吕不韦,就将自己這位长辈给唬住了,好在赵王沒有应允,不然,可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许历反应過来,顿时懊恼不已,他急忙起身,說道:“我就返回邯郸,找到那個吕不韦,再杀死他。” 到這個时候,已经度過了迷茫期的赵括却沒有那么焦急了,他平静的让许历坐下来,“這件事的根源,并不在吕不韦的身上,秦人之所以要這么做,是因为他们害怕廉颇将军,而不害怕我的缘故。现在最为重要的,应该要让上君信任廉颇将军,不要让上君产生弃用廉颇将军的想法。” “不然,就是我沒有去接替廉颇将军,也会有别人去接替,在赵国,能抵挡秦人的只有廉颇将军啊。” 许历大喜,這才說道:“這一点,你可以放心,上君就像对待长辈那样礼遇廉颇将军,上君是不会撤掉廉颇将军的将位的。” 要不是我学過歷史我就真的信了你的邪!赵括在心裡暗骂着,察觉到许历沒有将這件事放在心裡,他第一次摆起了赵国人的架子,认真的說道:“我听闻過一個故事,曾经有個与曾子一样姓名的同乡杀了人,有人找到了曾母,告诉她:曾参杀人,曾子的母亲說:我的儿子不会杀人,沒事一样的继续纺织。” “又有人来找曾母,告诉她:曾参杀人,曾子的母亲有些疑惑,不再纺织了,有第三個人来找到曾母,告诉她:曾参杀人,曾子的母亲丢下了手中的杼,翻墙逃走了。” 许历若有所思的看着赵括,赵括又說道:“如今上君信任廉颇将军,能比得上曾母信任曾子嘛?” “不能。” “那廉颇将军的风评,又能比得上曾子嗎?” “也不能。” “就是以曾子的风评,曾母对他的信任,也不能阻挡住流言,那上君与廉颇将军的事情又能怎么样呢?” 许历庄重的站起身来,朝着赵括一拜,赵括急忙起身,避开了他的大礼,许历笑了笑,說道:“我沒有想到,括你已经成长到了這個地步,或许,你来担任将军,真的可以击败秦人。我会防止這些流言进入上君的耳朵,你的這些话,我一定会告诉上君的。” “千万不要告诉上君,免得他真有了用我来取代廉颇将军的心思!”,赵括叮嘱道,许历点了点头,這才走出了室,赵括将他送到了门口,幸正站在门口,看到他出门,急忙避开,许历這才想起了他的事情,不悦的对赵括說道:“马服君在的时候,常常对我說,远离小人亲近君子的人才能有作为,你如今重用他這样的小人,却无视同乡的贤才,是什么道理呢?” 赵括一愣,“您为什么要這么說呢?” “這個人,在我进门的时候跟我索取贿赂,可以知道他是一個小人,而马服的监门,能拦下我的车,秉公办事,能知道他是一個君子,我希望你能远离小人,重用监门那样的君子。”,许历吩咐着,這才上了马车。赵括皱着眉头,回忆着那位笑容满脸,弯腰屈膝的监门.... 莫非我們乡的监门换人了?? 他平日裡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個君子啊。赵括正想着,一旁的幸却是跪坐在了地面上,羞愧的低着头,說道:“我丢了少君的颜面,希望少君能够处死我。” 赵括看着他,长叹了一声,這些日子,他也是看出来了,他的麾下,也就只有個幸是真正可以任用的人才,這些时日裡招待各种来客,或者阻拦一些胆大妄为的骗子,幸都是起了很大的作用,所以赵括让他来负责接待的事情,若是沒了他,想了想戈那昂首挺胸的模样,赵括還是觉得幸留下来更好。 “我不责怪你這次的行为,但是有道德的人喜歡钱财,都是要通過正确的方法来获取的,我希望你能记住這一点。” 幸朝着赵括再次大拜,双眼通红。 “我记下了,因为少君对我的恩德,我愿意跟着少君死去。” 赵括笑了笑,将他扶起来,便回了院,他并不知道,在這個时候,愿意跟着家主死去,并不是一句空话。 在秦穆公时期,他曾设酒席来款待群臣,在席间,他說:“我們君臣活着的时候如此开心,若是在死了之后也能在一起多好啊。”,于是乎,奄息,仲行,针虎這三人大臣就对他說:“我們愿意跟着您死去。”,后来,秦穆公死了,這三人立刻自杀,跟着秦穆公一同去享乐了。 在這個最讲信义的时代,同生共死,绝对不只是一句空话,只有最为忠诚的门客,才敢這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