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帝王殤
村落的山坡上,日已正午,蔥鬱碧綠的樹蔭下,孤獨的影凝視師傅遠去的方向,心中祈禱遠去的人平安。
而樹下,插在地上的紫色長槍似乎感應主人狀況,不住地顫抖。
每顫抖一分,瞪大眼睛的孩童也跟着緊張一分。
難道這世上,師徒關係,都是這樣短暫嗎?
天羅不知,不願,卻也無能爲力。
他希望,希望平安的人歸來。
數日的交集,讓從未體會過父愛的天羅,第一次產生異樣的感覺。
他希望那高大的師傅能陪着自己,照顧自己,缺失的愛,是否就能如願以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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矗天壁上,血流不止的皇者,不肯屈落黃土的雙膝,人皇嘴角流出鮮血,額頭上也是,模糊的雙眼被血色覆蓋。
他幾乎分不清眼前的是真是假,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不曾放心的影子。
“轟!”
雷霆滾動,奪命一槍再次襲來,人皇提着紫色長劍抵擋,然而面對磅礴偉力,他無濟於事。
只能眼睜睜看着長槍挑飛長劍,擊打在自己的肩頭。
痛,痛徹心扉。
但又怎及內心的那一抹不甘。
咳血,不斷的咳血,任憑鮮血覆蓋面頰,早已看不清真容的皇者依舊沒有倒下。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面對再無反抗能力的皇者,魔武皇狂笑,瘋狂的臉色彷彿壓抑了無數歲月,他眼睜睜看着自己的仇人要喪絕生機。
臨到最後,卻怎麼也找不到那一絲復仇的快感。
“小,你上次偷了父親的金丹給我療傷,如果被發現怎麼辦?”
“沒事,我就說那個金丹被我吃了,父皇最多責怪我兩句罷了,大哥你不用擔心。”
“嗯。”
過往的一幕幕,回憶在腦海,形成一幅幅畫面,揮之不去,這一刻,他笑的苦澀,笑的瘋狂,已經分不出是哭,還是笑。
魔武皇看着眼前皇者,這個曾經生死與共的兄弟再也支撐不住,不肯屈服的雙膝緩緩跪倒在黃土之中。
“噗通……”
多麼令人心碎的聲音,期待了多久?
魔武皇不記得了,他看着已經跪在自己面前的兄弟,仇人,這一刻,心中的恨意全數釋放,他高舉帝血,血色長槍化作怒龍咆哮,引動風雲色變。
“大……哥!”
再無生機可的皇者擡眸,臉上被血跡覆蓋,看不清真容,他的嘴脣輕輕蠕動。
“咔嚓!”
聽到這句話的魔武皇微微一頓,眼中的決然更盛,閉眼剎那,帝血落下,伴隨清脆的碎裂聲,這一槍,狠狠敲打在人皇天靈上。
“噗……”
天靈碎裂,血水翻涌而出,人皇眼前緩緩變得模糊,跪在黃土上的他再也無力支撐身軀,隨着雙眼闔上的剎那,腦海中無數畫面閃過,他彷彿看到了遠處帶着笑臉,朝自己招手的小天羅,他被母親牽着,緩緩向自己走來。
一代皇者,至死不曾與親子相認,漸漸闔上的雙眼迷茫,看着漸行漸近的母子,人皇滿臉是血,顫抖着,含笑拼勁最後一絲力氣,伸手要抓住。
可就是這麼短暫的距離,卻成了世上最遙遠的距離。
人的一生,要帶着多少憾恨離去?
如果蒼天知道,爲何不迴應?
如果蒼天知道,爲何不成全?
因爲,蒼天也不知……
在右手垂下的剎那,不可一世的梟皇頭顱也跟着垂下,血水流落,滑下一抹清淚,帶着遺憾,飄散在風中。
“天羅、吾兒……”
用盡一生力氣也未說出的四個字終於也隨風幽幽飄逝
未曾聽到的人,不曾相認的父子。
在皇者閉眼的一刻,徹底掩埋在記憶中,成爲了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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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村落裏的采女,此刻她正在做飯,不知爲何,心裏一悸,驚呼出聲,她看着不小心切中的手指,突然眼圈紅了起來。
緊接着,淚水不受控制的滑落,廚房內,悲傷的氣氛流轉。無聲的人不敢哭泣出聲,只能強行壓抑內心的痛苦。
他,終究還是離開了……
“轟!”
與此同時,在村落外面,那杆紫色神槍爆發出無與倫比的威力,紫色光華貫通天地,神槍哀吟,天落血雨。
“下的是血……”
古樹下的孩童,在人皇身隕的一刻,身上禁制也被解除,他看着震怒的神槍,擡頭仰望天空,伸手撫摸滴落在臉上的雨水,喃喃自語。
他看到的是雨,紅色的雨……
懵懂的孩童,只覺得突然變得很難過,彷彿自己至關重要的人離自己而去了。
他強行忍住淚水,看着那發怒,離地漂浮的紫色神槍,努力爬起身子,朝紫色神槍踉蹌着走去。
他伸手,不顧狂暴力量肆虐,撫摸槍身,在接觸的剎那,眼眸中的清淚再也止不住,號啕大哭起來。
“師傅……師傅……”
任憑紅色的雨落下,淋溼了了乾淨的衣服,小天羅抱着天怒放聲大哭。
這一生,他得到了多少?又失去了多少?
一個絕望的孩子,終於遇到了可以相信的人,可轉眼,這一切又都消失。
是命運弄人,還是命該如此?
小小年紀的天羅不懂,他只知道師傅離開了,永遠地離開了自己。
他跪在地上,看着被血雨染紅的地面,不住的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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矗天壁上,皇者隕落,魔武皇手中執着帝血,上面落下滴滴血水,這是屬於人皇的血。
報仇了。
魔武皇怔怔看着地面上冰冷的軀體,沒有想象中,報復後的快感,也沒有想象中,大仇得報的喜悅,有的是,一抹不知從何而來的悲傷。
這抹悲傷,讓他沉默,也讓他煩躁。
錯了嗎?
魔武皇問自己,但沒有人回答,因爲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對是錯。
但下一刻,他眸光變得堅定,轉而看向百里處的村落,殺意一閃而逝,旋即化作血芒往村落方向而去。
既然殺了人皇,就要斬草除根!
魔武皇化作血芒,在空中劃出辭色光華,那血雨也跟着停歇。
百里對他而,不過一瞬,等到降臨小山村後,他就看到失落的幼影拖着那口長長的,曾經名動天下的神兵,一步一步,往院子裏走去。
是跟在人皇身邊的孩子。
魔武皇看到後,殺意再次升起,他負手,緩步跟着。
可很快,就見到內中一名婦人走出,她的眼圈泛紅,卻依舊努力保持着笑容,往孩童方向迎了上去。
采女看到天羅回來,走上前,將其抱在懷裏,壓抑不住顫抖的聲音輕聲道:“天羅……你……你沒事吧。”
“孃親,師傅死了……”
人已死,天羅再也不能隱瞞,他哭着丟下天怒,抱着采女述說:“師……師傅……他是個很好的……人,他……他教天羅武功,修煉……他走了……永遠的離開天羅了……”
聽着天羅的述說,采女心如刀割,她保住天羅,哽咽道:“天羅不哭……你的師傅,一定不希望看到你不開心的樣子……你要堅強,活的比任何人都要好,你要記住,你的師傅從未離開你,他在天上看着你,永遠不會離開你……”
“真的嗎?”
天羅天性純真,懵懵懂懂,他努力擦乾眼角的淚水,擡頭望天,露出期盼的神色,可很快,他就失望了。
因爲天空,除了雲彩,一無所有。
“師傅……他在哪裏?”
“你師傅死了……”
這時候,隱藏在暗處的魔武皇出現了,他身上帶着強大,恐怖的氣息,來至天羅與采女面前,要擊碎眼前孩童最後的希望。
“你……”
看到滿身魔氣的恐怖皇者出現,采女緊張,忙將天羅護在身後,即便天壤之別,爲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她也不退讓,質問道:“你是誰?”
“本皇是誰?本皇是來收命的人。”
既然要趕盡殺絕,魔武皇就不允許有禍患留着,而且他也看出天羅天生武骨,未來會是莫大的威脅,因此,他不願放過。
“轟……”
掌中運起魔元,恐怖威能釋放,使得整個院子都搖搖欲墜。
“天羅,快走!”
采女變了臉色,終於知道眼前人的恐怖,她伸手推了一把天羅,不顧一切的要攔住魔武皇。
然而人與魔的差距,怎麼能情以彌補?
采女奮不顧身的阻攔,留下的也不過是一具屍體。
魔武皇殺人如麻,從不在乎多殺一人,哪怕眼前的是一名女子,也不例外。
“噗……”
掌中魔元灌注,拼命阻攔的采女在魔氣臨身一刻,身形如狂瀾中的一葉孤舟一般,不可逆轉的往後方倒去。
“孃親!”
看到血色飄紅,最熟悉的身影飛了過來,坐在地上的天羅怔住了,反應過來的他聲嘶力竭,慌忙趴着,要去接住那瘦弱的身軀。
“撲通”
采女倒飛而回,墜落至地上,整個人被魔氣包裹,緊接着,魔氣生出紫色的火焰,轉瞬將最熟悉的軀體焚燒成灰燼。
一切都太突然了,突然到天羅甚至忘記了哭泣。
他不相信,不敢相信,最親的人,一夕之間,在自己面前消失。
孃親去哪了?
天羅胡亂的在地上爬着,看到那一團被烈火焚燒後漆黑的地面,不斷的伸手去抓,任憑指甲碎裂,他毫無所覺,鮮血遍佈在手上,這讓年幼的天羅再也承受不了打擊,他“啊”怒吼一聲,不顧一切的爬起來,撿起地面的天怒神槍,拼盡全力,往最令他憎恨的人身上刺去!
“天真!”
看到發狂如小猛獸的天羅,那幼小的身軀舉着曾經讓人皇傲然天地的神兵,魔武皇眸中閃過一絲不屑,任由天羅將神槍刺在自己身上,然而護體罡氣出現,將之攔下。
“啊……”
不論天羅如何瘋狂,如何拼盡全力,神槍散出微弱的紫芒,始終不能破除魔武皇的護體罡氣,更不用說傷到他了。
他如同看螻蟻一般的看着眼前天羅,有些憐憫,冷聲道:“看你如今的狀態,不如本皇行行好,送你與他們團聚吧。”
“噗……”
就在話語方落之際,魔武皇悶哼一聲,突然一陣疼痛感襲身,他露出愕然的神色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身軀,因爲那杆紫色神槍竟然突破護體罡氣,傷到了自己。
不對!
緊接着,魔武皇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再擡眸,就看到瘦弱孩童身後,竟然出現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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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道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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