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朗陰陽命赴黃泉路 萬弄兒魂入金剛杵
李氏過去就要撕打那個女子,那女子一晃就躲到本介身後了,只見本介面無表情,木然地跪在李氏面前,任憑她撕扯。
李氏撕扯了一會兒,心裏有好多委屈的言語想出來:“你個沒良心的,當初洞房花燭何等的纏綿恩愛,你答應過的就和我好,一直好到我六十歲呢……”這一通話只在心裏打轉轉,張了半嘴,就是發不出聲來。
彷彿又在莊子後面上埫裏梁頂上的蕎麥地裏呢。六、七月午未時刻的的氣,颳着火南風,蕎麥花兒叢中到處是蜂兒“嗡嗡”的叫聲。恍惚間又狂風大作,憑空裏一道閃電,一股旋旋風把本介和那個女子捲到了空中,李氏驚恐萬分,心想:哪有不停的風呢,風一停掉下來這不嗚呼了嗎?李氏雖在氣頭上,但畢竟常言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李氏自是要設法搭救呢,可是,空那麼高,那兩廝又在半空裏飄着,實在無計可施!正在焦急萬分的時候,忽然想着:莫不是在夢裏吧?醒了果然是夢。
田大夫將那鬼和本介的魂魄收到法器裏的時候,李氏剛從夢裏醒來。感覺本介的手腕抖動了一下,趕緊起身來看,只見本介忽然掙開眼睛,掙扎着張了張嘴,李氏以爲丈夫甦醒了要話,隨趕緊附耳過去。
只聽本介斷斷續續的哽咽着,竟不知所云。
李氏趕緊叫人,待大家到時,只見本介眼睛一閉,隨撒手人寰了。
李氏一時間只覺得肝腸寸斷,眼淚象斷了線的珠子,一口氣沒憋住,放出聲來,一聲慟哭,響徹雲霄!真是泣鬼神驚地!愛兒姊妹和封氏老婦人也進來了,一時間哭聲四起。
因莊裏人都知道朗師這幾放命着呢,也都時不時的打量着這邊的動靜,一些實底的親戚也都等着呢,這裏李氏的哭聲一起,大家就知道朗師已經歿了。
享年三十九歲,英年早逝。
劉芳正在燈下給鞋面朵花樣子呢,隱隱約約聽到了哭聲,心裏一慌,一針扎到了食指,放下朵花牀子就往出跑,在院裏仔細聽了,是從下莊裏傳來的,知是朗師歿了,隨趕緊穿衣服,夏兒勸道:“剛嚥了氣的人,心呆了陰氣,家裏有娃娃呢撒!”
因劉芳的先夫楊氏子清原是軍營裏的雜役,學的一手好木匠的本領,兵營在西安州駐紮的時候時常在西山裏砍伐栒子木製作弓箭,適逢本介在西山裏化雲寺修道,多有交集,兩人也是一見如故,竟成了至交的弟兄。楊子清和劉芳夫婦倆退役後尚無定所,本介下山時隨攛掇着在朗家水安了家,兩家隨成通家之誼!
楊子清在世的時候,朗師字畫裝裱的活兒都是子清來做,兩人關係甚好,朗師和子清經常酌聊,招娃和劉芳也情同姊妹,既子清去世以後,招娃比以往更加殷勤,也時常提攜幫忙,這如今朗師歿了,同病相憐,劉芳也忍不住的悲痛。
劉芳穿好衣服,猶豫了一下,對夏兒:“你在家裏,我去看看招娃吧,這會兒莊裏人大概都到了。”
夏兒看劉芳主意已定,也穿了衣服跟着去了。剛走到陔門灘裏,趙安剛也從自家巷子裏出來要往朗家去,看見她二人笑着勸道:“黑半夜的你們兩個別去了,這會子正是哭喪的時候,亂哄哄的,明早東家來請了再去吧!”
劉芳聽了隨有些猶豫。
趙安剛接着又:“這會兒就是通信,落草,搭靈堂,匠人趕做財房的事,只怕代勞的都齊了。”
夏兒也勸道:“咱們還是回吧!”着挽住了劉芳的胳膊。
“就是呢!快回去吧。”趙安剛着就匆匆走了。
這裏劉芳和夏兒剛回到巷子口,鄰居華陽春家的柳映雪和尹寶秋家的楠寧露兩個媳婦子也出來了,看見她倆回來了,站在巷子口悄悄問:“你們也去了?”
“走到半路又回來了!”夏兒回答道。
正着話兒,華陽春和尹寶秋兩個也出來了,夏兒:“你們咋都出來了?”
華陽春解釋:“我們不去的,剛從寶秋家出來,看見你們,就到巷口子了。”
華陽春和尹寶秋也就三十歲的年紀,是姨表兄弟,映雪凝露也是二十多歲的年紀,情同姊妹,四人齊蓬蓬的精幹練達,原也在海城子一帶以牧馬爲生,因和縣衙官家有些瓜葛,很是喜歡清水河有山有水好風光,隨打通關節,在朗家水買了土地莊基,年前落了戶,他們落戶的時候劉芳的丈夫已經去世了,平日裏對劉芳母子也多有照應,幾家人又是左鄰右舍,又是外來戶,自是有抱團取暖的意思。
朗家這裏已經來了好多人,大門上的門扇和門坎都取掉了,人來人往燈火通明,當院裏圍了帳篷,掛着馬燈,幾個木匠趕做棺材呢。
朗家水主要有趙、朗兩個大姓,其餘都是獨門獨戶,莊子也,誰家過事情全莊子都出動了,禮尚往來,講的就是個人情世故。已然成了鄉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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