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春風迎新歲 瑞雪兆豐年
姊妹幾個玩了半晚上也都困了，趙可雍讓焰兒站在炕沿子上，穿了鞋，用大皮襖裹了，背到背上，臨出門喬英把大皮襖的領子掀起來，蓋到焰兒頭上，吩咐：“屋裏熱熱的，出去心冷風吹着了改頭疼，不敢拿開昂！”
焰兒答應着就回去了。
因除夕的傍晚，空已經有了一層薄薄的雲彩，太陽西沉的時候，西山頂上出現了一朵火燒雲，把整個空都照的紅彤彤的，到晚上黑聊時候，就吹起了微微的東南風，到了後半夜竟無聲無息的下起雪來了，到亮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足足有一鞋幫子深了，雪花兒還在飛飛揚揚的飄着。
初一早晨焰兒醒來，就聽見窗戶跟前麻雀嘰嘰喳喳的叫着，屋子裏有些萌，外面卻亮堂堂的，把窗花兒照映的就象牛皮影子一樣清亮。
心想：“這麼晚了，外奶奶咋也不喊我！”
隨趕緊起來捲起窗格子上的活動紙簾子往外看：卻原來是下雪了，牆頭上一層厚厚的積雪，院子裏的雪還沒有掃開，到處都白茫茫的一片，怪不得麻雀象反了一樣的亂飛亂叫呢！卻原來是沒地方覓食了。
院子裏的雪地上有一串腳印子，是外奶奶的腳踩出來的，只見外奶奶揹着一背篼煨炕的到大房窗戶底下的炕眼門跟前了。
焰兒隔着窗戶喊道：“外奶奶！”
蕭氏看見孫女兒醒來了，答應一聲，隨吩咐道：“雪大的，冷的，在炕上暖和着昂！”
焰兒答應一聲，從被子底下把衣服拿出來，棉襖和棉褲都是熱的，就在穿着睡覺的線衣線褲上套着穿了，下炕來，穿了鞋，在地下尿盆子裏解了手，把尿盆子督門跟前，開開門，把尿盆子督外面門臺子上，又把門關好，這時候海棠也從西面的屋裏出來了。
海棠乃是趙新國的媳婦，兩口子少年夫妻，除夕夜裏貪戀睡的晚，想多睡會兒呢，聽見了焰兒和她外奶奶話，知道婆婆已經起來煨炕了，隨趕緊把丈夫喊醒吩咐：“趕快起來掃雪去！沒聽媽下雪了！”自己穿了衣服出來了，看見焰兒倒尿盆子呢，趕緊道：“焰兒，尿盆子先放着，舅媽倒，心演到新衣服上了。”
“媽媽讓我自己倒呢！”
“今下雪了，舅媽幫你倒昂。”
海棠邊走邊自言自語：“你媽的家法大的很，纔多大點人兒！就讓你自己倒尿盆子呢，知道的呢還罷了，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在調教外甥女呢！”從焰兒手裏接過尿盆子，督後院裏的茅廁裏倒了。焰兒尾隨着海棠，聽舅媽批評她媽媽，多少有些開心，笑嘻嘻地：“今兒過年了我就六歲了！”
海棠一看焰兒的鞋子上全是雪，趕緊把她抱起來：“這麼厚的雪你跟着幹啥呢嘛！”又反問道：“六歲很大嗎？”焰兒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海棠的問題，只拿眼睛撲棱撲棱的看着她舅媽。海棠一時覺得失言了，給六歲的娃娃如此高深的哲學問題，競忍不住自己笑了，焰兒也跟着她舅媽笑了。海棠把焰兒抱到門臺子上放下來：“快把雪跺掉，冰死了。”焰兒聽話的雙腳在門臺子上跳着，直到把鞋面上的雪都跺乾淨了。
海棠拿了一把掃把，把院子裏通往個個屋裏的路先掃出來，焰兒也拿一把刷刷子跟在她後面掃呢。
海棠把路子掃開就去廚房裏搭火燒洗臉水、做飯去了。
院子裏掃開的地方一下子就落了好多麻雀唧唧喳喳的翻作一團，焰兒就拿刷刷追着嚇唬它們！因雪還沒有停，焰兒在雪地裏玩兒，花棉襖上早落滿了雪，蕭氏怕她受涼了，就喊她進屋來洗臉梳頭。
新國起來就開始掃雪了，他先把房頂上瓦上的雪和牆頭上的雪用鐵簸萁收了，放到火房裏的後鍋子裏、大缸裏化着，這雪水乃是爺水，做飯煮茶最是好的，然後把院裏各處的雪掃攏，把雪堆堆用鍬拍實貼，等雪停了好鏟到後院裏的圈圈裏。掃完雪又餵了羊，端洗臉水到大房裏，他父親已經把膠泥爐子生着了，爺兒倆洗了臉，在供前上了香，磕頭化表，禮畢，新國到廚房裏把化開的雪水連雪一起收到鐵壺裏，拿來給他父親煮茶。不一會兒大家都梳洗了，海棠燒開了水，用開水兌好了酸湯，辣椒和菜都是便夷，隨吩咐新國放桌子準備喫飯，自己開始煮餃子了，焰兒也拿筷子、耳子的前呼後擁的忙的不亦樂乎。
一家人吃了初一早晨的餃子，不一會兒大批的拜年的團隊就來了。
趙、朗兩家各房的新字輩和宏字輩的弟兄及子侄們集合起來，從上莊裏開始挨家挨戶的拜年，領頭的是趙家的趙新華，團拜的大人孩站了一院子，趙新華喊道：“給可雍爸和嬸嬸拜年了。”完跪了，三叩首，大家也都一起跟着拜了，趙可雍和蕭氏夫婦倆在上房門口受了拜，蕭氏笑容可掬的招呼大家起來，道了謝，因：“這麼大雪冷的，都快到屋裏暖和着。”大家也知道是客套話。早有趙新國將預備的一簸箕各色乾果和洋糖花炮撒向人羣，一時間院子裏大人孩搶做一團。
拜了年，就開始出行，因昨兒晚上廟上求籤：來年是東南方利。一莊子人都出來了，拿着香表，趕着牛羊騾馬，敲鑼打鼓、揚鞭鳴炮，到莊子外的東南方的沙地裏，掃開雪，撮土爲臺，焚香化表祈福，保佑來年風調雨順，四季平安！
出行回來，就正式開始過年的享樂了，三五成羣的約着書的，打牌的，款閒的都一時散去了，陔門灘裏只一夥半大子比賽打九遍九呢，一時間鑼鼓喧！
因是過年了，家家戶戶都盡情享受這一年中最美好的時光，院子裏的雪地上撒滿了炮泥，瓜子皮，乾果殼，也不打掃，一任踩到腳下，雪地上雞爪子，腳印子亂作一團。
夫妻不吵架，父母不打罵娃娃，不幹活兒，還喫好喫滴，這都是約定俗成的跬程。
廚房裏也都預備了好喫的果子和各樣熟肉食品，豬起碼，豬頭肉，花肉、丸子、熟肉方子，也不怕壞了，廚房裏就是然的冰箱，臊子、長面也都是現成的，豆芽子和粉條子都是榨好的，家家年年皆如此，從春暖花開苦到寒冬臘月，又從臘月二十三開始忙乎到除夕夜，就爲這幾神仙般的日子！
到中午的時候雪停了，太陽一出來地上的雪就開始融化，到了晚上化開的雪水又結成了冰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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