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木犀居內,蕭璟和給她介紹庭院裏站着的兩個人,“這是一對兄妹,哥哥叫八胡,擅長商事,身上功夫也不弱,你那幾個鋪子可以交給他打理,若是有什麼事需要辦的,也可以讓他去,妹妹叫小妙,會些拳腳,你以後要是再遇着什麼需要打架的事,她倒是可以給你當個幫手。”
這本是開玩笑的一句話,寧嘉安卻認真聽了,“這可太好了,上次秦五那些丫鬟手可厲害了,把小圓臉都抓破了,這回有了小妙,我們就不怕了。”
蕭璟和忙咳一聲,“姑娘家打架還是不提倡的,萬一真傷着了怎麼辦,小妙是來護你的,可不是來幫你打架的,當然,要是真需要打了,也都隨你”,將庭下兩人打發下去,又說,“上次不是答應你去天祁寺給岳母做法事嘛,那邊都佈置好了,就後天早上,你這邊也提前準備準備,大舅兄那邊我也通知好了。”
這人也太好了吧,事事周全……寧嘉安感動得眼冒淚光,“你對我這麼好,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不如……不如……”
不如什麼?難道是公子大恩,小女子無以爲報,不如以身相許……她應該是想說這句的吧?
哎呦,太難爲人了,應不應呢?肯定不能應,但是不應又心肝兒疼……
蕭璟和天人交戰之際,寧嘉安那邊終於“不如”出來了,“不如咱倆分開住吧,我知道你不想跟我睡一起,還好咱這小院屋子多,我收拾一間自己住好了。”
“大可不必”,蕭璟和站起身來,瀟灑地撣一撣衣袖,“你自己一個人住,下人們還以爲我厭棄你了呢,到時候你又受欺負,我就忍一忍吧,沒事的,只要你睡覺時別挨着我就好了,行了,我有事,先走了。”
寧嘉安望着蕭璟和大步離去的宏偉身影,心中的暖流跟瀑布似的嘩嘩地流:真是個好人吶!
……
做法事的這一天,蕭璟和帶着寧嘉安一早就出發了,在城外跟寧潤匯合後,一行人趕到天祁寺,法事足足做了一上午,盛大隆重,檀香瀰漫中,寧嘉安看着孤身站着的寧潤,他垂着眼,側臉模糊,整個人像一株翠竹,挺拔卻又單薄,讓人看着心疼。
要是有一個人能陪着哥哥多好啊……
法事畢,三人坐在一起喝茶,寧嘉安試探着問道,“哥,你有沒有喜歡的姑娘啊?”
他哥瞅她一眼,“沒有。”‘
“怎麼能沒有呢”,寧嘉安着急了,“你看啊,你要是自己不物色一個,那你娶妻只有兩條途徑了,第一,咱爹或者太太給你相看,就他們那個眼光,你能相信嗎?再給你娶回來一個小鼻子小眼小心眼的,誰受罪?所以千萬不能讓她們挑,第二條途徑呢,就是明年春闈的榜下捉婿,好傢伙,上一次我可是去看過的,新科進士中略長的人模狗樣的未婚男的,就能被好幾家來回爭搶,就你這模樣,去了都能被扯成八瓣兒,你敢嗎?再說了,那榜下捉婿的也不一定就是好人家,與其憑運氣,不如咱先相看好了,等到放榜那一天就讓人家直接去捉你,那也是佳話一段啊,怎麼樣?”
蕭璟和在一旁給媳婦兒捧場,“嘉安這話說的也有理,主動權還是要握在自己手裏的。”
寧潤點點頭,“我知道,我會留心的。”
寧嘉安翻個白眼,“就你我還不知道?能留心纔怪,書還看不過來呢,哪有時間去看姑娘,你就適合那種女霸王,看你長得好直接搶回家,你也就只能從了。”
寧潤瞪她,“越大說話越沒譜了,也就世子讓着你,把你縱得沒大沒小的。”
寧嘉安撇撇嘴,不敢反駁。
蕭璟和在一邊看媳婦兒喫癟看得正開心,四白來了,對着他附耳幾句,似有要事,蕭璟和對寧潤抱一抱拳,“有些事需要我現在去處理一下,先走一步”,又囑咐寧嘉安,“你先回,不用等我。”
“知道了。”
亭中只剩兄妹兩人,寧潤道,“上次你回家的事我知道了,不用生氣,你是嫁出去的姑娘,他們管不着你,就算以後家中再讓你回去,你也不用回,出事了我擔着。”
“我纔不生氣”,寧嘉安一直想得開,“估計咱那個爹比我更生氣。”
寧潤垂下眼瞼,拿茶蓋兒輕叩幾下杯緣,眼中晦暗之氣漸起,他那個爹的確更生氣,最喜歡的兒子天天帶着傷回家,自己卻無能爲力,那疼愛子女的一顆心,估計都要碎了吧?
碎了最好!
寧家,寧瀾躺在牀上,臉上的青腫還沒消,腿上又添了一道手指長的口子,剛上了藥,藥效發作,整個人暈暈乎乎的,李氏坐在一旁哭,“瀾兒,你聽孃的,那個國子監咱不去了,咱就在家學,以前那個學堂也行啊,你這麼聰明,去不去國子監都可以,何必非要待在那裏受人欺負!我每次看到你受傷,真是比傷在我身上還心疼啊!你就聽孃的好不好?”
寧瀾卻是不肯,“娘你放心,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不會再有人傷我了,我保證。”
“你啊你,怎麼就這麼倔呢”,寧瀾自小是個主意大的,李氏也勸不了他,蓋上薄被以後輕聲退出來,剛好碰上趕過來的寧嘉婉,埋怨道,“不是去逛首飾鋪子嘛,怎麼這麼晚纔回來?你哥都快被人打死了!”
“這麼嚴重嗎?”寧嘉婉就要進屋去看,被李氏攔住,“已經睡了,別去打擾他了。”
寧嘉婉扶着李氏回去,“二弟這事,是寧嘉安讓人做的嗎?”
“這誰知道”,李氏恨聲道,“我覺得肯定就是那個小賤人指使人做的,可是你弟弟卻說是國子監中的學生嫉妒他才欺負人,我讓他不去了他還不肯,真是……這是要我的命啊!”
寧嘉婉勸李氏,“二弟一向好強,他也不是什麼笨人,自己可以處理好這些事的,娘你也不要太擔心,況且書上都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二弟熬過這一段,以後會越來越有出息的。”
“只得如此想了”,李氏壓下滿心苦澀,問女兒,“你出去買首飾,可遇到喜歡的了”,見着綠橘手中拿着一方纏枝花紅木盒子,“這是已經買回來了,讓娘看看。”
“等,等會兒”,寧嘉婉攔着,乖巧一笑,“等我什麼時候戴上再讓你看。”
“隨你吧。”
寧嘉婉帶着綠橘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坐到梳妝檯前,銅鏡中便顯出一張雲霞般的臉,抿抿脣,低頭小心翼翼打開紅木盒子,裏面是一支並蒂海棠琉璃簪,那人說,海棠珠墜一重重,清曉近簾攏,胭脂誰與勻淡,偏向臉邊濃,看葉嫩,惜花紅,葉無窮,如花似葉,歲歲年年,共佔春風……
她只覺得臉燙得厲害,拿手貼一貼,心中卻是高興,綠橘在一旁小聲說,“這簪可真好看,可見卓公子真心。”
“不許胡說”,寧嘉婉嬌嗔一聲,“我們也就在梨花宴上說過幾句話罷了,沒想到後來又遇到幾次,也不好裝作不認識的,這次又非要送我簪子,這個可不能讓我娘知道的,她與爹爹最重規矩,知道了要罵我的。”
綠橘最明白寧嘉婉心意,“奴婢覺得卓公子可比那個世子強多了,人家是永定侯府的公子呢,不僅溫文爾雅才高八斗,而且與姑娘你是上天賜的緣分,梨花宴初遇就相談甚歡,之後又是各種巧合相遇,奴婢在旁邊看着都覺得神奇呢。”
“是啊,他那麼好”,寧嘉婉欣喜,這是侯府的公子呢,以前想都沒想過的,果真就像孃親說的那樣,她也可以嫁進高門的呢……
欣喜與期待在心裏開了花,寧嘉婉垂眼一笑,將並蒂海棠簪插入烏黑的髮髻之中。
……
天祁寺中,蕭璟和隨着四白來到一間僧房,書架前有一人正在翻閱佛經,神情專注,蕭璟和問,“凌飛怎麼也在這裏?”
“寺中供奉有我母親牌位,今天前來看看,聽說世子也在這裏,剛好,我有一事需與世子商議。”
“你說。”
“我朝有三大港,廣州港、泉州港、明州港,海貿一向繁榮,睿文二十三年的稅銀都高達八百六十萬兩之多,可是近幾年的卻逐漸減少,尤其明州港,戶部剛收到的上半年的稅銀竟然只有七十六萬,何其荒謬,戶部林尚書已經上折,說稅銀減少必伴隨着貪腐之事,請求皇上派欽差大臣前去查明情況,皇上應允了,但要議一議人選。”
“你的意思是說,這事可能會落到我身上?”
秦凌飛答,“江南自來世家林立,各方勢力盤根錯節,特別是其中還有皇子的勢力,近幾年是整體稅銀都在下降,若是皇上只想查一查明州港的事,臣子去即可,但若是皇上想徹底查一查江南呢?那就得派一個能壓得住場子的人。”
“能壓得住場子的人?”蕭璟和摸一摸下巴,“那得是皇子纔行,太子位尊,不可輕動,四皇子是太子的狗腿子,他倒想去,只是他在江南經營日久,皇上肯定知情,也不大會派他去;五皇子是個騎牆派,哪邊也不沾,倒是有點兒可能;六皇子自身才幹不錯,卻是個直性子,太子幾番想要籠絡他都沒成,現在當成個敵人來看,就算六皇子自己想去,太子也會千方百計得從中阻撓,其餘皇子又太小……”
蕭璟和罵一聲,“他孃的,算來算去,這得罪人的活兒還真有六成可能落到我頭上。”
秦凌飛不緊不慢,“是八成,派世子你去,乾的不好了,剛好可以趁機打壓一下南安王府;乾的好了,太子就更開心了,肅清江南必要得罪很多人,到時候不用太子有什麼動作,就有人要主動對南安王府下手了。”
“凌飛,你說我再從馬上摔下來一回怎麼樣?”
“除非你摔死了,否則就算下半身不能動了,太子也能把你擡去。”
蕭璟和氣絕:秦凌飛你咋這麼刻薄呢~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