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可惜是個有家難回的佳男兒,和寧潤屬於難兄難弟。
秦凌飛聽到動靜睜開眼,對寧潤頗有興味地說道,“這次出去,倒是聽說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跟江逸你有關。”
寧潤挑眉,掀袍坐在一邊,“說來聽聽。”
“今天國子監祭酒王大人巡視書院,竟然發現有幾個學生正在毆打同窗,被打之人是個十六七歲的柔弱少年,被打時緊緊趴在地上,懷裏像護着什麼東西,也不反抗,王大人立刻喝退那些頑生,救起被打的學生,一問之下才知道,這人之所以被他人毆打是爲了護一本書,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書,不過一本《論語》罷了,王大人問此人爲何這樣做,這人說當世愛書者衆,然不少學子無書可看,得一本便喜不自勝珍愛有加,更有勤勉者親手抄寫,逢大寒之時,手指不可屈伸亦不敢懈怠,今日他無需親手抄書,但也不能無視別人毀書,王大人聽後大爲感動,直言此子必有前途,不僅狠狠懲罰了那些頑生,更將此子引爲往年之交,看重非常。”
秦凌飛勾脣一笑,“江逸,你猜此人是誰?”
“寧瀾”,寧潤望着滿院光亮,眼神晦暗,“他一向懂得借勢。”
“他不僅會借勢,更能狠得下心,能摸清他人心中之所好,江逸,你要小心他。”
……
蕭璟和七月初八離開京城,九月初到達杭州,他倒是想走快點,可是每到一地,不是這個來請,就是那個來宴,生生拖慢了速度,不過這一路上倒是好風光,每每看着湖光山色碧水悠悠,蕭璟和就想着什麼時候帶着他那傻媳婦兒也出來轉轉呢。
良辰美景,攜妻同行,沉醉山水,情意濃濃,只想一想就覺得心滿意足呢……
到達杭州的這天,蕭璟和和朱大人就受到了杭州知府陸思明和其他大大小小官員的熱烈迎接,陸思明是一個很周全的人,接着兩欽差以後也不急着喫飯,先將兩人送到西湖邊上的一所別院,院落寬敞疏闊花草茂盛,因臨着浩渺湖水,更有一番煙雨風味。
景好,人更好,蕭璟和看着前來侍候他沐浴的兩男兩女,女的狐媚男的妖嬈,臉上盪漾,心中暗罵,真不愧是賤人太子的賤人下屬,心思一樣齷齪!
他言語和煦地將幾人打發下去,一個人洗漱休息,消息傳到陸思明的耳朵裏,陸大人爲難了,“這送過去的人,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都是標準的美人啊,這蕭世子還看不上?”
陸大人幕僚毛先生說道,“屬下覺得,倒也不是人不行,大人您親自挑的還能差了,可能是蕭世子剛來,兩眼一抹黑,也帶着點防備心呢,過一段時間就好了,這豪門世家出來的公子咱也不是沒接觸過,面上看着都光鮮的很,暗地裏可是比咱們會玩多了,大人您再等等。”
“不敢大意呢”,陸思明摸着自己的三縷長鬚,“上面有交代,這個不是咱們一夥的,可不能讓人家給咱掀了底,到時候誰都落不着好,還有”,他停頓一下,低聲道,“上面還說了,讓咱們瞅準機會,給這位來點顏色看呢。”
毛先生一笑,“這還不容易,在咱杭州這地界兒上,就算咱什麼也不做,他們這種人也是要被迷眼的。”
陸思明偏向謹慎,“今晚再看,不行晚宴的時候讓顏童兒出來,保準叫他骨頭都軟了。”
“大人說的是,屬下這就去準備。”
晚宴定在湖邊的水榭之上,蕭璟和和朱大人來的時候,陸思明已等待多時,此時正值秋季,溫度最是適宜,遠處的湖面上飄着一盞又一盞的荷花燈,星星點點地透出粉色的光,湖風隨水波而至,帶着迷人桂香,人置其境,就算再堅硬的心也要跟上軟一軟的,蕭璟和突然就想起了家裏的姑娘,她在做什麼呢?此時此刻有沒有想他……
這江南可真是多情,恍了人的神兒,迷了人的心。
衆人坐好,陸思明作爲東道主,先說點客套話,“之前就聽說蕭世子英俊瀟灑一表人才,如今才知傳言不虛,真人只有比傳說更出衆的,今日能與世子您結識,真是我等三生之幸啊。”
朱大人是個直性子的,聞言不由皺了皺眉,覺得這陸思明也是一地父母官,怎能如此諂媚,真是沒有氣節。
蕭璟和倒是笑了,“這傳言有的是真的,有的卻是假的,就像傳言一直說這杭州是繁華之地更勝京城的,我今天一路走來,倒覺得很是平平,終究是小地方,失了氣韻。”
陸思明聞言也不惱,“杭州雖是繁華,但到底不比京城天子腳下氣派非常,到底是委屈了世子您,不過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妙處,若世子不嫌,接下來幾天我倒是可以領着世子和朱大人到處轉轉。”
“不可,我們前來還有要事,不勞……”
朱大人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蕭璟和打斷,“什麼要事啊,不過是來江南轉一圈好交差罷了,朱大人何必這麼認真,這兩個月一直趕路都要悶死了,還不能讓我鬆快幾天。”
“皇上有令……”
蕭璟和手一擺,壓下朱大人想要爭辯的話,轉過臉對陸思明擠眉弄眼道,“陸大人莫要在意,朱大人耿直慣了,一時不太適應,倒是得拜託陸大人找兩個人會按摩的,晚上給朱大人揉一揉肩背,這次出門出得急,朱大人家那個擅按摩的小婢沒帶,一路上可委屈了朱大人呢。”
“哦哦,明白明白”,陸思明露出一個心領神會的笑意,那邊朱大人還要解釋,周圍一羣人倒是都開始笑起來,個個笑得含而不露,淫而不蕩,真是……
氣死老朱了!
陸思明又問蕭璟和,“今天前去侍候世子的人可是不妥,竟讓世子單獨沐浴休息,真是在下的不是。”
“哎”,蕭璟和歪着個身子,跟沒骨頭似的,“長得都不是很可人意呢,還比不上我家凌飛的一根手指頭。”
陸思明自是知道凌飛是誰,大名鼎鼎的秦凌飛嘛,就是在他們杭州長大的,最近纔去了京城,據情報說,這秦凌飛好像跟眼前這個蕭世子勾搭上了,以前還不確定是真是假,如今看來嘛,七分是真,那今天的準備就不多餘了……
陸思明趕緊道,“咱們江南自來人傑地靈,雖比不上京城,但也有幾個水靈人,世子若不介意,在下爲世子引薦一人如何?”
蕭璟和懶洋洋的,“那就看看吧。”
陸思明對手下使一個眼色,周邊先是響起了琴音,水聲澹澹,琴音淼淼,衆人不自覺就迷醉其中,就在這個時候,一人緩緩走上前來,黑髮披肩,髮尾處用黑色緞帶鬆鬆束着,月白色寬大衣袖遮住臉龐,露出白膩膩的額頭和一段欺霜賽雪的纖細胳膊,腰處用寸長的黑紗束緊,更顯其削瘦柔軟之感,氣質飄渺身段風流,人還沒露面,已吊足了衆人胃口。
陸思明很是滿意這個效果,高聲道,“顏童兒,還不拜見蕭世子。”
蕭璟和也有些好奇,能讓陸思明這樣費功夫送到他跟前的,必定不是俗物,他一臉興味地看着眼前之人,就見這人慢慢放下胳膊,慢慢露出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
水榭裏面的人都驚呆了,連朱大人舉着酒杯都晃了神……
這是一種雌雄莫辨的美,一眼望去,你不知他是男是女,但卻依舊被他的容貌折服,他有着山巔孤雪一樣清冷的外貌,卻又有一雙三月春水般多情的眼睛,烏髮雪顏,兩色極致的對比,橘色燭火也照不進這樣的疏離,他對着蕭璟和微微一笑,春水便融化了雪意,眼波流轉之間春意濃烈,只讓人心甘情願沉溺其中。
陸思明笑着介紹道,“這是顏童兒,雖比不上凌飛芝蘭玉樹,到底也溫柔小意,不如讓他來侍候世子,可好?”
“有何不可,我覺得甚好”,蕭璟和急吼吼地起身,“這幾天的確累着了,現下還沒歇過來,不如這宴就散了吧,衆位大人也早日回家歇息。”
陸思明也趕緊站起來,“那我等就不打擾世子和朱大人了”,話才說了一句,那邊蕭璟和已拉着顏童兒的手走了,腳步匆匆急不可耐,朱大人在一旁看着只覺丟人,陸思明倒覺得舒坦,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讓人放心吶。
夜已深,朱大人躺在牀上卻翻來覆去地睡不着,這次來江南本來就不是什麼好差事,他也是不求有功只求無過,結果同行來的還有一位蕭世子,一路上走來也沒覺得這位蕭世子如何不堪啊,但今天晚上卻真是讓人大開眼界,這……跟着這樣一位上司,這差事還能怎麼辦,不會到了最後還得讓他背鍋吧……
朱大人越想越愁,眉毛都皺成一團了,就在這時,窗外忽然發出一絲聲響,極輕微的聲音,朱大人以爲自己幻聽,睜大眼去看,結果就見一人突然從窗戶外躍了起來,他大驚失色下馬上就要叫出聲,卻被闖進的人捂住了嘴,此時天上烏雲散去月光泄露入窗,一室柔亮下,這人的面容漸漸清晰起來,竟是蕭璟和。
這人此時不應在那裏那啥啥啥嘛?怎麼跑這兒來了?
蕭璟和先是和氣一笑,然後鬆開手,“朱大人,收拾收拾東西,馬上你該出發了。”
“出發?什麼出發?這三更半夜的世子你跑我屋裏幹嘛?”
“朱大人,你也知道咱來江南是幹什麼的,要是咱倆都在明面上,那是查不出來東西的,不如一明一暗,我在明,幫你吸引這幫人的目光,你在暗,該查什麼查什麼,必要的時候,咱們裏應外合,怎麼樣?”
朱大人現在才知道面前人的意圖,原來今天一晚上都是裝的呀,不得不說裝得還挺像。
“世子這主意可以,我有意先到明州港看看,還望世子借我幾個身手好的,做事也方便。”
“可以,我身邊的四白借給你用,你有什麼難做的事交給他就行,需要顯露身份的時候就給我傳個信,我自會過去的。”
“好好,只是”,朱大人有些疑慮,“明天那些人問起我怎麼辦?”
蕭璟和痞痞一笑,“這外面不是還躺着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嘛,明天就說朱大人你閃了腰,我自會讓人替你躺在這裏的,我手下有個精通易容之術的,做出來的沒有八分也有六分之像,非親近之人看不出來的。”
“這怎麼能行”,朱大人嚴詞拒絕,“這不是毀我名聲嗎?名節之事大如天,這事要是傳出去,我朱敏就得落一個貪戀美色不知節制的名聲,這讓外人如何看我?”
蕭璟和就知道這人要在這一塊計較,文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他蕭璟和還有一個斷袖的名聲流傳在外呢,也沒見他怎麼着啊……
懶得跟他講道理,蕭璟和一手刀下去,朱大人暈了,等他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馬車上,老朱真想哭一場:媽的,被那人坑死了,回去怎麼給家裏的母老虎交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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