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這天天氣正好,寧嘉安和蕭璟月又來了方府,剛好遇到方恪也在,來的次數多了,再加上方恪是個二皮臉,想不熟都難,一見她進門就咧着個臉笑,“你看看你,一天天不在家看好自己相公,倒是滿京城晃盪,怪不得蕭世子身邊佳人那麼多呢。”
聽聽,這是人話嘛,寧嘉安翻一個白眼,直接懟回去,“他身邊佳人多也是他的本事,總是那麼些人死乞白咧非要纏着他,倒不像方公子你,整天練武房呆着,武功沒見多高,倒是二十啷噹歲,連個親都沒定,再這樣下去,怕是你就要步我家世子的後塵了。”
寧嘉安是說方恪馬上也快要成斷袖了,結果人家只注意到了前幾句,一臉不忿,“你竟然說我武功沒見多高?瞎說,你看看這滿京城,哪個功夫能比得上我的?我以一挑十都是高看他們了。”
蕭璟月拉着寧嘉安走,“嫂子,別跟他計較,他腦子跟我們不一樣的。”
也是,兩人不理他,直接進內宅,沒想到這個混不吝的也跟着進來了,一邊走還一邊叨叨,“我給你說哦,我十二歲的時候就跟上我爹去剿匪,那場面多血腥啊,別人看了都要嚇死的,我就不怕,十四歲的時候我就在街上救了一個人,有人拿刀要殺他,那刀有三尺長,鋒利非常,吹毛利刃,別人避都避不及,我一手鉗住那人手腕,輕輕一擰,那刀就掉到地上了,還有十六歲,我跟東大營的那幾個百夫長比武,沒一個贏我的,都叫我打的鼻青臉腫的,還有……”
方恪說了一路,寧嘉安被逼着聽了一路,直到方悅的屋裏,這人還沒說完呢,“我的武功在整個京城都是數一數二的,就你家蕭世子跟鄭五打架那事,他倆還打了幾個回合呢,要是我上,一招就把鄭五呼到泥裏了,總之,你可以說我別的不行,但不能說我武功不行。”
方悅也在一邊說道,“我哥這人心眼不夠,但武功還是很厲害的。”
寧嘉安隨口就道,“那行,春闈放榜那天,就指望着方公子你把我哥搶回來了。”
方悅只是臉紅,方恪則是鼻孔朝天,“那種場合還需要我上嘛,我府上隨便拉上幾個人就行了,都是一羣書呆子,直接扛走就行”,又逗蕭璟月,“月妹妹啊,我都定好那天的位置了,就在飛天樓的三樓,看下面是看得一清二楚,到時候你也去,看上哪個長得好了,招呼一聲,哥哥我幫你搶回來。”
蕭璟月轉頭就對寧嘉安說,“嫂子,你當初不是問我想找什麼樣的嘛,我說得是長得好看的,今天還得加上一條,千萬不能是方恪這樣的。”
方恪:……
寧嘉安忍着笑,輕咳一聲問道,“只讓幾個人去行不行啊,上次春闈放榜,聽說探花被拉扯的,鞋子掉了一隻,袖子斷了半截,胳膊都脫臼了呢。”
方恪自信滿滿,“我這邊你很是不用擔心,你還是擔心寧潤到底能不能上榜吧。”
寧嘉安遇到寧潤的事是毫不示弱,“我哥上榜是一定的事,要是你把他搶不回來或者弄傷了,以後就別再跟我提什麼功夫好不好的事情了。”
方恪牛氣哄哄,“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了,要是放榜那天我搶不回寧潤,我就給你當弟弟,牽馬墜蹬隨叫隨到那種。”
許是他的執念太過強烈,正在街上走着的寧潤突然就打了一個噴嚏,啓書還在旁邊說呢,“公子你可要保養好身子,沒幾天就要考試了呢,還一待就是九天,身體不好可不成啊。”
“沒事的”,寧潤今天是來書店看一看,只是剛轉過街角,就看到一個小姑娘站在牆下哭,小姑娘大概五六歲,穿一身紅色小袍子,頭上紮了兩個啾啾,雪白白的小臉,此時用手背抹着眼淚,鼻頭都哭紅了,他心裏一動,慢慢走到小姑娘身邊,蹲下身笑着問,“小妹妹,你怎麼了?”
小姑娘擡起頭,睫毛都溼答答的,一哽一哽地說道,“我的貓貓找不到了。”
“在哪兒丟的啊?”
“就在這兒,突然之間就看不到了,它肯定是跑了”,小姑娘傷心地又哭起來。
寧潤站起身來擡頭望,面前是一座不大的宅子,黛瓦白牆,牆內有一棵開得正盛的杏樹,花瓣兒如粉雲,隨着枝椏斜出到了牆外,貓習慣於上樹,會不會通過樹跑到人家院子裏去了?
寧潤招呼啓書,“你繞到宅子前面,敲門看看主人家在不在,在的話問一下有沒有進去一隻貓”,又問小姑娘,“你的貓貓是什麼顏色的啊?”
小姑娘回答,“褐色的。”
褐色的呀,他突然想到什麼,定睛一看,突然就笑了,抱起小姑娘,手一指,“你看,你的貓貓正趴在那兒呢,它與樹幹的顏色太接近了,我們都沒看出來呢。”
小姑娘睜大了眼睛去看,然後喫喫笑起來,“它跟我玩捉迷藏呢”,又皺一皺小眉頭,“它太頑皮了,這樣可不好,害得我白哭一場,哭得眼睛都疼了。”
寧潤哈哈就笑起來,一邊讓啓書把貓抱下來,一邊拿出隨身帶的方巾,給小姑娘擦一擦眼淚,再擦一擦鼻涕泡,溫柔地說道,“也沒有白哭一場啊,或許就是貓貓看到你哭了,才只待在樹幹上沒有跑遠啊,它可能還會想,‘我的小主人這麼在乎我,不好亂跑讓小主人擔心的’,你說對不對?”
小姑娘仰着頭想想,撲哧一笑,“對哦,我在乎它,它也在乎我呢。”
“是啊”,寧潤把貓還給小姑娘,又問,“怎麼就你一個人啊,你家裏人呢?”
就在這時,小姑娘對着他後面響亮地喊一聲,“小舅舅”,寧潤轉身,就看到一十七八歲的男子正往這邊走來,眉眼英氣,身姿勃勃,年齡雖小,卻是穩重,寧潤暗讚一聲,也不知是哪家的好兒郎。
小姑娘跑上前去抱住舅舅的腿,男子身量頗高,小姑娘只跟得着他的小腿,男子就把她抱起來,還給她整了整額前的小碎髮,那隻貓也是有趣,樹幹也不待了,一躍躍到男子肩上,趴着不動,於是,一個清朗男子抱着小孩駝着貓,站在杏花枝頭下,美好地像一幅畫。
小姑娘甜甜說道,“小舅舅,這位大哥哥給我找到了貓貓。”
被稱作“小舅舅”的男子回以一笑,“我都看到了”,對寧潤抱拳,“在下宋楊,多謝公子剛剛相助之情。”
“小事一樁,不必言謝”,寧潤還囑咐道,“小孩子還要是好好看着的,一個人在這街上到底不安全。”
宋楊抱着小孩,再行一禮,“公子說的是,我今後會注意的,公子如此高義,在下感念不已,不知可告知姓名,也好結識一番。”
寧潤也笑着回一禮,“姓寧,單名一個潤字。”
“寧大哥。”
兩人寒暄片刻,到底不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在寧潤離開之後,宋楊交代身邊的隨從,“去查一下他,我要詳細的資料。”
而另一邊,啓書也在說,“公子對這小姑娘可是真有耐心。”
寧潤露出懷念的神色,“嘉安小時候也總是這樣哭的,那時候她一哭,眼睛鼻子就紅通通的,我抱着她哄一鬨,講個故事,不一會兒就好了,今天一見這小姑娘,就沒忍住,就想上去哄一鬨她。”
“公子真是好心,好心肯定會有好報的。”
“是嗎?”
事實證明是的,就是這好報很有些波瀾而已……
三月春闈,寧潤往考場一進,一心一意只答題就是了,寧嘉安的心卻是一刻靜不下來的,一會兒想今年的試題不會很偏吧,一會又想她哥進去以後冷不冷啊,也不知穿的衣服厚不厚,遇到下雨天,她又會想,這考場條件怎麼樣啊,會不會漏雨,總不能把她哥辛辛苦苦寫好的卷子毀了呀……
她當初在方恪跟前那是一個自信滿滿,如今卻是坐立不安,五張倒是乖覺,跑到蕭璟和跟前說,“世子,世子妃現在心慌意亂的,聽說飯也喫不香,覺也睡不好,不如您去勸勸世子妃,好好說說話,說不定世子妃這心就靜下來了”,五張想的是,多好的機會啊,趁虛而入,露出寬闊的肩膀,世子妃自然就依靠過來了,也省得世子一天到晚氣不順,害得他們也膽戰心驚的。
蕭璟和一聽,主意是不錯,可是這樣一來,他之前做的不就白費了嘛,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遠離的……
五張見他主子猶豫,接着說,“世子也就是過去說幾句話,也不做別的啊,這是好意,世子妃也得念你的好。”
蕭璟和一想可不是,這也好長時間沒見媳婦兒了,就是過去說幾句話嘛,晚上他還回書房來住的,怕什麼~
一想到可以去見寧嘉安了,他還有點激動,手中的書再也看不下去了,五張知情會意,忙說道,“不如我們現在就過去,剛好快喫中午飯了,世子在那陪着世子妃用頓午飯也是好的。”
“行,那就走吧”,蕭璟和起身就往木犀居走,五張屁顛屁顛地跟着,四白一邊走一邊想,五張這腦子最近進步不小啊,馬上就快把他比下去了,不行,他也得好好進步進步……
西廂房內,丫鬟們正在擺午飯,寧嘉安坐在餐桌前,就見到了晃盪到這裏的蕭璟和,丫鬟們都行禮請安,就寧嘉安跟沒看見似的,拿着銀勺,一口一口地喝着湯,蕭璟和坐到她對面,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就盯着她看,這好長時間沒見了,自家媳婦兒好像又漂亮不少,秀氣的眉毛,明亮的眼睛,精緻的鼻子,正在喝湯,嘴巴上沾上湯水,亮晶晶的,就像……就像醉酒那天晚上,那柔軟的、甜膩的、讓人慾罷不能的味道……
他心中一悸,只覺得心潮澎湃口乾舌燥,忙不敢再看,視線下移,就移到了她媳婦兒的衣服上,月白色的蜀錦長袍,質地素雅,卻在胸口處繡着一朵牡丹花,這花真紅啊,拔蕊怒放嬌豔欲滴,隨着呼吸起伏,似在層層綻放……
他記得,那天妃紅色的紗衣下,就有這樣一朵牡丹花生姿搖曳……
蕭璟和轉身就跑,帶動椅子倒在地上,發出一聲重響,嚇了寧嘉安一跳,銀勺往湯碗裏一丟,氣罵道,“這又是發的什麼瘋!”
又開始洗冷水澡的蕭璟和默默想着,還是暫時不要見媳婦兒了吧,他的神經受不了,身體更受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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