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陸承言的存在感太強，氣勢太足，譚妙妙反而越加地不能夠進入狀態，連手腳都是僵硬的。
陸承言看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
那口氣明明輕飄飄的，但眨眼就變成了一塊沉重的大石頭，狠狠壓|在了譚妙妙的心上。
她一下垮了表情。
陸承言看着面前一副“等待教導主任”批評姿態的小姑娘，輕輕“嘖”了一下。
“是我在這裏你覺得尷尬？那那天客串的時候，被那麼多的機器拍着，反而拍的不錯？”
譚妙妙就小聲嘟囔，“這不一樣。”
一個是“頂頭上司”，一個是“僱傭導演”，前者爲自己花了好多心思，後者早就已經自己把期望值放到了最低，那能一樣嗎？
而且最主要的是……
“客串的簡單。”
要做什麼，導演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做什麼，就差把第幾秒變什麼表情都叮囑清楚了。這個呢？大片大片的空白需要自己填補，可以說是試鏡裏面最難的一種類型了。
陸承言大概也知道了問題所在，他食指輕輕叩着桌面，忽然擡眸開口，“劇本給我。”
譚妙妙下意識順手遞給他。
正疑惑着呢，就聽到陸承言開了口，“既然你進入不了狀態，那我就幫你對對戲吧。”
譚妙妙：“！”
陸承言：“原劇情裏，男主鳳凰折斷了羽翼，這就好像一個人斷了腿，折了手……那你就把我當做一個走不動路的殘廢好了。”
譚妙妙：“！！”
陸承言定定擡眸，“那麼現在，取悅我吧。”
譚妙妙：“￥#@%￥#%@——”
取什麼取！
譚妙妙恨不得撲上去捂住這傢伙的嘴，
說話不要這麼浪好嗎！！
小姑娘漲紅了臉頰，側着臉，連瞅都不肯瞅陸承言一眼，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態。
陸承言一手撐了下巴，笑看了一會兒。
他看看得譚妙妙都快惱羞成怒了，才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妙妙小姐，你試鏡的時候可怎麼辦啊？”
試鏡的時候是無實物表演，沒有你在面前的！
譚妙妙心裏兇巴巴的吼。
但陸承言完全是一副不罷休的樣子，她只能趕鴨子上架，委委屈屈地把他手裏的劇本拿回來。
“我、我先讀讀臺詞，找找感覺。”
也不能把小妮子逼太緊。
陸承言就嗯了一聲。
譚妙妙清了清嗓子，開始照着劇本的臺詞讀。
小姑娘的聲音偏細，但脆脆的，像是一隻小黃鸝，加上劇本上特別標註的俚語微調，活潑又有朝氣。
一開始的時候譚妙妙還有些放不開，可心緒跟着情節起伏，譚妙妙念着念着臺詞，竟然真的漸入佳境。
三遍以後，譚妙妙都忘記了身邊監察的“大魔王”。
譚妙妙覺得自己好像在這三言兩語的臺詞之中，真的看見了那活生生的小麻雀紅悅——
她隨心，自由。
喜歡花香，就在花羣之中翻滾；
喜歡熱鬧，就在人羣之中廝混。
她或許沒有鳳凰那樣顯赫的出生，但是單純簡單，透徹乾淨，無拘無束。
譚妙妙閱讀，越是沉浸其中。
她那亮晶晶的眼眸就好像是藏了一顆顆的小星星，讓陸承言瞧的都有些愣神。
也不知道是第幾遍，譚妙妙停了下來。
她突然開口——
“我覺得我知道爲什麼紅悅一直想要逗鳳凰開心了！”
陸承言回過神來，下意識問了一句，“嗯，爲什麼？”
譚妙妙向他咧了個大大的笑。
“因爲她想要幫鳳凰啊！”譚妙妙說，“她大概是覺得，鳳凰這樣亮眼的人不應該一直是那個樣子的。”
她看着陸承言的眼睛很亮，臉上的表情很是歡欣。
陸承言一直以爲自己已經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未來所有成成敗敗，可是在這一刻，面對着他的小姑娘，引以爲豪的自制力也碎裂成了碎片。
他就好像被點了啞穴。
明明心間千言萬語，偏偏喉間梗塞……
最終，他也只是藏着心間酸澀，對譚妙妙輕笑揶揄。
“挺好的，至少我開始對你明天的試鏡不再是盲目信任了。”
實在是時間緊迫。
一個“明天”，說的譚妙妙險些垂淚。
陸承言勾着嘴角，“那我們正式對戲？”
譚妙妙撇嘴點頭。
“好。”
肯定讓你這顆大白菜刮目相看！
表演室內，努力的學習者漸入佳境，表演室外，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外面的老師也萬分欣慰。“她真的是一個很有感染力，很特別的姑娘。她的身上有一股朝氣，也有一種能讓人和她一起微笑的魔力。”
沈碧芳感嘆着，突然一笑，
“你說……我讓她正式拜我爲師怎麼樣？”
馮刊金驚訝地看了她一眼，確定她的確有這個想法以後頓時嘿嘿地笑了，“那當然是妙妙的福氣。”
譚妙妙不知道馮刊金給自己聊出一個大師弟子的名頭，依舊戰戰兢兢地揣摩劇情，對戲，而陸承言偶爾也會給一兩個正中要害的建議。
一下午的時間，進步神速。
譚妙妙對着陸承言千恩萬謝，“謝謝，謝謝陸總！您對我那簡直是再造之恩，沒有您，就沒有今天的我！！”
陸承言鎮定地受着她的恭維，一直等人發完瘋了，才微勾嘴脣。
“適當入戲，及時齣戲。”
“……咳！”譚妙妙撓撓鼻子，不吭聲了。
這會兒時間已經不早，陸承言卻還接到了特助打來的電話，說是公司有些事情需要處理。
譚妙妙就送他下樓，一路上倒是沒有廢話尬聊，只有在眼看着陸承言快要上車的時候，突然心間一動，對着他擡高了聲音——
“陸總！謝謝你今天陪我對戲，明天，明天我要是成功了，我請你喫飯吧！”
陸承言上車的動作一頓，他回頭，“現在倒是很有自信會成功了？”
也不知道一開始喪氣成蘑菇的是誰。
“嘿嘿嘿，”譚妙妙就尷尬笑笑，“夢想總還是要有的嘛……”
陸承言逗她，“我不喫外面的東西。”
“啊……”譚妙妙舉起的手一下子凝固在半空。
不愧是總裁，這麼挑剔的嗎？
可還沒等譚妙妙來得及失望，陸承言又挑了挑眉，“不過如果是你親自下廚的話，我可以考慮一下。”
“我等你明天打電話過來。”
他說完，不等譚妙妙反應過來，直接彎腰進了車廂。
汽車開走了。
譚妙妙看着那消失在街道上的黑色的流光，後知後覺的才反應過來陸承言的意思。
誒嘿嘿，開心！
譚妙妙哼着歌去找了小梁，讓這位小助理把自己送回了家。
這一天她睡得格外的早，滿滿湊足了十個小時的美容覺，第二天出門的時候，還特意還畫了個淡妝。
小梁一見她就誇，“妙妙姐你越來越漂亮了！”
以前他家藝人整天穿的都是白色的長裙，飄飄欲仙的感覺是出來了，但就像是朵隨風搖曳的小白蓮，蒼白憔悴，看多了實在是讓人有些審美疲勞。現在倒是想通了，整個人都“亮眼”起來了。
譚妙妙不知道小梁在內心評判“自己”的穿衣風格，驟然被誇，還挺高興，“算你眼光好。”
小梁撓着腦袋傻笑。
半個小時以後，他們喫完了早餐，就往劇組趕了過去。
試鏡的劇《攜手天涯不做仙》是近年來最火爆的ip劇，這次試鏡又是公開的選角，來試鏡的人極多。
譚妙妙現在也算是今時不同往日，一進休息室，頓時有不少人打量的目光看了過來。譚妙妙向他們點了點頭，就自己坐到角落去了。
等待室的氣氛有些緊張，大多數人都念念有詞地回憶臺詞。
譚妙妙對自己的記性比較有把握，也不太好意思當衆表演被人打量，乾脆坐在原地看看劇本。
但她的這番舉動卻引來了衆人的目光。
有人小聲地竊竊私語——
“這不是譚妙妙嗎，她現在這麼紅，還用得着和我們來搶這種配角的角色？”
“搶那當然不用搶咯，沒看見人家這麼淡定？走個過場而已。”
“……不會吧，安導不是對演技的要求最嚴格了嗎？”
“那……
或許能有幸見到流量小花喫癟的情形了咯~”
他們三三兩兩地嬉笑着，議論的聲音算不上大，但也絕對算不上小，看着譚妙妙這個競爭對手都帶着淡淡的惡意。
好在譚妙妙現在也已經瞭解了娛樂圈的尿性。
這時候細碎嘰歪有什麼用呢，真有本事，把角色拿下了再到她面前炫耀啊。
她頭也懶得擡，繼續慢悠悠地翻看劇本。
這幅淡然隨性的樣子，倒是反而讓不少人看着氣悶。
很快，試鏡就輪到了譚妙妙。
試鏡的地方是類似於禮堂的大廳，用幕布分割了臺前臺後，而一旦走到了臺前，就代表演員的表演已經正式開始了。
譚妙妙整了整衣服，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緊張的情緒，邁着大步朝着臺前走去。
在經過堆放在一邊的雜物箱的時候，譚妙妙眼尖地看見了一個“小道具”。她微微頓頓，順手彎腰，把東西藏在了手裏。
舞臺下面，導演們也已經看見了譚妙妙的資料。
“譚妙妙？沒想到她也來了，試鏡的是……小麻雀精紅悅。”
“她現在的流量可不錯。”
“可她這演技……”
“演技的確讓人頭疼，紅悅也算是個很重要的角色，不能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導演、製片們交換着自己意見，就在他們覺得譚妙妙實在難當大任的時候，遠遠一道歡欣的聲音從臺子後面傳了過來——
“燕哥燕哥，瞧我給你帶了什麼？！”
人未至，聲先到。
那得意而輕快的聲音讓人忍不住隨着沉浸於猜想之中。
——這隻小麻雀，究竟給鳳凰帶了什麼好東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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