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 30

作者:爆炒小黃瓜
這是一幕詭譎卻充滿奇異美感的畫面。

  江漣穿着黑色修身大衣,裏面是白襯衫、黑領帶,面料均價值不菲,襯得他的氣質更爲冷冽潔淨。

  然而,他的雙眼卻滾燙髮紅,似乎儲滿了無法宣之於口的強烈情感。

  一時間,他整個人看上去極爲割裂,像是隨時會脫下冷峻優雅的人皮,暴露出恐怖、混沌、癲狂的非人本質。

  而這一切,僅是因爲她將手指放在了自己的脣上。

  周姣聽見自己的血液在簌簌流動,提醒她現在多麼興奮激動。

  人類雖然渺小,卻擁有無底洞一般的征服欲。

  工具、火焰、種子、動物、土地……仔細觀察人類的進化史,就會發現完完全全是一部征服自然的史詩。

  沒有徵服欲,她不可能作爲人類站在這裏。

  同樣地,也不可能跟一個不可名狀、不可預測、不可控制的怪物對峙。

  周姣看着江漣撐着熒光黃的雨傘,走到她的面前。

  傘蔭下,他的目光沉重而黏稠,跟周圍“人”的視線一起壓迫在她的身上:

  “我算陌生人嗎?”

  周姣看了他一眼,移開視線:“江醫生,我只是換了一個城市生活,並不是失憶了。”

  這一次,江漣聽出了她的潛臺詞——她願意接受他的傘。

  他頓時躁動起來。

  周圍“人”受他的情緒影響,臉上也露出了駭人的狂喜表情。

  觸足雖然沒有顯形,卻暴出一根根粗壯的紫紅色血管,看上去就像空氣在顫動流血一般。

  江漣很想用觸足縛住周姣的手腳,把她扯到雨傘下面——他沒有耐心等她慢慢走過來。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扔掉這把傘,直接把她包裹在身體裏。人類避雨的方式是如此落後而低效,依靠他纔是最優的選擇。

  但是,他都忍住了。

  在人類社會,交往的前提是,尊重對方。

  江漣完全不懂什麼是尊重。

  他只知道,殺戮與進食。

  但他可以假裝自己懂得尊重。

  生物在形態、行爲等特徵上模擬另一種生物⑴,是適應生態環境的一部分。

  江漣緊緊地盯着她,眼神侵略,語氣卻彬彬有禮:“既然周小姐認識我,那麼願意收下我這把傘嗎?”

  周姣伸出一隻手。

  江漣頓了幾秒鐘,把傘遞過去。

  然後,周姣接過雨傘,就這樣離開了。

  沒有等他。

  江漣神情晦暗地看着周姣的背影。

  她這是接受了他,還是拒絕了他?

  他該怎麼做,把她抓回來,讓她再選一次?

  那人類的聲音又在他的心底響起:“跟上去。”

  換作以前,江漣絕不可能聽這個人類的指揮。

  從一開始,他就跟這人類不對付。

  這人類的意志力跟周姣一樣難纏。降臨以後,他本該對“江漣”的基因進行優化選擇,修復他的低活性MAOA基因,可“江漣”竭盡全力留下了那些劣質基因。

  盧澤厚死後,他本該立即離開這副低劣的皮囊,徹底擺脫那人類的劣質基因。

  這樣一來,他就再也不用聽見那人類的聲音了。

  可同時,他也失去了瞭解人類社會的最佳途徑。

  爲了追求周姣,他接受了那人類醜陋的外形,忍受了那人類低劣的基因。

  江漣一言不發,快步跟了上去。

  這是第一次,他不是因爲追殺或追捕,而跟在周姣的身後。

  這種感覺很新奇,令他的胸口一陣發麻,螞蟻爬過似的刺癢。

  江漣沒有跟得太緊——只要他離周姣太近,周圍人就會受他情緒的影響,對周姣生出狂熱的迷戀。

  他不喜歡周姣被其他人覬覦。

  即使這種覬覦,是因爲他。

  ·

  周姣始終能感受到江漣的視線。

  江漣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

  喜歡她,就直勾勾地盯着她,視線猶如實質,滾燙得驚人,像是要在她的背上鑽出兩個窟窿。

  這種被人瘋狂渴求的感覺,令她生出了一種無法形容的快慰。

  周姣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這是一幢廉價公寓,樓道堆滿了垃圾塑料袋,斑駁的牆面上到處都是廣告、腳印和噴漆塗鴉,以及長長的指甲刮花。

  周姣走進鐵籠似的電梯,趕在江漣進來之前,按下了關門鍵。

  她最後看到的,是江漣冰冷而又煩躁的眼神。

  他站在電梯的柵欄前,目光陰冷變幻不定,似乎在想要不要用觸足把電梯的轎廂扯下來。

  周姣後退一步,背靠轎壁,做好了電梯突然下墜的準備。

  誰知,江漣竟沒有那麼做。

  他按捺住煩躁,站在旁邊,等待下一班電梯。

  周姣想,如果他把這份耐心放在追捕或圈養她上面,她幾乎不可能逃出生天。

  她用磁卡刷開房門,剛要關門。

  與此同時,電梯門打開,江漣看到她關門的動作。

  他耐心終於告罄,身後裂開一條裂隙,觸足閃電般鑽出,硬生生卡住了正要關閉的金屬門。

  周姣回過頭,疑惑地看着他,幾秒鐘後,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抱歉,忘記還你傘了。”

  她握着那把熒光黃雨傘的傘尖,遞了過去——如果江漣懂一點人情世故的話,就會發現這是一個相當有教養的動作。

  她特意調轉了傘柄的方向,方便他接住。

  江漣卻沒有感受到她的教養,只覺得她專門握住傘尖,是在暗示他離她遠點。

  他冷冷地盯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拒絕了傀儡的傘,說自己不要陌生人的傘,然後收下了他遞過去的傘,說明她允許他接近她。

  一路上,他緊緊跟在她的身後,她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現在卻要把他關在門外,還用雨傘把他隔開——什麼意思?

  江漣直接說了出來:“你收下了我的傘。”

  “所以?”周姣歪頭。

  “爲了答謝我的好意,你應該邀請我進去……”江漣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坐一坐。”

  周姣忍不住笑了,因爲江漣那種竭力模仿人類的僵冷語氣。

  周姣在嘲笑他。

  他從來沒有被嘲笑過。

  江漣的瞳孔放大又縮小。

  不知不覺間,紫黑觸足已像黏性液體一樣覆滿了整條走廊,蠢蠢欲動地探向她。

  很奇怪,如果是其他人對他發出這樣的笑聲,他會毫不猶豫地絞斷那人的脖頸。

  換作周姣,他的殺意莫名就消失了,變成了一種古怪的衝動。

  想要吻她。

  粗暴地吻她,掠奪她的氧氣,直到她眼尾發紅,嘴脣發腫,再也發不出那樣的嘲笑。

  這麼想着,江漣自己卻分泌出大量的唾液,喉結滑動,發出一聲清晰的吞嚥聲。

  就在這時,他聽見周姣說:“那你進來吧。不過,最好把觸足收起來,我怕鄰居報警。”

  江漣眼神閃爍。

  從生物的層面,越多人看到他的觸足越好,這樣人人都會知道周姣是他的,這個地方被他標記了,是他的領地。

  但是,從人類的層面——他現在最好聽周姣的話,給她一個好印象。

  江漣一點一點地收起了觸足。

  下一秒,這些觸足卻以隱形的擬態涌入了周姣的公寓,如同又溼又黏的透明蛛網,轉瞬間佈滿了公寓的各個角落。

  它們一動不動地“看”着她,彷彿掠食者觀察獵物的反應一樣,仔仔細細地觀察她。

  ——公寓裏面,是他爲她準備的禮物。

  他和它們,都期待她的反應。

  ·

  周姣確實驚訝了一下。

  客廳的地上,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紙箱,每一個紙箱都以極其特殊的工藝印着“anic(有機)”的墨綠Logo。

  要問這個時代,什麼最奢侈、最有價值、最能象徵身份,必然不是那些古老的奢侈品牌,而是有機物。

  只有金字塔最頂端的那一批人,才能享用有機肉類和有機蔬菜——必須是金字塔的最頂端,有錢也有權纔行,少了一樣都不能得到最新鮮和最安全的有機食物。

  至於有機面料,則更加罕見了。

  動物都滅絕得差不多了,蠶、貂、鳥、兔、山羊、綿羊、駱駝……只有實驗室的試管裏,才能看到它們的身影,而這些動物也只會流入達官貴人的手裏,從不公開出售。

  周姣面前的紙箱裏,卻全是有機面料製成的衣物。

  內衣、襯衫、T恤、吊帶、短袖、睡衣、各種剪裁精良的連衣裙,以及完全按照她尺寸剪裁的西裝。

  除此之外,則是各式各樣的鞋子。

  周姣第一次知道,鞋子能契合腳掌到這種程度,連腳掌中間微微弓起的弧度都完全契合。

  她的眼角不由抽了一下——江漣是怎麼知道她腳掌具體尺碼的?

  連腳掌中間的弧度,都一清二楚。

  想到江漣趁她不注意,用恐怖猙獰的觸足丈量她的腳掌,她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底卻升起了一絲微妙的滿足感。

  ——無所不能的“神”,爲了討好她,匍匐在她的腳底下,連丈量她腳掌的尺寸都不敢驚動她。

  他之前對她多麼冷血、粗暴、隨心所欲,現在謹慎而又小心翼翼的態度,就有多麼滿足她的征服欲。

  但她並不打算收下這些禮物。

  周姣繞過這些紙箱,隨手脫下外套,走進臥室,拿了兩件自己的衣服,準備洗澡。

  江漣站在客廳裏,面容冷峻,狹長的眼眶裏眼珠卻隨着她的動作而轉動。

  周姣餘光瞥見他的眼神,想笑的同時,心口卻像被什麼撞了一下似的,莫名一動。

  ……江漣的眼神太乾淨了。

  她第一次發現,他的眼神是那麼純粹。

  他望向她時,渴欲是純粹的,暴怒是純粹的,癡迷是純粹的,哪怕是深不見底的佔有慾,也是純粹的。

  只有除人以外的生物,纔會有這麼純粹的眼神。

  人總是喜歡把自己的人性強加在動物的身上,認爲蛇陰險,狼兇毒,狐狡詐。

  但只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無論是蛇、狼還是狐狸,即使它們正在撕咬獵物的喉嚨,眼神也是極其純粹的,除了進食慾,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

  而人類永遠不會被單一的**所驅動。

  僅僅是爲了進食,不會有“有機食物”和“合成食物”之分,也不會有製造商和供應鏈高低之分,更不會出現壟斷巨頭公司這樣龐大的利益集團。

  人類的貪慾骯髒、市儈、永無止境。

  怪物的貪慾雖然也永無止境,卻是如此乾淨,如此純粹。

  周姣終於知道,爲什麼江漣的身上總有一種潔淨的氣質。

  她一直以爲,是因爲他的相貌如曙色雪山般冷峻清冷,所以不管做什麼,都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潔淨之氣……現在想想,多半是因爲他那毫無人性的眼神。

  沒有人性,所以冷血、殘忍、暴力。

  但也因此顯得乾淨、純粹、單純。

  瞭解到這一層後,周姣忽然有點不知道怎麼看待江漣了。

  如果他是一條陰冷、狠毒的蛇,她可以饒有興味地征服他、玩弄他。

  可事實上,他並不陰冷,也不狠毒,反而有着這世界上最乾淨的眼睛。

  周姣垂下眼睫,幾乎是慌亂地逃進了浴室。

  江漣見她毫不在意那些禮物,又煩躁了起來。

  她不喜歡?

  爲什麼?

  這明明是這個星球上所能找到的最好的東西。

  江漣準備這些禮物時,花了不少心思。

  首先,他必須確認什麼樣的東西最有價值——他考慮過華美的珠寶,然而儘管人類對那些金屬和礦石追捧至極,他卻很難把它們當成罕見的珍寶。

  他見過硬度更高、熔點更高、化學穩定性更好、在整個宇宙都含量極少的貴金屬。

  那些廉價的珠寶,根本配不上她。

  他也想過將整個生物科技送給她,但有很大的概率,她掌控公司後會反過來對付他。

  他看了她的心理檢測報告,她是一個道德感淡薄的人,完全做得出這種事。

  他只能送給她昂貴、舒適、稀有的衣物,還在其中一個紙箱中,放了一幢別墅的生物鑰匙——兩個月前,那幢別墅還屬於生物科技的前CEO,藤原修。

  她連那幢別墅的鑰匙都沒看到,就轉身離開了!

  江漣眼神森冷得可怕。

  每次她拒絕他,他都會生出暴怒和惶恐的情緒,彷彿回到了那條逼仄的逃生通道,她不停地拒絕他,最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他。

  他需要花極大的力氣,才能壓下心中冰冷猙獰的毀滅欲。

  作爲頂級掠食者,他從來沒有小心翼翼對待過什麼,一遇到阻礙,就難以遏制內心暴漲的殺意與毀滅欲。

  然而,爲了周姣,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耐了下來。

  沒人告訴他,這個行爲已超出了自然法則的限制。

  他也不認爲自己超出了什麼限制。

  他只覺得難受。

  周姣洗完澡,走出來,就看到江漣坐在沙發上,眉眼間壓抑着一股的戾氣,正冷冷地盯着那些紙箱,似乎在琢磨怎麼銷燬它們。

  自從發現他的眼神像動物一樣乾淨純粹後,周姣就有點不敢直視他,每看他一眼,內心都會涌起一股古怪的悸動。

  ……總感覺像在欺負小貓小狗。

  可又想看看,他還能爲她做到什麼程度。

  周姣一邊擦頭髮,一邊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她頭髮不長,剛好及肩,沒有燙染,是能消融在黑夜裏、卻又能滲出黎明光澤的黑色。

  隨着她的擦拭,幾滴水珠從髮梢上飛濺出去,還未掉落在地毯上,就被江漣的一條觸足接住了。

  觸足是透明的。

  她沒有察覺到這一動靜。

  江漣喉結一滾,吞嚥下了那些水珠。

  他看着周姣,很想做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能做什麼。

  這時,那人類的聲音響起:“詢問她,能不能幫她擦頭髮。”

  江漣心想,詢問她,有被拒絕的風險,爲什麼不能直接搶過她的毛巾?

  他的眼珠緩慢轉動,瞳孔時而緊縮成針,時而擴大成圓形,最終勉爲其難地接受了那人類的提議。

  “……請問,”他說,“我可以幫你擦頭髮嗎?”

  降臨到“江漣”身上以後,他一直都是命令式口吻,從未用過請求意味這麼強烈的句式,一時間聽上去生硬又滑稽。

  江漣走到周姣的身後,自上而下地注視着她,視線沉晦不明。

  ——她要是敢嘲笑他,他就實踐之前粗暴的想象。

  周姣卻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把毛巾遞給了他。

  江漣的瞳孔在一霎擴大到極致,幾乎填滿虹膜。

  ……更像小動物了。

  周姣轉過頭,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輕聲笑了一下。

  下一刻,她的下巴被捏住,被迫轉過頭。

  陰影籠罩,江漣低頭,向她壓了下來。

  周姣閉上眼,卻遲遲沒有感到他雙脣的觸感。

  她睜開眼睛。

  只見江漣死死盯着她的嘴脣,似乎很想吻上去,卻像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攔住了一般,怎麼也無法順利吻上去。

  剎那間,周姣還以爲他遇到了什麼難以想象的限制。

  幾十秒鐘後,他神色冷沉,一點一點地、極不情願地鬆開了她的下巴,直起身,目光幽暗地看着她。

  從他的眼神中她看出,他原本是打算冷漠粗暴地鉗制住她,毫不留情地親吻她。

  所以,他爲什麼改變主意了?

  江漣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已被周姣全然看穿。

  他正在快速調整表情——吻上去的前一秒鐘,他想起人類社會交往的前提,是尊重對方。

  他必須尊重周姣。

  可她甜膩的脣舌近在遲尺,與他僅有一紙之隔。

  掠奪與佔有的本性,在他的體內蠢蠢欲動。

  掠奪,尊重。

  掠奪掠奪掠奪……

  不,要尊重她。

  周姣永遠不會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氣,纔將目光從她的脣上撕下來。

  移開視線的那一剎那,他甚至看到了在空中飄浮的透明膠絲——他太想吻她,以至於視線在那一霎化爲實質,真的拉出了黏膠一般的細絲。

  江漣頓了許久,才控制住狂亂的表情。

  他走到周姣的面前。

  ——尊重一個人,必須跟她面對面。

  他伸出一隻手,撐在她的身側,微微俯身。

  ——除了面對面,還要眼睛對着眼睛,平視。

  江漣的視線有些混亂。

  他不知道該看周姣哪裏。

  看她的嘴脣,他會失控。

  看她的眼睛……

  他莫名生出了一種很古怪、很不適的感覺。

  好像有滾燙的水,在耳廓漫延開來。

  他的耳朵充血了,爲什麼?

  周姣看着江漣的耳朵緩緩變紅。

  她想,“神”也會害羞嗎?

  與此同時,天色變暗,街上的霓虹燈透過**的雨霧投射到客廳裏。

  江漣冷峻的臉龐一半沉在陰影裏,一半浸在流光溢彩的餘暉裏。

  第一次,周姣的心臟不是因爲刺激,也不是因爲恐懼,而僅僅是因爲江漣而狂跳了起來。

  程度之強烈,重重地牽扯着她的耳根,幾乎令她感到些許刺痛。

  ——他爲了她,在竭力融入人類社會。

  同時,江漣開口。

  “……請問,”他的視線緊緊糾纏着她的視線,像是要跟她纏結在一起,“我可以吻你嗎?”

  周姣的呼吸急促了一下,似是想答應。

  江漣的喉嚨上下起伏,等待她的答案。

  可她卻說:“你知道吻是什麼嗎?”

  江漣答:“我們之前接過很多次吻。”

  周姣搖頭:“那不是接吻,沒有人接吻是爲了喫對方的口水。”

  江漣眼神冷了下去,覺得她在搪塞他——她只是不想跟他接吻而已。

  就在這時,她忽然伸出手,摟住他的脖頸,仰起頭,與他的脣輕輕碰觸了一下:“這纔是接吻。”

  一觸即離。

  那麼短暫。

  江漣的心卻失控地跳動了起來,幾近瘋狂地撞擊着胸腔,發出撕扯一般的“砰砰”聲。

  爲什麼會這樣?

  他明明沒有嚐到她的唾液。

  下一秒鐘,她又仰頭,吻了上來。

  仍然是一觸即離。

  但她卻伸出舌-尖,輕掃了一下他的下脣。他還未捕捉到她的舌-尖,她又迅速退開了。

  “這纔是接吻,”她說,“明白了嗎?”

  江漣沒有明白。

  他只感到了一種頭暈目眩的迷狂,瘋狂的心跳從胸腔傳到指尖。他的手指在控制不住地發抖。

  周姣微微笑着,只好又教了他一次。

  每一次都是一觸即離,短暫,輕柔,既不溼也不黏。

  他的身體卻在這個吻裏陷入了僵硬的麻痹——爲什麼?

  他明明只是瘋了一樣渴望她的唾液,爲什麼她幾個輕飄飄的吻,就將這種衝動遏制了下去?

  “還沒明白嗎?”她用手捧住他的臉龐,遺憾似的說道,“那說明你不想吻我,你只是想喫我的口水罷了。”

  她往沙發上一靠,面帶微笑,雙脣輕啓,濡溼的口腔若隱若現,像是在邀請他像以往很多次一樣吻過去。

  江漣隱約意識到,如果他就這樣吻上去,他和她的關係又會變回捕食者與獵物。

  他很想吻上去,發狂一般想吻上去,喉嚨有什麼在蠕動,似乎想衝破這具軀體的桎梏,像以前一樣張開裹住她的腦袋,盡情地掠奪她的氧氣與唾-液。

  但他忍住了。

  江漣直起身,後退一步,直到蠕動感平息了一些後,才冷冷地說:

  “你在引-誘我,我不上你的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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