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錦寧就那麼保持摔倒的姿勢,像僵死的石像,一動也不能動彈。
她臉龐慘白,忘了呼吸。
這一刻她很難說清楚自己什麼感受,就像被可怕事物驚住了,丟了魂,人離了魂就只剩一具麻木癡呆的軀殼。
鬼吧,是鬼?
她沒了理智思考,只一個念頭,是化成厲鬼的謝容來找她了,就像午時的夢裏,他不會讓她好過。
手心被地面磨得破了皮,滲出血。
細細麻麻的刺疼讓她昏沉的神思清醒了些。
不知過了多久,好像只有短短的幾秒。
錦寧僵硬地回頭,園子咿咿呀呀的唱曲聲突然停了,繼而響起的,是婦人喜極而泣的嚎啕大哭聲。
她耳邊卻只有陣陣嗡鳴,嘴脣被無意識咬得沁了血,口中瀰漫的血腥味讓她有些作嘔,撐着手臂想站起來。
可還未站穩,錦寧兩眼一翻,直直暈了過去。
……
“雲戟,我的兒。”
母親對孩子的愛約莫是這世上最柔情無私的。
園子裏的謝家衆人,看清謝容的第一眼,多半都是驚出了冷汗,不約而同地想到今個是鬼節,本能的畏懼害怕聯想到那靈異之說。
顧氏卻沒有半分的猶豫,涕淚交集地撲上前。
望着眉眼已褪去少年青澀的謝容,她手指尖顫抖地撫過他瘦削的面頰:“如何瘦了這麼多……”
一旁的謝嘯回過神來同樣欣喜到溼了眼眶。
“吾兒雲戟,當真平安回來了!”
謝韞面上往日的溫和似被霜雪凝住一般僵了半息,蒼白麪容似乎更白了幾分,眼底劃過一抹震色。
他目光在園中略略掃過,卻不見錦寧身影,眸子霎時更暗了下去,頗有些冷血毒物的猙獰陰毒意味。
不過這些異樣極快地消逝不見。
他側目朝一旁的秋月遞了個眼色,後者迅速低着頭悄悄出了園子尋人。
緊接着謝韞好似高興的不能自抑,滿面驚喜之色,眼眶泛紅,激動上前。
“阿弟……當真是阿弟。”
謝容目光在血親身上緩緩掃過,再看面前淚眼婆娑的婦人,漆暗的眸裏掠過幾分審視。
他記憶中有大片空白。
對他們都沒有什麼印象,不過確實有一種很難割捨的親切熟悉感。
謝容生來偏冷厲的臉龐柔和了些,輕拍婦人的手臂安慰,依次喚過‘母親’,‘父親’,‘哥哥’。
到這。
謝嘯命人就此散了宴,同時交代衆人回去暫且不許外露今晚的所見。
在場的都是謝家至親一族,與謝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謝容是朝中名將,突然‘死而復生’歸京,此事關係到太多利害關係還未捋清,他們自然也是明白,衆人新潮澎拜地離開謝府。
待正廳只剩這一家四口。
謝嘯才頗是心切地問他:“這……四年前的珩州一戰裏,軍中只帶回了你的屍骨,說是回途中你遭敵軍奸細迫害墜崖殞命,到底是怎麼回事?”
再看謝容一身的裝束……
他身上着窄袖玄黑衣袍,烏黑的發隨意散垂,由兩側利落地編成辮收至腦後,額間戴着異域風的墨玉抹額,這些明顯是異域裝束。
謝容此人身形高大挺拔,眉眼漆黑深邃,這樣的打扮竟是極爲襯他,像個俊美的異域少年郎。
不過他五官生的冷,不笑時,極有威懾壓迫性,不禁讓人有些望而生畏。
“是啊,阿弟。”
謝韞亦不解:“珩州一戰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年,你既是活着,這兩年……你去了哪?爲何到如今纔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