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幾個侍女趁機把她拉回了臥房,錦寧僵坐在牀上沒有鬧騰,只是雙目渙散的發呆模樣。
她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謝容沒把她關進那種不見天日的大牢,而是稱得上舒適寬敞的屋子,她好像不會死……還是準備了其它法子來折磨她?
錦寧失魂落魄地想着,又默默祈禱謝韞還活着,還萬幸地逃出了京城。至於自己,錦寧莫名有種喪失繼續活下去的厭乏,這樣好像那些很多讓她內心深處一些掙扎的東西也會跟着結束……倘若謝韞死了,她好像更積攢不起活下去的力氣了。
侍女送來熱騰騰的飯菜。
錦寧動了動身子,在那之前,她要知道謝韞的消息才能安心。
所以對着看起來就可口的飯菜,錦寧沒有剋制。
可剛吃了一塊平時還挺喜愛的蔥白燒肉就皺着眉差點吐出來,她喝了口茶水壓住噁心欲吐的感覺,不禁腹誹,應當是這裏的廚子手藝太差了,油膩膩的難以下嚥,比不上她府里人做的好喫。
這屋裏也沒有地龍,只能燒炭取暖,自是比不得她和謝韞住的房間溫暖……
唉,這時候還能挑剔上,錦寧默默給了一個小巴掌,也覺得自己真是驕奢慣了。如今沒住進那種連三急都是就地解決的大牢裏就偷着樂吧,她心裏明白。
最後錦寧只喝了點清粥。
侍女以爲她是因這處境沒有胃口,也未多想。
外面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錦寧從窗子收回目光,問近處往銅罩盆中添銀碳的侍女:“謝容也住在這嗎?”
侍女叫凝霜,是看着便持重端莊的,一直貼身守着錦寧。
她答:“是。不過姑娘住的是官舍東南邊的一個偏房,離將軍暫住的院子有些遠。”
錦寧攥着暖手爐,神色似有恍惚,不知在想什麼。
深冬的夜幕早早降臨,錦寧晚飯喫的也不多,晚間更冷了,燒炭到底比不得地龍,她洗漱後就上了牀蜷在被褥裏,放了好幾個皮革製成的熱水袋才把冰涼的四肢捂熱了些。
她白天中午才醒,現在沒有絲毫睡意,不免又想起謝韞。她習慣了依偎在他懷裏睡,現在身邊一片陌生冷清,更是生死不知,錦寧想着想着就又掉了眼淚,到後來哭着哭着倒是不知不覺摟着已經涼卻的暖手爐睡了過去,臉上還掛着冷凝了的淚痕……
檐上厚厚的積雪在月下折射了細碎的光,霜冷的夜沉寂無聲。
錦寧做了不太好的夢,睡顏都透着倉皇不安,額前碎髮被冷汗沁溼,眉心緊皺,呼吸時而急促時而彷彿被捏住了脖頸般喘不過氣。
忽然她真的感覺無法喘氣了,脖子被一隻蠻橫有力的手扼住,她本能地去推那隻手,也在越來越瀕死的窒息中猛地睜開了眼。
她睜眼後,掐她脖頸的那隻手也猛然一鬆,牀邊赫然有一座黑影。
黑暗中辨不清人影,可錦寧憑着本能認出這牀邊趁她熟睡要掐死她的人定是謝容!
錦寧渾身寒毛倒豎,仍是嚇得心有餘悸,捂着脖子止不住咳嗽,狼狽地往牀榻裏縮。
黑暗裏那道人影一動不動,可錦寧能感覺到他陰寒逼人的視線一直在她身上,她急喘着呼吸,聲啞了:“怎麼不掐死我。”
隔着濃重的夜影,聽得一聲冷笑:“那豈不讓你解脫了,倒是現在的蠢樣更有趣些。”
“你!”
謝韞待她從來都是體貼溫柔,哪裏有過這樣的粗暴欺凌,錦寧一口氣被生生哽在喉間,又咳嗽了幾聲才稍稍緩過來。
不待她在心裏咒罵上幾句,高大極具壓迫的身體霍然欺近,那張輪廓冷峻的臉也清楚了些。謝容捏着她的下巴,拇指重重地揉了兩下她的脣角,眸子在夜色裏極爲晦澀:“真該把你舌頭拔了。”
否則也不會聽到她在夢裏都在叫喚着那個名字,刺耳的厲害。
又是拔舌頭。
錦寧覺得自己的嘴脣都要被他那兩下揉爛了,兔子極了還咬人,她再是沒膽也被弄出了脾氣,直接下口用力咬住他的手,她啃慣了肉的牙口自是頂好的,直接給他咬破了皮,卻是不見對方發怒亦或抽手。
謝容由她咬着那塊骨肉,刺痛像被細微的雷電擊中了般躥進渾身每一處,他只沉沉地盯着她,目光隔着黑夜混雜着不堪的暗色。
他語氣不明:“鬆嘴。”
錦寧死死咬着不鬆,她希望自己現在變成一隻攜帶狂犬病毒的小狗,就這樣把病傳給他,馬上他們就會病發而亡一起終結毀滅吧!
很快血腥味在她嘴裏蔓延,那鐵鏽一樣的味道着實不好,她有點噁心,不得不主動鬆嘴,歪靠在牆壁,按了按胸口才壓住那股嘔吐感。
謝容站直了身,居高臨下地看着錦寧蜷在牀榻間纖弱的身形,隔着黑暗也能瞧出她身上透出如臨大敵的警惕、牴觸、忐忑不安。
他狠狠捻着被她咬出血的指節,沉默不出聲,突然轉身走了。
錦寧一怔,裹緊被褥探出身子,忽聽一聲屋門被踹開的震響,她冷汗抖瑟地縮回了腦袋。外頭候着的侍女原是驚異將軍大半夜來此,會發生什麼都心裏門清,凝霜還吩咐人去備熱水……自是以便事後用。
可這還未一盞茶的時間將軍就被觸怒了的樣子踹門離去,難不成是那小夫人誓死不從……
待看不到人影,跪着的幾人起身。凝霜忙跑去臥房,點着了燈,卻沒看到想象中激烈的景象,只有錦寧躺在牀榻上沒事人一樣睡着了似的。
錦寧睜開眼,看她:“做什麼?”
凝霜斂了神色如常道:“水袋應當涼了,我來問問您可要換熱水。”
“不用。”
“好。”
早在昨夜錦寧住進來時便有人在私下傳,她不是什麼普通姑娘,是前朝謝相的妻子,外人不清楚三人間的糾葛,只當是將軍被這年輕夫人的美貌迷住。
底下侍候的人都清楚,罪臣妻的身份是搬不得檯面的,註定是被關囚起來見不得光的玩物……凝霜欲言又止,退出去前多看了她一眼,心裏倒升起了些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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