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手可摘星辰
一道黑影躍上王府前院橫樑,在避過一隊巡視的北府兵後,翻身上了屋檐,躍過屋脊,來到了中堂。
雖成功避開了精悍的北府兵,但朱侯絲毫不敢馬虎,甚至比先前更謹慎。只因在中堂住着不少藥王谷男弟子,他們的警覺性一點不比北府兵低,功夫更是一等一的好。
他前番已經來探查過幾次,都差點被發現,唬的他只探明瞭朔北王居住的寢宮,卻沒敢踏進後院一步。
順着牆角,在屋頂瓦背上悄悄走過,不出一聲響,耗了半刻鐘時間,朱侯站在了後院圍牆上,心中不免嘀咕:“他孃的,這王府也忒大了。”
稍歇一下後,朱侯環顧四周,見各房燈已歇,只餘走道上幾盞紗燈照明,寂無人聲。他當即躍了下去,在桂花樹梢間劃過,掠過池塘,輕輕地飄上了荻花宮。
荻花宮乃朔北王寢宮。
荻花宮內靜寂無聲,平常伺候的漱玉隨蘇幕遮去了城外,小青衣又回去伺候葉秋荻了。
朱侯輕功端的精妙,由王府前廳到寢宮,一路翻落起跳猶如落葉馭風,腳不沾輕塵,便是歇息在院子裏的白虎也沒聽見動靜。
站在荻花宮前,朱侯臉上泛出一絲喜意。往日,這荻花宮是他最無把握闖進來的地方,眼看便要功虧一簣,誰知朔北王出城給了他機會。
輕輕地深吸一口氣,朱侯推開了寢宮窗戶,翻了進去。
寢宮內無人,有種淡淡地蘭花香,前房桌案上擺放着不少好東西,朱侯卻看也不看一眼。
他瞳孔睜大,眼珠子放亮,放慢腳步,仔細尋找着目標。繞過前廳,經過一番仔細搜索後,朱侯終於在牀榻旁邊找到了自己的目標――一把劍被隨意掛在牀幃上,近身打量可在劍身上看見雲紋,煞是好看。
朱侯將劍輕輕摘下來用雲錦包了,輕舒一口氣,退出寢宮,關上窗戶,輕輕一躍飄上了屋頂。
寢宮再往後,便可出王府,但那裏是戒備森嚴拱衛王室安全的北府軍大營,他不敢走,只能輕嘆一口氣,回身準備原路返回。
誰知一回頭,朱侯嚇得差點魂兒都丟了。
一女子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手中握着一根竹節鞭。
她斜着腦袋盯着朱侯抱着的三尺青鋒天子劍,道:“原來你要取得是這東西,摘星樓怎麼突然對天子劍有了興趣?”
朱侯不答,寬矮胖的身軀突然爆發出不應該出現在他身體上的敏捷,左腳向後一蹬,在屋頂踩碎瓦片,拉出“呲啦”聲,右腳虛空一擡,右手同時擲出一把石灰粉,身子一扭,轉眼人已退到了一丈之外。
但也僅在一丈外了。
他左腳埋進瓦礫裏,止住身子前進的慣性,驚慌的盯着不知何時又繞到了他面前的女子,聽她說道:“你是馭風客弟子,還是絕塵子弟子?”
朱侯不答,繼續故技重施,卻又站到原來的位置停了下來,驚恐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見她慢條斯理的道:“洛危樓不曾告訴你,藥王谷的東西莫偷?”
朱侯嚥下口水,嘴脣乾澀,用自己也不曾聽過的聲音道:“你……是人還是鬼?”
“自然是人咯。”葉秋荻輕笑,道:“你輕功不錯,已經有那兩個老鬼六七分本事了,怪不得能不驚動前面藥王谷的弟子。”
遠處已經有了動靜,朱侯心下一沉,再不言語,將天子劍抽出,踏前一步,向葉秋荻直刺而去。
葉秋荻也不躲開,手中竹節鞭徐徐緩緩前遞,就當朱侯以爲自己的劍將先得手的時候,猶如朋友間搭肩般的人隨意,葉秋荻的竹節鞭擦着肩膀貼在了朱侯左側脖頸上。
輕輕一撥,朱侯脖子不由地一歪,重心頓失,長劍也刺了個空。竹節鞭再壓住朱侯後脖頸,“啪啪”兩下,一股重力推着朱侯整個身子由屋頂翻落下來,迎面跌在地面上。
朱侯掙扎的要起,忽見一隻大蟲將腦袋湊在了自己脖頸處。
葉秋荻站在屋頂上道:“告訴洛危樓,他手下的偷兒我扣下了,想要人,親自來。”
不知何時站在院子裏的東籬拱手應是,然後讓人將天子劍取了,把朱侯關在了前院柴房裏。
葉秋荻飄落下屋頂,揮了揮手中的竹節鞭,道:“的確是把不錯的武器,用來教訓蘇小子正合適。”遞給小青衣,又問:“他們前去診治的是戰死在汝陰郡的輔國將軍的女兒?”
“正是。”箋花在一旁回答。
“他的遺孀白雲書當時聽聞敵至,舉措自若,拿刀出門殺敵數人,領着家奴且戰且退,連燕雲軍也奈何不得,遠比她丈夫厲害的很。”葉秋荻神往道:“如此巾幗英雄,令人敬佩,明日我等也去看看吧。”
“嘻嘻,小姐是迫不及待想見王爺了吧?”小青衣心直口快。
“哎呦。”小青衣腦子一歪,不滿地嘟起了嘴,卻是丫髻被葉秋荻拉着,向荻花宮旁邊的寢宮去了。
“往常你早睡了,今日怎麼還是這般有精神?”葉秋荻聲音遠遠傳來。
“哎呀。”小青衣又抱怨了,“小姐,你不知道,王爺晚上一直不睡覺,奴怕他獨自待着難受,因此陪他,逐漸習慣了。”
“是嗎?”
“恩恩。”小青衣點頭如小雞啄米,“奴還幫你盯着他哩,免得他沾花惹草,樂不思蜀,上次去西樓,奴也跟着去了,他規矩的很。”
“這亂七八糟的都誰教你的?”葉秋荻“咯咯”笑了。
“奴自己悟出來的。”小青衣眼睛骨碌一轉,一本正經的道。
嗯,讓小姐高興的都是綠珠自己悟出來的,壞的都是冷麪箋花教唆奴的。
……
鳳棲梧與半夏、薏米等人忙到很晚。
裏院沒消息,衛書、衛司空父子也不敢歇息。他們二人不歇,蘇幕遮時常夜不能寐,自然也不會去歇息了。他坐在堂上,心裏關心着裏面診治結果,與同樣好奇結果的公羊子高、周絲桐二人繼續坐而論道清談,反而越談精神。
直到晨光熹微,鳳棲梧等人出來了時,見蘇幕遮依舊正抖擻的與萎靡的公羊先生侃侃而談,漱玉在一旁正無奈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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