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坐而論道
“我們就按江湖的規矩來,”蘇幕遮說,“不知三位準備如何決出劍典歸屬?”
“自然是要看誰的本事厲害了。”青陌離坐在牆頭說,白子休與白木魚皆未出言,顯然也是此意。
“好一個有德者居之。”蘇幕遮“唰”的一聲,將從小師姐處順來的九單玉竹扇打開,陰陽怪氣的說,“不知三位怎麼比較本事?文比還是武比,趁早劃下道來,說個明白,免得本王贏了,日後又傳出去說本王欺負你們。”
“大言不慚!”白木魚瞥了蘇幕遮一眼。
蘇幕遮自顧自道:“武比呢,不免傷了和氣,不若文比,我們坐而論道。以脣作刀,舌作劍,決定劍典歸屬,如何?”
白子休將目光落在漱玉身上,不悅道:“某聽說王爺府上的如夫人對天下武功瞭如指掌。文比?呵,王爺打的好算盤。”
“就是!”青陌離附和道,“姐姐,你不能助紂爲虐哦。”
蘇幕遮不客氣道:“你青蓮教就莫湊熱鬧了,青丘居士的劍法脫胎於貴教的青蓮劍歌,自己傳承的劍法尚不能精深,將劍典給你又如何?勸你莫爲青蓮教招來殺身之禍,真要絕戶,就成笑話了。”
青陌離一笑,道:“我只是來湊個熱鬧罷了,順便看下能不能渾水摸魚。”正如蘇幕遮所言,依青蓮教實力,眼前的三位誰都得罪不起,而《青丘劍典》也不是區區小門小派敢持有的。
“至於龍門客棧,”蘇幕遮“嗤”笑一聲,“對天下武功瞭如指掌難道不是本事?怎麼,白掌櫃見識短,本事淺就比不得了?這樣說來,青姑娘要和你比生孩子的本事了,你若能勝過她,我將劍典拱手讓與你。”
“嘿!”青陌離柳眉倒豎,“老孃有那麼無賴麼?”
“你的意思是說白掌櫃無賴咯?”蘇幕遮笑問。
青陌離一頓,白子休接過話頭,道:“昨日坊間傳朔北王在西樓之上,一人舌戰三國使者而不落下風,我當時以爲朔北王口才了得,卻不想是這般胡攪蠻纏取勝的。也罷,文比武比,白某都難撥頭籌,不如看白公子的意思吧。”
白木魚正要答話,蘇幕遮搶先道:“白公子出身白帝城,既有天下第一劍客衣不留行爲師,又肯在劍術上下功夫,劍招想必是相當了不得的。文比,藥王谷已經佔了便宜,爲示公允,不如便比劍吧,如何?”
白木魚一陣沉吟,白子休在他身後煽風點火:“白公子要三思而行啊。”
“怎麼,未來劍神般的人物對比劍沒信心?”漱玉笑吟吟的說。
“好!就比劍。”在劍術上頗爲驕傲的白木魚被漱玉一激,立刻答允。
蘇幕遮約衆人到巷口枯柳樹下的茶攤上比試,白木魚將蕭紅衣押着,走在前面。
劍典雖拿不回來,但也無性命之憂,姜堰與同伴索性緊隨其後,跟着看熱鬧長見識。
跳下牆頭的青陌離走在後面,對下馬的白子休嘀咕道:“傻了吧,想煽陰風點鬼火,卻沒料到這廝比你還陰。”
白子休一笑:“我們沒料到的是他居然來的如此之快。其實也怪你,你若不打岔,白木魚早將劍典拿到手了。到時白木魚想要帶它逃出建康城,必定需要我們幫忙,到時我們借過來看幾眼豈不是水到渠成的事?”
青陌離一頓,白子休已經走到前面了。
她撇了撇嘴,心道:“本姑娘若不提前下手,到時候還能有我的份兒?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所謂坐而論劍,便是將劍招虛空比劃出來,由對方出招破解,算是一種較爲文雅的切磋方式。
在叫了大碗茶後,漱玉也不與他人客氣,從筷筒中抽出一根筷子,將劍法“太乙流年”中一招“絕陽”認真比劃出來。
“太乙神功”是藥王谷先賢從太乙神數中參悟的一套絕頂神功,其中包含劍法數套,“太乙流年”是其中最爲基礎的一套劍法。
但普通的劍法在不普通的人手裏使出來時最爲致命,漱玉只一招,便讓白木魚與白子休犯了難。
“讓我來!”青陌離自告奮勇,很快以一招劍法化解了漱玉的招式,孰料,漱玉飛快的兩個變招,讓青陌離顧此失彼,左右見拙,在漱玉不假思索的快攻下,只過了五招,青陌離便毫無懸念的敗下陣來。
直到這時,白子休方施展出自己的第一招。
白子休身爲龍門客棧掌櫃,武功傳承自墨家。
所謂前車之鑑,後車之師。
青陌離的失敗讓白子休對漱玉的厲害有了清楚認知,所以白子休一出手便是墨家中最有名的劍法“劍及履及”。
“劍及履及”最講究步法與身法的配合,追求人劍合一,乃墨子最得意的招式。
漱玉略一思量,放棄“絕陽”,轉而使出了“太乙流年”的第二招“易氣”。
“絕陽”劍招走中庸之路,正氣而不失平和。“易氣”卻不同,它如連山掌一般,走剛猛一路,出手大開大合,讓白子休觸不及防,險些落敗,後依靠墨家的精妙招式才穩定下來。
九州之上,最爲繁華的城市當屬建康與咸陽。白子休能任建康龍門客棧掌櫃之位,本事自不必說,在龍門鏢局中也屬高手之列。與漱玉前二十招交鋒中,白子休也確實體現了其應有的實力。
然而,二十招剛過,隨着漱玉出人意料的換回“絕陽”,白子休頓時慌亂起來,使盡了渾身解數,拖過了五十招,但在漱玉簡單卻見血封喉的一招刺劍中敗下陣來。
“漱玉姑娘對劍之一道理解深刻,白子休輸得心服口服。”白子休拱手,心悅誠服的道。
白子休輸的沒脾氣,也很服氣。
原因無他,漱玉並非憑着自己的博聞強識與對天下武功的瞭如指掌,將高明的招式信手拈來將他擊敗的,而是憑着藥王谷最基礎的劍招以及對劍之一道的深刻見解,時機的把握乃至對心裏的揣摩,將他擊敗的。
白子休看着漱玉舉手投足間虛浮無力,心中同時也舒了一口氣:“幸好她不曾練武。”
見白子休也落敗,白木魚擡頭問道:“姑娘是否重新出招?”
“不必了。”漱玉搖搖頭,依舊將劍法“太乙流年”中的“絕陽”認真比劃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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