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剎那
“跑!”蘇幕遮說。筆%趣%閣qu
小九於是換了一個問法:竹夫人和迦難留最好不要遇見誰?
“竹夫人。”蘇幕遮回答的很乾脆,“只要是男人,一定要祈禱自己不要遇見竹夫人。”
敢窺視小師姐沐浴的蘇幕遮居然如此說,竹夫人的邪惡可見一斑。
竹夫人不是她的本名。
“竹夫人”本是民間夏日牀上取涼的用具,又名青奴,可擁抱,可擱腳,深受江南百姓喜愛,幾乎每家牀上都有一個。
當時鄰人稱她爲竹夫人,用意可想而知,無非是些人盡可夫的惡毒言語。
若只如此,尚稱不上惡。
但掀開竹夫人的罪狀,屠殺一村,毒殺一城只是讓人觸目驚心,她對付男人的手段才讓人心驚膽戰。
世上之歡樂,男歡女愛最讓人食髓知味。
但若在將要攀上巔峯,灑下最後歡娛時,被生割掉下體,成爲不能人道的太監會如何?
這種痛苦僅是念頭在蘇幕遮腦中閃過,他就會感覺到下體一涼的。
而竹夫人對付男人的手段就是如此。
蘇幕遮自然心驚膽落,祈禱不要與之相逢了。
竹夫人屠村滅城,名震江湖後,又以此法子對付過不計其數的男人。
後來江湖人也知道了她的“竹夫人”之名,也認爲她水性楊花,“竹夫人”名字正好,漸漸也忘掉了她的真名姓。
竹夫人的惡名由此在江湖傳開了。
至於她爲何變成這般,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想知道,或許竹夫人本人也快忘記了。
有傳說她是在練一門邪惡功夫,但所有江湖人都不信,江湖上也從不曾出現過這樣殘忍的武功。
小九、司馬遼三人中,唯有遊俠兒勉強算是個老江湖了。
他不知道何時何地與竹夫人有過一面之緣,是以認出了竹夫人。
竹夫人打着油紙傘,本在打量小九,聽遊俠兒道出了她名姓,也有些意外,移目過去,驚咦一聲,“是你?”
小九三人在酒樓,與站在屋頂的竹夫人隔街而望,有細雨淅淅瀝瀝,竹夫人又輕啓朱脣小聲語,他們三人應是聽不到的。
但竹夫人的話清晰可聞,似湊在他們耳旁輕聲呢喃,軟軟的,帶着江南女子的婉約與溫情,還有成熟女子的魅惑與嫵媚。
只聽聲音,司馬遼的身心就酥了半截。
“真好聽。”司馬遼情不自禁的說。
小九奇怪的看了司馬遼一眼,“這有什麼好聽的?”
“你是雛兒,其中的韻味你不懂。”司馬遼說。
“去,你不也是。”
小九可知道,司馬遼也是一江湖菜鳥,不然也不會被妙筆書生忽悠爲劍七十三,又挑戰劍三十三的箋花了。
他又扭頭打量遊俠兒下半身,驚奇道:“她居然認識你!”
“偶然見過一面。”遊俠兒不解的看小九,“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你……”小九指了指他下面,“還在吧?”
遊俠兒看了看還在沉醉的司馬遼,又看了看認真的小九,不由的扶額,“你們的想法爲什麼就這麼奇怪啊?”
這是因爲小九向來將蘇哥兒的話奉爲圭臬。
蘇哥兒說竹夫人如同蛇蠍招惹不得,小九雖不怕,也覺得招惹不好。
現在遊俠兒居然認識她,在小九簡單的腦子裏,遊俠兒一定是討不了好的。
他們三個在這兒或沉迷,或憐憫,或扶額時,竹夫人已經將目光收了回去,伸手道:“將弗神醫的靈藥交出來。”
“什麼靈藥?我不知道。”被細雨打溼,公子打扮的女子理直氣壯的說。
相比竹夫人的嫵媚輕柔,她的聲音要明亮清脆的多,如出谷黃鶯,充滿少女的活潑。
“你是想讓我親自動手咯?”竹夫人嘴角又挑起毛骨悚然的笑,她擡腿一步,身影一閃,距離已由六步拉近三步。
“慢着!”女子忙道,她客知道竹夫人的厲害,忙將一黝黑光滑的藥丸從懷中取出。
“給你!”女子擡手,中指一彈,藥丸離手而去,竹夫人伸手要接,怎知藥丸竟是朝着對面酒樓三人而去的。
“找死!”被戲弄的竹夫人怒了,身子倏忽間消失在了原地。
“快接着!”女子後退,不忘朝三人喊。
“好!”小九大應一聲,身子躍出酒樓窗子,向藥丸抓去。
“這人是不是傻?”遊俠兒與司馬遼對視一眼。
他們壓根不認識這女子,她把藥丸扔給他們是顯而易見的脫身計,怎知這傻小子就上當了。
竹夫人也知道女子在打什麼主意。是以不管藥丸,她的身子如離弦箭矢射到女子身旁,一腳將她踹下了屋檐。
而後才一躍而下,向尚在空中的藥丸抓去。
她穿着一身紅衣,打着油紙傘飄飛在白牆黛瓦,清明細雨之中,如同在潑墨的山水畫間,點綴了一點紅,甚美。
小九先行,藥丸又是朝他來的,是以先一步拿在了手中。
但竹夫人的輕功,小九方纔已經見識過了,現在則更爲震撼。
只見後起步的她,幾乎在剎那間來到小九身旁,五指成爪,向小九握住藥丸的手抓去。
說時遲那時快,小九見竹夫人抓來,左腳踩在右腳腳背上,腰一擰,身子借力,腳踏太乙九宮,在虛空中使出太乙神功來,身子距竹夫人手掌毫釐,一閃,閃到了竹夫人身後,穩穩的落在了地上,轉身便扶住了正好自由落體跌下來的女子。
“披上!”小九將身上的蓑衣解下來遞給她。
“啪啪。”竹夫人拍手,“藥王谷的太乙神功果然名不虛傳。”
“你的輕功也很厲害。”小九將斗笠擡了擡,正眼看着竹夫人,認真道,“從不曾見過這般快的輕功。”
“剎那。”竹夫人說。
“什麼?”小九不懂。
“她的輕功叫剎那。”女子將小九頭上的斗笠直接取了下來。
“哦,記住了。”小九認真點頭,又回頭質問那女子,“你幹嘛?”
“討好女孩子要全套。”女子指了指她髮絲上的雨水,它們順着頭髮流到了衣服內,那是蓑衣遮擋不住的。
“誰要討好你?”小九又將斗笠搶了過來,“莫名其妙。”
“你!”女子又氣又不知該說什麼。
她是不知。蘇幕遮只教導小九,看到女子有衣不遮體或溼身尷尬時,給予幫助遮擋是君子所爲。
至於討好女孩子,那是什麼?
蘇幕遮表示自己玩的是養成,雖然不知養成的是誰。
是以,蘇幕遮沒教,小九也沒學。
在小九看來,已給了女子蓑衣,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至於斗笠,“我纔不想被料峭春雨淋到。”
“咳咳。”司馬遼不知何時也躍了下來,他笑呵呵的將自己斗笠遞過去。
“他是榆木做的,姑娘犯不着生氣,來,用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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